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秦珍珍还没偷过别人的果子。
尤其还被了现行,她脸瞬间红了,在大姐的手电筒打光下,秦珍珍用力的踩了一脚刚从树上下来的赵应一脚。
赵应被踩了一下脚根本不疼,但还是作出吃痛的样子:“珍珍。”
秦珍珍不吃这一套,低声指责他:“你干嘛要摘,现在好了,都怪你。”
这时候,大姐已经走近了,目光严厉的扫过秦珍珍,又落到赵应身上,吃了一惊,“小赵,怎么是你?哎呀,你要枇杷白天说一声不就好了。”
赵应好像也不怎么好意思了,道:“向姐,是我做的不好,我就摘了一枝,给你吧。”
大姐忽然变得客气了点,嘴上说:“几个枇杷早吃晚吃都行,我就是怕被别的人折伤了树。”然后利索地接过赵应的枇杷,道:“我还是拿走,让其他人看见了你摘枇杷,要说闲话的。”
秦珍珍看着赵应和大姐真诚道歉,甚至还开始反省摘枇杷的‘罪行’。
这让她十分无语,刚才摘的时候也没见赵应犹豫啊,他的态度转变过于快了点。
将大姐哄的心花怒放后,大姐开始把手放在秦珍珍胳膊上,宛如要买一件衣裳一样上下端详秦珍珍,“你是小赵对象?长的真是标志,合适,我看你俩很合适!”
秦珍珍只好抿嘴笑。
赵应便和秦珍珍介绍道:“向姐就住在这,管宿舍上下卫生的。”
大姐眉开眼笑,对秦珍珍道:“是是是,我和小赵很熟,他不回家,逢年过节我还包饺子煮汤圆给他送过去。我早就想着,给小赵介绍个好姑娘,小赵也不去,前些日子才知道原来是等着家里给相。”
说到这里,赵应眉头动了动,侧头瞥了眼秦珍珍。
秦珍珍没有发觉。
大姐还在热情和她说话,“小赵这个人是好同志,工作认真,负责,家里都是军人,老话说,门当户对,多好的姻缘。”
秦珍珍差点要问她在说什么。
自己家里是工人,赵应家里是军人,也就是普通组合,似乎没到门当户对的程度……
看来大姐长了媒婆嘴,什么都能说上几句好话。
秦珍珍不由刮目相看。
过了一会,大姐终于发觉自己不应该做电灯泡,把几个枇杷叶子摘掉,就要走了。“小赵,下回注点意,我先走了。”
待她一走,赵应竟然又从兜里拿出三个枇杷,放进了秦珍珍手里,秦珍珍才知道他没给完,偏偏赵应刚才面对大姐又显得很诚恳。
赵应道:“没事,她已经走了。”
秦珍珍嘀咕:“你挺会骗人的。”
赵应解释道:“这不是骗,只是没告诉她,能省很多事。”说罢见秦珍珍没吃,拿起一个剥开了皮,凑到她嘴边,笑着道:“已经摘下来了,真不吃吗?”
秦珍珍怕再有一道光从旁边射过来,坚决的没吃。
在楼下闲逛了一会,秦珍珍就要回家了,和赵应再见,赵应便站在树荫下站在送她,身影挺拔,赏心悦目。
走的时候,秦珍珍心里闪过一个想法。
没见到赵应家里寄来的东西,所以果然不是寄给她的,是误传。
第二天中午十点多,赵应抽空把家里寄过来的包裹送到邮局寄回去。
里面的东西他看过了,是几件女士衣服,还有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两个丑陋的布偶,还有军属大院几张泛黄的照片。
打了大院的电话,是赵应妈妈接的,赵应开门见山道:“戚贞贞的东西我寄回去,以后不要再给她寄了,我和她没谈成,我现在处了别的对象,叫秦珍珍。”
几句话直接把赵应妈妈听傻了,久久不能回神。
片刻后电话里才传来她焦急的询问:“怎么回事啊?你和贞贞前段时间不是说处的很好,怎么会和她分开了,秦珍珍又是谁啊?”
赵应:“……秦珍珍是研究所同事介绍的,另一个贞贞其实一开始就没处好,几天前就不联系了,不说这些,以后戚贞贞的东西不要寄来了。”
赵应妈妈在那头很沮丧,“我给你寄的,是今年收拾屋子找到的照片,还有贞贞小时候落在咱们家的玩具,唉。”她到底是接受了儿子的话,转而担忧起来:“你爸那可怎么办,他还盼着贞贞回来。”
赵应这会不太冷静,有股无名火在心底,道:“反正那个贞贞没了,就一个秦珍珍,我只能带秦珍珍,他不愿意也就这一个秦珍珍。”
赵应妈妈:“怎么能这样说话嘛,你现在这个珍珍,各方面条件怎么样?”
将秦珍珍的情况了解了一遍,赵应妈妈道:“也是个蛮好的姑娘,你要是谈的好,也带回来吧,我劝劝你爸。”
赵应这才松口,“我带她回去,你们别在她面前提戚贞贞,不然我和她也没有回去的必要。”
大概是觉得这点很难,赵应妈妈沉默了半晌。
赵应又道:“一个字也不要提。”
赵应妈妈:“我和你爸说说,你爸这人固执,过些天等他理解了,你再把这个珍珍带回来。”
挂了电话,将包裹的地址填好,赵应才走出邮局。
……
陈红文愤怒地推着自行车,来到了研究所门口,站在一个角落里观望。
他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脸上也没前段时间当副校长的春风得意了,只因为举报信调查了一通后,他被撤职了!
秦小梅不愿意去县教委给他作证,秦珍珍也不搭理他,最后在整个学校的风言风语中,陈红文被迫回到了教师的位置。
就差一点,他连这里的教师工作都保不住,要被调到乡下学校去,好在陈红文上下打点献殷勤,才留在了城里学校。
这两天,陈红文受到的白眼真不少,待遇一落千丈,甚至在备课时,他都神经质的觉得有人在背后笑话他。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赵应!不仅阴险的在背后举报了他,还抢走了秦珍珍!
陈红文咽不下这口气,今天他非要打听出来,赵应有没有什么小辫子可以抓。
在研究所门口观察了十几分钟,陈红文决定还是和上次一样,假装是赵应朋友打探情况,正用余光寻找个好说话的人,就见研究所里走出来一群人。
他吓得推起自行车,装作路过,头也不敢回的离开了研究所门口。
绕了个圈,陈红文把自行车扎在一座宿舍楼空地上,没注意头顶的晾衣绳,一件**的黑色裤子掉在他头上,陈红文气地抓起来直接扔在地上。
刚扔下,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大姐,粗暴地推了他一把,吵吵闹闹的捡起地上的裤子:“什么素质啊?你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陈红文推推眼镜,含糊一指前面:“我来找人,就在前面研究所。”
短发大姐很是利落,眼神更为凌厉,闻言一边拍打裤子,一边怀疑道:“你找谁?白天都上班去了,没在宿舍。”
陈红文眼睛一亮:“我找赵应,他就住这儿?”
大姐原本还怀疑他是偷东西的,听他能说出赵应名字,就放下些许防备 ,语气好了很多,“小赵在所里,你有事上前边找他去。”
陈红文哪能去找赵应,旁击侧敲地问道:“他上班呢,我就是来看看他,没急事,先不耽误他上班……大姐,你和他熟不熟?”
“哎呦,我就住在楼下,小赵进进出出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什么熟不熟的。”
陈红文一听,兴奋坏了,“大姐,他平时工作咋样?能力、作风,有没有不好的地方?”
于是大姐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陈红文,嘴上说:“那没有,小赵在工作上是很认真,在所里都是很受重视的同志,作风更不会有不好的,小赵也就是这些天放假出去处对象,其他时间都待在研究所。”
陈红文的兴奋一扫而空,还是不相信,“这样啊。”
大姐一把抓住陈红文的胳膊,“你到底是干啥的,我咋看你不像是小赵朋友。”
她力气很大,陈红文被捏的像是小鸡仔,左右摇摆起来,脸色就更加难看,想到那封举报信,灵机一动又问:“大姐,赵应出去处对象,是处一个还是处两个?”
这话让短发大姐惊呆了,反应过来调子拔高,“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跑来污蔑小赵同志,他就处了一个!昨晚我还见那姑娘了,是他家里介绍的姑娘,两家都是从军的,知根知底,小时候一块玩大,你好端端污蔑人家,你别想走!”
陈红文顾不上胳膊被捏的生疼,一阵惊喜淹没了他,他在心里讥笑赵应,看着挺会装,不还是和他一样,处了两个?
不,他都没有同时处两个,赵应简直比他还不要脸!
从军,知根知底,陈红文几乎要笑掉大牙。
陈红文:“你说的是真的不?赵应对象家里真的是军人?”
大姐跺脚,“我和小赵来往一年多,我还能不知道?就是不久前才介绍的,又漂亮又高挑,昨晚来穿个蓝色裙子,有个领子,有个腰带往腰后面系。我看的真真切切。”
陈红文扭头就要跑,他急着告诉秦珍珍,脑海里想象秦珍珍难以置信的表情,陈红文就觉得很愉悦得意。大姐拽着他的胳膊,陈红文不由撕扯起来,眼镜掉在地上也来不及捡,挣脱后骑上自行车就跑。
不顾大姐在后面大喊大叫,陈红文把自行车蹬的都快要冒火星子,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也乐的越咧越大。
到了大院,冲进去就要找秦珍珍,秦珍珍正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吹着风扇喝水,一副刚刚坐下休息的样子。
秦珍珍也的确刚坐下休息,她才刷完锅碗,又抽空洗了衣服,休息一个小时就要准备出去卖麻花。
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秦珍珍不妙的预感又冒出来,在陈红文还没迈进来前,先扭头找到了他。
秦珍珍:“……”
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冷冷地呵斥,“别进我家门,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秦珍珍站起来,想要把堂屋的门关上,但她起来的晚了一步,陈红文已经来到了门前,虽然没敢进来,但也不让秦珍珍关门,两只手□□一样扒着门。
陈红文直乐:“珍珍,我这次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关于赵应!”
秦珍珍忍不住给了个白眼,她真不明白陈红文为什么一点也听不懂人话了,当场分手也是他提的,现在如愿分手了,陈红文还总是做狗皮膏药,时不时就要出现在她家附近。
偏偏她也管不了陈红文来大院,大院人进人出,总不可能关着大门。
似乎是看出秦珍珍的不耐烦,陈红文忙说:“珍珍,你被赵应骗了!他还有一个军人家庭的对象,他在玩你呢,这姓赵的表里不一,心里坏的很。”
秦珍珍听的就发笑,“你当我是傻子?要破坏我处对象,你也换个其他理由,脚踏两只船的明明是你,你安在赵应身上有说服力吗?”
秦珍珍只觉得陈红文是在记恨和赵应打架的事,不过抹黑赵应的理由太过低端。
她知道赵应是什么人,这种事情他干不出。
陈红文急的要死,眼镜掉了也看不清东西,狠狠拍了一把大腿,喊道:“我上姓赵的研究所,研究所的人说的,说的明明白白,那女的是姓赵的家里介绍来的,昨天还上研究所找他,穿个……穿个蓝裙子,裙子有个腰带,说的有鼻子有眼,指定是真的。”
陈红文声泪涕下,好像人也佝偻起来,“珍珍,你千万别被他骗,我就是被他阴了,才丢掉副校长的工作。”
昨天?
这话有点耳熟,秦珍珍打开门,陈红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还没等他站稳,秦珍珍便走出来,将挂在门口的一条裙子拿下来。
她淡定地对陈红文说:“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一条吧?”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条蓝色的裙子,蓝中又有点偏青色,领子是青色的,交叉蔓延到胸口,一条细腰带反着往后系成蝴蝶结。
陈红文见了,直接傻眼了。
他尚且难以确认,脸上的表情很纠结。
秦珍珍索性直接告诉他,“昨天是我去找的赵应,这条裙子也是我的,陈红文,你的谎言越来越拙劣了。”
陈红文烦躁,但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情况,“真是姓赵的熟人给我说的,她不应该骗我啊!”
秦珍珍双手抱着胸,靠在墙边,从墙上蔓延下来一支绿色藤蔓,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抚掉了藤蔓,忽然称得上心平气和地问道:“陈红文,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服,还是什么意思?看赵应不顺眼?还是报复我?”
这些天来的纠缠,秦珍珍也忍耐到了极限,她想知道陈红文到底是什么心态。
以及在今天,必须要做个了断。
“珍珍,你说的什么话?我是看姓赵的不顺眼,但我没想报复你。”陈红文着急的辩解,“我的意思早就说明了,珍珍,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咱们之前多好啊,我没当副校长前,咱们甚至都没吵过架。”
秦珍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想要从陈红文眼里看出演戏的痕迹。
她并没有找到,陈红文似乎情真意切。
秦珍珍:“……你有病吧?”
陈红文忙道:“珍珍,我知道你一直怪我说了重话,怪我没帮你安排工作,其实我本来没那样想,那天就是话赶话,才说了分手,我这些天十分后悔。现在我也不是副校长了,咱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不能。”秦珍珍斩钉截铁地道。
她觉得陈红文很可笑,避重就轻,陈红文当上副校长后分明瞧不上她家,他的轻蔑和丑恶,不是轻飘飘几句话能忽略掉的。
秦珍珍:“你要是打的和好的主意,趁早算了吧,哪有那么好的事,还有后悔药可吃啊?而且我现在很反感你,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好事,就是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秦珍珍想了想,又道:“陈红文,其实你不用在我面前扮演懊悔,说什么当时在气头上,骗不了我,但容易骗了你自己。那就是你的本性,不是所谓的气头上。”
陈红文哑口无言,习惯性地想要推推眼镜,却摸了一个空,这时候他才知道,秦珍珍是真的不可能和他复合了。
沉默了良久,谁都知道再也无法挽回,不光是陈红文得意后对秦珍珍的蔑视、他光速和秦小梅的恋爱关系,更是陈红文暴露的本性导致的。
秦珍珍:“要是在前段时间,我绝对没耐心和你说这些。我现在甚至不怎么生气了,我希望你能明白,再纠缠我,抹黑赵应,对你没有任何益处。”
陈红文低下去的头又抬起来,他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咬着后槽牙道:“珍珍,我还是觉得姓赵的有问题,一码归一码,你等我抓到他的小辫子。”
陈红文憋着劲走了。
秦珍珍无语地把家里收拾好,出去卖麻花。
一出去就去了五个小时,回到大院时候,天早就黑透了,大院里坐着乘凉的邻居,秦珍珍从中间穿过,饥肠辘辘的到自己家厨房找东西吃。
从锅里拿了一张饼,卷上菜,站在门口往秦小梅家里看。
回来的时候,秦珍珍就发现了,秦小梅家里很热闹,有不少不认识的人,似乎在相亲。
这也不奇怪,秦小梅几个月前就开始相亲,一直没相亲到合适的,现在又和陈红文闹掰,再度开始相亲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有一件事,秦小梅辞去教师工作后一直也没别的工作,她有工作的时候都相不到合适的,现在没工作了,岂不是更难找到合适的了?
只吃饼太干,秦珍珍又盛了一碗粥,就站在门口吃。
这个季节,晚上有风还是凉爽的,但要是进了屋里,就只能吹风扇,太闷热。
正吃着饭,就看见秦向水从不远处溜达过来了,那个方向就是秦小梅家,秦珍珍怀疑她爸刚看完热闹回来的。
秦向水悠闲地往厨房门口一站,和秦珍珍闲聊。
“小梅相亲呢,你猜相的是谁?”
秦珍珍郁闷,端起粥喝了一口,道:“我哪里知道呀,谁给她介绍的?”
秦向水嘿嘿一笑,低声道:“就是厂里的技术工,给厂里修机子的小王,还用谁介绍,你大伯在厂里一说,就把小王叫来相亲了。”
秦珍珍一下子没想起来,听到修理机子才知道是谁。
她还在厂里上班的时候,就和这个小王不怎么接触,小王负责维护厂里一部分机器,负责的并不是秦珍珍这片区域,所以并不熟,只在上下班途中撞见。
印象里是个挺白,个头很高的小青年,人健谈,很勤快。
秦珍珍:“想起来了!但我记得小王眼光挺高的,厂里给他安排了两次相亲他都看不上,现在怎么样?”
秦向水:“我刚才在外头看着,聊的还行,有说有笑,说不定要成……我跟你说,小梅明天要去厂里上班,做质检员。”
秦珍珍也知道一点内情,大伯当初大发雷霆,让秦小梅辞掉学校工作后一直让她留在家里,现在怎么就转变态度了?
秦向水告诉她:“还不是因为要相亲!谁能想到啊,小梅现在又没工作,又没对象,她家里急着给她相亲,没工作男方听了肯定不愿意,急匆匆安排的,让小梅上厂里干。”
一句风水轮流转,秦向水没说出口,但他就是这样想的,胸膛里一阵舒爽。
秦珍珍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质检员是轻松的工作。厂里做生产很多灰尘,也辛苦,相比下质检就好了不少。她现在不关心秦小梅,所以吃完了饭,休息一会就准备烧水洗澡。
现在已经接近九点,秦珍珍正忙活着,两个身影就从她对面的空地走过,抬头一看正好就是相亲的秦小梅,还有男方小王。
两人的状态看起来,应该是家里人太多,走出来单独聊聊的。
这一抬头,秦珍珍和秦小梅两人正好撞了个对眼,秦小梅不得不停下来,尴尬地说:“珍珍姐,你干活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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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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