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烛光忽明忽暗,谷雨“啪”地撞在门框上,小臂则牢牢卡在自己脖颈前。
“............”齐仁的视线落在某处,一股无名之火窜了上来。
“我再说一遍、”谷雨语气冰冷,眼中隐隐透着股杀意。
“放开。”
“你是不是误会了?朕没在跟你商议!”齐仁明白,谷雨所谋之事非同小可,这次由不得她胡闹了。
谷雨听罢,竟开始狂笑,等笑得差不多了,才悠悠回道:“看来您真是被自己的皇后和臣下宠坏了呀,陛下~”
一语落地,却如惊雷炸响。
“什么?!”南礼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张着嘴,目光跟着三哥的身影落到对面,南礼民喝了口茶,见妹妹如此惊讶,不由反问道:“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陛下恩准,赫连府举家外调下辕县,明日启程。
“混蛋!”南礼安鼻尖一酸,在心中狠狠骂道,南礼民见气氛不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找补道:“许是他知晓父亲和咱家的处境,这才不愿让你分心......”
眼看越说越错,正巧这时七翠推门走了进来,南礼民瞅准时机,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小姐?”
“......七翠,明日早点来梳妆,我要出门一趟。”
次日,一辆马车停在城门旁,寅时五刻,开禁通行。南礼安摇醒一旁瞌睡的俩丫头,打发她们去买些早点,吃了好暖暖身子,自己则拉开帷裳。照理说,赫连家好歹是京中显贵,离城的阵仗自不会小,可南礼安还是焦急地盯着外面,丝毫不顾刺骨的寒意。
就算说不上话,哪怕远远地让他看一眼,自己的模样。
人来人往,转眼已到了正午,可仍是没见任何踪迹,糖藕垫着脚,伸头看向内城,天阴沉沉的,反显得灰墙苍白了些。
“小姐,都这个时辰了,我们出来太久了。”七翠招手唤回车外哈气捂耳的糖藕,南礼安略显失望地垂下眼,手还是紧紧吊着,“许是公子记错了,要不回去问清楚?”
“不等了,咱直接去赫连府邸!”糖藕刚回到马车内,便被这话吓了一跳,要知道,若没有请柬就贸然拜访,势必要招来非议,刚想开口却又将话咽了下去,她是最了解南礼安脾气的了。
院门紧闭,徒留一对铺首衔着铁环,寒风吹过,发出顿顿令人挠头的惊悚声。
“小姐,对街斜角里的老贩说了,自半月前赫连府便开始发卖家仆,昨日天刚擦黑,他家就六七辆马车地出发了......”糖藕小心地回答着,生怕多说的哪句话会成为刺向她家小姐的利刃。
“哦、”南礼安出乎意料的平静,“回府,我有事要问二哥哥。”
“找二公子?小姐,你莫不是急糊涂了?”马车上,七翠不解地问道,南礼安眉眼间的沮丧这才少了几分,笑着递给她一片糕,七翠接过,也不再多嘴了。南礼安明白,如今父亲被囚家中,大哥尚在东云,如今知晓朝中之事的,也只有刚成进士的南礼泰了,况且赫连与南家为世交,他多少该有点眉目。
马车停在侧门,南礼安在停止颠簸的瞬间起了身,边走边稍显不耐烦地翻开兜帽,因是冬天,下人们各忙完自己的活便回了住处,只留下几个轮着传话。来到南礼泰屋前,一小书童正准备拦,却被她泛红的眼圈吓着了,只得嘟囔了句“房中有客”便退到一边。
屋中烤着碳火,只见一人坐在堂上。他,便是齐仁。
齐仁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金簪半束,横翘着腿,桀骜中又透着好欲的危险气息。南礼安推开门,尽管外面笼着森森寒意,可还是照进一丝晃眼的光,齐仁抬眼,一件红绒披风将南礼安团团包住,冷蕊簪下,坠着一条长长的金苏,许是被寒风吹的,小脸显得比往常白粉了些,却也更惹人爱怜了。
“不知哥哥有客,小女失礼了。”一见屋里坐着位生人,南礼安立马收起表情,赔完礼正想转身离开,却听那人轻笑一声,不由侧头看去,那边齐仁挺了挺腰,稍稍坐起,一双修长的腿大张着,仿佛要将黑裘裤撑破,而自己好死不死就站在他的正前方,南礼安急忙移开眼,装模作样地开始拍落身上并不存在的雪。
齐仁直直地盯着她,说道:“你们兄妹着实有趣,他刚出去,想必一会儿就回。”这下南礼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你是要站着等?”南礼安没有回答,怕再对上视线,她隔了张椅子与齐仁同向而坐 ,炭块在火盆中或明或暗地闪着红光,南礼安心中直犯嘀咕,她这位二哥是轻易不会让外人进自己书房的,刚虽看得匆忙,但这人也大不了自己几岁,可为什么自己......南礼安大气不敢出一口,竟没半分这家主人的气场,心乱如麻之际,齐仁递过来一杯热茶,南礼安这才回过神来,他就站在她面前,烛光微晃,齐仁的影子全全罩住了南礼安 ,这根本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身形!南礼安怯怯地伸出双手,不敢抬头,或许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鬓前会渗出一层细汗。
“吱——”门被打开,随着茶杯被稳稳放到手心,南礼安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下。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刚训完三弟,南礼泰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随着他的一声呵斥,南礼安蹭地站起,杯中的茶水也溅出了一半,滑过手腕,顺着小臂向内处流去。“小妹无状,还请殿下恕罪!”齐仁重坐回原处,笑着说道:“无妨。”
南礼泰走到早已木住的四妹妹面前,接过茶杯,低声道:“给我到房里好好呆着,好好想想该怎么回我的话!”南礼安缓过神,小跑了出去。
刚溜到闺房,袖中的凉意才隐隐传来,南礼安甩了甩手,口中念念有词:“殿下、殿下......”
“太子齐仁!”
当晚,南礼民被罚跪祠堂,而南礼安,因着言行无状冲撞尊长,受了二十板子的家法,这才消停了。
修养了十多日,南礼安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自那日争吵后,她也冷静了不少,加之母亲晓之以情的劝说,南礼安也明白家中的处境,眼下国主已动身前往梁国,南家不宜再节外生枝,南礼国从东云回来后,也因牵连尚在家自省,要不是公务越积越多,大内也不会下旨召其明日进宫。南礼安也不是不知她爹爹的秉性,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何只是提了嘴赫连家,二哥哥竟会那般疾言厉色,而且家中也鲜少谈论他家的事。南礼安虽心有不安,但还是寻思着找机会写信问清楚。
可还未执笔,赫连举家遇害的噩耗却已传至京中。自那日起,隰州便开始了一连几日的暴雪。
南礼安伤心欲绝,本滴酒不沾的她天天宿醉而归,任致君只道君上已离都,让家中的大小顽固睁只眼闭只眼,虽不曾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小女儿的心思是瞒不住母亲的。南礼安自幼粉妆玉琢,尽管仗着一副美人胚子得了不少赞誉,可也难免招来无端的嫉妒与捉弄。任致君知晓此事后,虽一面会警醒其要躬身自省,切勿孤芳自赏,而是要修心如镜,物来则照;但在暗处,也会动点手段给那群恃强凌弱的一些教训。
直到那日,一位明媚的少年郎将砚台狠狠砸向挑事者,然后拉着衣裙被沾污的南礼安离开学堂,就一眼,在她小小的心中,从此只住下了一个人。
朝中众说纷纭,有说是途中遭匪徒抢劫,有说是赫连就动到了某股势力才招致杀身之祸,御史台也全力调查中,齐仁也久违地露面,因为他的及冠礼快要到了。
暴雪仍未停歇,齐王之妹玉门公主大庆芳辰,南礼安这日乘着好友曹银郡主的马车参加宴席,再次喝的大醉,席散,俩小厮才慌忙跑进来,“什么?郡主就这么走了?那小姐呢?”糖藕一听消息,不由气急道:“糊涂东西,你怎么不拦着呢?”
小厮们只说不敢,七翠扶着南礼安走了出来,见状安慰道:“没事,家里见我们迟迟不回,自便会差人来。”望着漫天的大雪,眼看四下都是生面孔,不成!糖藕接过小姐,立马差七翠跟一小厮回去府里套车,可公主府离家太远,指望不大。
南礼安似乎状况不佳,难不成真要在公主府住一晚?
“公主......”糖藕自语着,突然唤来留下的小厮,交代一番后便离开了。今早夫人曾提到过,大公子南礼国这几日因公务会留宿宫中,皇城近在眼前,或许他会有法子。
可身量单薄的她还是被拦在宫门之外,焦急万分之际,一辆马车停在了糖藕的身后。
侍卫见状,连忙把糖藕驱到一边,迎了上去。糖藕估摸着车里的人身份不低,连忙求救道:“大人!大人!小的是南均老将军府上的,有急事寻我家大公子,烦请您帮忙通传一下!”
“南家的?”车里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何事?”
“............”
见对方默了声,男子便下令车夫进宫。糖藕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讲清来龙去脉,“大人?”
车帘被修长的手指拨开一条缝隙:“南卿......南大人他应少府之邀前去议事,这样吧。”接着,他唤来侍卫,吩咐其带糖藕前去荀府。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看着远去的人影,车夫拉了拉绳子,刚进宫门。
“改道,去公主府。”
“且~男子汉大丈夫,还羞得让人看,大不了我给你看回来!”南礼安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羞得低头啜泣。
跟记忆里不同的是,他并没有贱兮兮探过来脑袋,而是跳下马,拉了下自己的裙摆,瞬时南礼安便掉到他的怀中,赫连抱着她来到一处帐篷内,南礼安环着他的脖颈,低头小声抽噎着,赫连轻轻放下她,将其抵到木架边,捧起脸在额上留下淡淡一吻,呢喃道:“别哭啦......”南礼安没有抗拒,只是捏紧他的衣袖,眼泪更止不住了。
赫连不敢使一丝力气,抚去她眼角的泪痕,俯头埋进她的肩窝。
忽然,南礼安感到脖颈侧处一点湿热,接着是下颚,呼吸攀到耳垂,只闻一声轻笑。
南礼安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覆上她粉粉的唇瓣,不由分说地吮吸起来,那滚烫的触感似还想向更深处攻进,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南礼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却还是紧咬着牙关,发出“唔唔”的挣扎声,她拼尽全力推搡着对方的肩膀,却反被对方一只手箍住,双双贴紧在他的胸前。
“张开。”语气冷淡至极。
他是谁?!南礼安挣扎着想睁开眼,可怎么就是做不到,如此炽热的气息,压得南礼安喘不过气来,双手也慢慢松了劲,任随那胸膛起伏着,只剩唯一的理智还在苦苦支撑。
臊人的湿声弥漫在空中,南礼安周身微潮,已然没了反抗的力气。那人似是尽了兴,动作渐缓下来。双唇微微发麻,嘴角似还挂着一丝清凉的触感,却被对方轻轻抹掉了。
南礼安双手仍叠在那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如浊浪排空的心跳,可就当她以为快要结束之时,下巴又被强行挑起,熟悉的触感再次袭来,一直护在南礼安脑后的手滑过臂膀,右腰倏地被捏了一下。
“啊、”那是自己最敏感的部位,南礼安忍不住叫出声来,而那道最后的防线也随之彻底被击碎了。
“嗯!!!!!!”
南礼安吓得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魂未定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在自己的闺房,窗外大亮,看样子外面已是白天,南礼安吃力地依紧被褥,手却不禁抚着嘴唇,那余留的感觉还没消散,梦?南礼安心中愈发忐忑,脑子里不由一阵痛,看样子昨晚喝得太多,什么都记不清了。
“小姐,您醒啦!”糖藕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南礼安拉着问昨晚的情形。
糖藕到底没见到南礼国,荀府下人说是他用完饭后便又回宫了。等其再回到公主府时,得知南礼安已经回府了,本以为是七翠套车来接走的,可七翠却说并不是自己。
南礼安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细问道:“你不是说在宫门处遇到一位大人吗?好好回忆,我要你一字不落地将昨晚的事讲给我听!”糖藕点点头,不敢有一丝懈怠。
“......他说公子在荀大人家,这才差门卫带我前去寻找。小姐,会不会是那位在宫中遇到了回来的大公子,顺路提了一下?”
南礼安没有说话,此人既然能使唤的动禁卫,身份肯定不一般,“对了,他提到兄长时,是怎么称呼的?”
“嗯、开始好像是说的什么南卿,随后改口叫的南大人。”
南卿......
“!”南礼安只觉一道惊雷劈下。
宫中,齐仁阅完梁国的国书,缓缓合起,目光渐渐移到一旁的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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