王珩早已瘫软在地,裤,裆处一片湿濡,腥臊之气混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其他几位公子亦是面无人色,抖如筛糠,有的连牙齿都在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看向谢玉琅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他们带来的护卫已折损大半,剩下几个也多是带伤,围在主子身边,握着兵刃的手颤抖不止,斗志全无。
拓跋弘晔甩了甩短棍上并不存在的血珠,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仿佛刚才击杀三名修罗殿好手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他走到谢玉琅身侧,低声问道:“公子,都杀了吗?”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有心人听清,“出去后怕是不好交代。”
谢玉琅闻言,阴沉的脸上竟绽开一个愉悦的笑容,那笑容与他平日的温润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
他目光扫过那群瑟瑟发抖的羔羊,轻描淡写地说道:“交代?有何可交代?回头把季知拙那边的人也一并杀了,就说是他们几方人马为了争夺令牌,互相残杀导致的。死无对证,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他越说越是得意,仿佛在欣赏自己绝妙的计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逐渐放大,带着一种计划得逞的狂放:“哈哈哈……长公主殿下设置的这场武试真是好啊!模拟边境斥候,生死不论……谁又能知道,此刻这猎场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妙!真是妙极了!”
“哎呀呀!” 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谢玉琅的笑声,自不远处的林间响起,“谢公子这如意算盘,可是打得叮当响,连京城外怕是都能听见了。”
谢玉琅笑声戛然而止,霍然转头,眼中杀机毕露:“是谁?!”
只见季知拙带着他那四名气息沉稳的队员,缓步从林中走出。他们衣着整齐,与现场的惨烈格格不入。
看清来人,谢玉琅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下来,甚至露出一丝“来得正好”的狞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季大人。你来得正好,倒也省得我待会儿再去寻你。”
季知拙却并未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那群瘫软的世家公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诸位公子,看来今日能救你们性命的,只有季某了。”他微微一顿,声音提高了几分,“方才谢公子的所言所行,你们可都看好了?听清了?”
求生欲此刻压倒了一切!那群公子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变形:
“看、看好了!听清了!”王珩挣扎着嘶喊,“谢玉琅勾结西夜!他亲口承认的!现在还想杀了我们所有人灭口!”
“还有吗?”季知拙循循善诱。
王珩福至心灵,猛地想起之前听到的“西夜拓跋”之言,又联想到谢玉琅对长公主的势在必得,立刻尖声道:“有!有有有!他还想赢了比试,娶长公主殿下!不对!他是想把长公主殿下背后的势力,全都收归己用!居心叵测!狼子野心!”
其他公子也反应过来,纷纷附和,一时之间,斥责谢玉琅“通敌”、“窃国”、“欺君”之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刚才所受的惊吓和屈辱尽数宣泄出来。
谢玉琅此人,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亦不在意旁人骂他奸猾狠毒。但唯独对萧宥宁,他自认是一片赤诚,倾慕多年。此刻被这群他视如草芥的废物,如此污蔑他对萧宥宁的心意,更是将他的野心**裸地揭开,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烧得他理智几乎殆尽。
“住口!”他厉喝一声,再也维持不住那份伪装的从容,手中长剑一振,身随剑走,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季知拙心口!“找死!”
季知拙似乎早有所料,面对这凌厉一击,不慌不忙。他只给身后的队员递了一个眼神,那四人立刻身形闪动,步伐玄奥,瞬间结成一个小型战阵,将正要动作的拓跋弘晔隐隐围在中央。
而季知拙自己,则手腕一翻,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刃已滑入手中,“铛”地一声脆响,精准地格开了谢玉琅的长剑,身形稳如磐石。
“谢公子似乎忘了,”季知拙挡开攻势,语气依旧平静,“季某,可也是将门嫡子。”虽走了文路,家传的武艺却从未真正丢下。
谢玉琅一招被阻,攻势更疾,剑光如织,边打边冷笑道:“你日日混迹翰林院,做个清闲文职,我倒真是忘了,季大人骨子里流的,还是武将的血!”
“季某这点微末本事,皆是小事。”季知拙从容应对,短刃划出刁钻的弧度,每每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危机,言语间的机锋却比刀剑更利,“比不得谢公子,那不为人知的……可都是捅破天的大事。”
另一边,战圈之外,气氛同样紧绷。拓跋弘晔被季知拙的四名手下以阵法困住,他棍势虽猛,但那四人进退有据,互为犄角,竟将他的刚猛力道层层化解,一时之间,棍影如山,却难以突破那看似单薄,实则绵里藏针的阵势。
“你们这个阵法,很新颖啊。”拓跋弘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见猎心喜,攻势稍缓,评价道。
四人中为首那名面容普通的汉子沉声回应:“好眼力。”话音未落,四人阵型陡然一变,由守转攻,如一张骤然收拢的大网,主动向拓跋弘晔绞杀而去!
棍风与刀气再次激烈碰撞,竟是打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旁边的世家公子们看得心急如焚,眼见季知拙的人似乎挡住了那个可怕的西夜高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赶紧催促自己身边仅存的那点还能动弹的手下:“快去!快去帮季大人!杀了谢玉琅这个逆贼!”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残余的护卫们硬着头皮加入战局,有的冲向谢玉琅,有的试图从外围攻击拓跋弘晔,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再次响起,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混乱与绝望。
就在这混战持续,胜负难分之际——
“呜——嗡——”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号角,骤然划破了猎场上空,传遍每一个角落。
那是比试终止的信号!
紧接着,远处传来了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动,由远及近,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震颤。
显然,大批禁卫军正迅速合围,要将整个猎场控制起来。
号角声响起的瞬间,季知拙与他那四名手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下一刻,只见季知拙卖了个破绽,让谢玉琅的剑锋,在自己左臂上划开一道浅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他那四名队员亦是几乎同时,各自在无关紧要的部位挂了彩,或是被棍风扫中,或是被自家混乱护卫的流矢所伤,纷纷痛呼着倒地,与周围那些真正重伤哀嚎的世家公子们滚作一团,瞬间融入了“伤者”的行列。
拓跋弘晔收棍而立,看着眼前瞬间“溃败”的对手,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追击。
……
当所有人被带到御前高台之下时,呈现在皇帝眼前的,便是这样一幅凄惨而混乱的景象。
世家公子们几乎人人带伤,断腿折臂者已算幸运,王珩更是被人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抬上来的,一路哀嚎不止:“陛下救命!陛下救命啊!谢玉琅勾结西夜,要杀了我们所有人灭口!求陛下为我们做主啊!”
季知拙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脸色苍白,手臂包扎处渗着血迹,他声音虚弱却清晰地附和着王珩等人的指控。他带来的那几人,也个个身上挂彩,神情萎顿。
再看谢玉琅,他虽站着,但发冠微斜,锦袍染尘,身上也多了几道剑伤,最显眼的是左边脸颊高高肿起,泛着青紫,那张俊朗的面容,此刻显得颇为狼狈滑稽。
他身旁的拓跋弘晔倒是站得笔直,但气息微乱,显然方才的战斗也消耗不小。
皇帝看着台下这哭嚎遍野、互相指认的场面,尤其是听到“勾结西夜”四个字时,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本意是借武试之机,借大皇子找来的刀,除掉谢玉琅这个可能与西夜有染、又威胁帝位传承的隐患,顺便敲打二皇子。
哪曾想,事情竟会失控到如此地步!
谢玉琅没死成,反而爆出通敌“实证”!自己这边,世家下一代中还算拿得出手的子弟,死的死,残的残,几乎被一锅端!这等于直接断了许多世家的传承,动摇的是皇权的根基之一!
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刀,狠狠剜向一旁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大皇子萧璟宏。萧璟宏看着自己麾下人马损失惨重,正憋着一肚子委屈和怒火想告状,被皇帝这饱含杀意的眼神一瞪,顿时如坠冰窟,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半个字也不敢吐出。
二皇子萧彻见状,心知不妙,立刻上前一步,试图挽回:“父皇,此事定然多有误会,猎场比试,刀剑无眼,难免有所伤亡。不如先让诸位公子下去疗伤,此事……容后再议,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皇帝猛地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掼在萧彻脚边,碎片和茶水四溅,“你先给朕把自己摘干净了再说吧!”他怒极攻心,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萧宥宁此时方才起身,恭敬行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委屈,看似劝解,实则将钉子钉得更深:“父皇,女儿好好的一个选婿比试,怎么……怎么就变成了现下模样?女儿心中实在惶恐不解,还请父皇务必查问清楚,也好还诸位公子一个公道。”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他当然知道此事绝不能就此糊弄过去,虽然损失惨重,但万幸,现场局面尚未完全失控,主动权理论上还在他手中。
他阴沉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声音冰冷地下达旨意:
“季知拙及其所属,忠勇可嘉,即刻带下去好生医治,重重有赏!”
“其余受伤世家子弟,皆由太医署悉心诊治,多加抚慰!”
“谢府上下所有人等,即日起圈禁府中,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至于那个西夜护卫,”皇帝的目光冰冷的,扫向拓跋弘晔,“打入死牢,严加审问,务必让他,把谢府与西夜勾结之内情,给朕一字不落地吐出来!”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一片狼藉的台下,看着那些或死或伤或涉嫌通敌的“驸马候选人”,心中五味杂陈,有计划的失败,有局势失控的愤怒,更有对世家势力折损的心疼与懊恼。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决定:
“此次选婿,场面失控,伤亡惨重,更有外邦细作混入,实乃国之不幸!就此……作罢!”
萧宥宁闻言,适时地垂下眼帘,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委屈巴巴地应道:“女儿……遵旨。只盼父皇日后……再为女儿做主。” 姿态柔弱,惹人怜惜。
皇帝心烦意乱,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留下满地狼藉与心思各异的众人。
待皇帝銮驾远去,萧宥宁才在冷竹的虚扶下缓缓直起身。她抬起眼,望向谢玉琅被带走的方向,又扫过那些被抬下去的世家公子,最后目光与同样刚刚起身、看似虚弱却对她几不可察微微颔首的季知拙,短暂交汇。
无人看见的角度,她那如花瓣般柔美的唇角,极淡、极快地勾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如冰湖微澜,转瞬即逝,却清晰地映照着此番棋局,尘埃落定后的,一丝快意。
此刻各人心境:
王公子:救命啊…[药丸]
季知拙:奥斯卡欠我一座奖杯。[让我康康]
皇帝:朕就不该信那个不争气的鬼话![愤怒]
大皇子:啊啊啊啊,我损失惨重啊![减一]
二皇子:So,我现在也有通敌嫌疑了?[害怕]
萧宥宁:呼,我也许有做绿茶的潜质?[撒花]
拓跋弘晔:所以我到底算不算奸细呢?[狗头]
谢玉琅:MD,你们这些坏人!!![愤怒][愤怒][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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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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