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清水老师的单身公寓。
公寓主人和她的学生早早等着“贵客”上门。
“真是的，与其说是贵客，倒不如说是催命的刀，嗝！”
“既然您有这个意识，就尽量不要让自己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去，毕竟老师又不是东京那几个猩猩……啊，她们来了。”
脱掉巫女服的清水一口就喝掉大半罐啤酒，她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坐在榻榻米上看老旧的电视剧录像带。因为姿势太过豪放，领口偷偷露出一根纤细的蕾丝吊带，平添一份颓废的性感。慵懒的女人手里夹着一根pokey，像是夹了根女士香烟，随着红唇贝齿一抿一压，裹着巧克力酱的饼干被轻巧掰断，瞬间吞掉了。
这个反差也太强烈了一点，根本看不出初见时温柔规矩的大和抚子。
“喂你们，干嘛一副滤镜破碎的眼神。”歌姬瞪了一下门口的两人，又在自家老师撒娇般的“pokey~”声里递了根新饼干到酒鬼跟前。
胡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对师徒：“原来如此，怪不得歌姬学姐来到这边以后把校服款式专门换成了巫女服，是因为憧憬清水老师吗？”怪不得硝子说歌姬前辈去了京都校以后变了好多。
歌姬的脸窜得通红：“你…你好烦啊！”一个抱枕腾地飞到门口，正正砸在天内理子脚边，把刚刚解禁的星浆体少女吓了一跳。
“所以说你们这些小鬼就是大惊小怪，看什么呀？嗝！没见过人在家里放松的状态吗？嗝……看什么看！快过来坐——”
……这个喝得烂醉的怪阿姨是谁啊？！
已经喝醉的清水席地而坐，用小腿把榻榻米上扔得乱七八糟的零食录像带空啤酒瓶罐子扫到一边。她大概是想要盘腿坐，但摆了好几次都晕晕乎乎摆不对，遂放弃这个高难度动作，妥协似地拍拍身边的位置，拉开一听新啤酒：“坐！说说你都想了些什么？”
胡桃理所当然地拉了理子一把，无视清水展现的完全不同的姿态，盘腿坐她身边。天内理子悄悄在她耳边说话：“这就是你对妾身说的绝对可靠的新盟友？你明明说她是京都高专的老师？？？老师就这个样子？！”
妾身就不该相信你们嘴里的靠谱哇！
胡桃顺手拆了袋薯片塞到理子手里，让她放松一点：“嗯，对哦~京都校就是这么表里不一的学校，理子酱初中毕业以后可别报考哦~”
嘎嘣一声，新的空啤酒罐也被捏瘪：“小兔崽子们……别以为我……嗝……听不出……你在说京都校的坏话！”
“你确定自己这个状态神智清醒吗？”
“嗝。”清水抬头，露出刘海下红肿的眼睛，晕晕乎乎凑到自己的客人眼前：“怎么，嗝！还不许人家，嗝！买醉消愁吗？”
这么近的距离，连理子都闻到了浓重的酒气，胡桃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依旧维持着礼貌的愉快微笑：“那就好。”
天内理子偷偷观察自己的新庇护人，不禁在心里咂舌：
好厉害的定力，明明看起来嘻嘻哈哈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关键时刻却比大多数人都让人觉得可靠。
星浆体事件终于告一段落，虽然不知道那位天元大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世界没有毁灭，第二天的太阳也照常升起，她也能在几个新评定的特级咒术师的庇护下出来走走。
不过这次，她是作为往生堂的新员工，陪着堂主来“拓展业务”的。
临行前，往生堂里的其他员工还犹犹豫豫地给她做了好长时间心理建设，大概是觉得难得来新人，需要好好解释一下：“……相信堂主吧，虽然她人看上去有点奇怪，但做事还是很厉害的。”
然后对方不出所料地被“看上去有点奇怪”的堂主摁住弹了两个脑瓜崩。
看着几个月前还一脸嚣张要来杀自己的诅咒师，变成被弹了脑门也嘿嘿傻笑的怪叔叔，天内理子勉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在丧葬组织里还每天想着扩展业务……这里的员工本身就不算什么正常人？
没给她太多时间继续神游，这次谈话短得惊人。
“……哈？你也要借用我的术式？”
“啊……我讨厌清水家的术式，讨厌使用术式，讨厌清水家！讨厌！讨厌！讨厌！”
——不过当事人的想法似乎不是那么的重要，更遑论是醉鬼的情绪发泄。
……
“这就结束了？”理子酱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真是的，你在说什么呢，”走在前方的堂主笑着看了她一眼，率先拐过弯，献宝似地张开手臂：“锵锵~”
一座气派的大宅子出现在视线里——
“确定了合作者的意向，这才刚刚开始呢~”
高脚灯笼上硕大的家纹投射进天内理子眼中：
“……禅……禅院？！”
另一边。
胡桃和理子很快就走了，清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手里的啤酒罐汩汩洒出酒液，差点沾湿被她抱在怀里的相册。
幸亏歌姬帮她把相册抽出来，小心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她回头看着沾了啤酒的榻榻米，轻声嘟囔：“真是的……好脏。”
“对，”自家的酒鬼老师又开始低声啜泣：“……好脏啊。”
庵歌姬长叹一口气——每次有学生死去，清水老师都得醉上这么几次，京都的学生都已经习惯了，会轮流过来照顾她几天。
“……我把安藤的照片都剪掉了。”醉鬼的话总是很多，絮絮叨叨，只要给一点回应就能继续说好久，仿佛要把心里话都随着理智一起倒出来一样。
“嗯嗯。”随便回应一下就好。
“歌姬，”
“又怎么了？”歌姬一手拿着抹布擦榻榻米，一手拎着亮闪闪的空饼干袋子吸引醉鬼的注意力，像逗猫一样甩来甩去。
醉鬼老师的眼神就会跟着饼干袋子一起动，只有嘴巴还在不断说话。
歌姬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忙过。
“来，老师，相册给我，我去放起来。”这种封皮的相册……她记得老师有一整个书架都是用来放它们的，到底哪里去了……
“这本相册又快被我剪空了。”
“……”
她停下动作。
“老师身边的人……变成了好多好多的洞洞哦。”
“……”
室内一片寂静，夏季的蝉还在不知疲倦地振翅，树影落在酒渍上，朦胧地一晃一晃。庵歌姬捏紧薄了许多的相册，又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惊了一下，猛的松手。
相册掉在地上，“咚”的一声，打破了这份难熬的沉默，也把陷入思绪的歌姬拉扯回现实。
……真是的，净做些傻事。
“老师，老师，您喝醉了。”她趁着自家老师终于消停一会儿，把她用厚被子裹紧，让她的四肢都束缚在沉甸甸的棉花里，只有这样，这个酒鬼才没办法挣脱出来继续撒酒疯。
啜泣声慢慢停了。
榻榻米上多了一坨蠕动的被子，不时还能发出一声“Pokey~~~~”的怪叫。
“没有Pokey！您今天的甜食摄入已经足够了！”
——谁也不能小瞧一个喝醉了的咒术师，即使是辅助喝醉也不行。
“真是的……”庵歌姬叹了口气，头疼地挽起巫女服的袖子，准备给烂醉如泥的自家老师简单收拾一下垃圾——至少要把空啤酒罐子全打包好。
等歌姬也走了，被子里才冒出一句含混的低语：
“不过……如果是要用这样的方式使用术式，也不算太差。”
一直以来清水家的【千纸】术式都被用在刺探情报、诱饵以及消息传递，是战争中传递信息的不二选择。一流的隐蔽性和适用范围也让这个家族躲在御三家的阴影里，浸满了鲜血。
“狡猾的坏小鬼。”
看来她很满意胡桃为她选定的用法。
蝉鸣依旧，树影慢悠悠地晃动，老师睡着了。
天内理子战战兢兢地迈入禅院家的大门，因为这里气派的飞阁挑檐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她就顶着周围或好奇或厌恶的目光，紧跟在胡桃身后。
……如果说刚刚去找京都校的老师打交道还能勉强算是惊讶，那么现在进禅院家，就只能说是惊吓了。
理子佯装镇定，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和胡桃咬耳朵：“妾身记得自己前一段时间还在被通缉？”
然后她就看到对方也学着自己严肃地回答：“对！你没记错！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问题很大好不好！刚刚结束通缉就大摇大摆出现在这种地方是嫌命不够长吗？！
“哈哈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对方一把握住理子的手，阳光灿烂地朝出来迎接的禅院家长老挥手手：
“呦！好久不见了呀！最近家里有死人吗？注册往生堂超级会员现在半价优惠哦！”
天内理子和出来迎接的长老同时被这句话崴了脚。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妾身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才初中的女孩子露出一个看破红尘的微笑，看着自己前方古灵精怪元气满满的双马尾堂主，思想逐渐超脱。
“……不不不还请您再考虑一下，我记得之前您还体验过我们往生堂特别推出的体验套餐……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被埋得又快又好？”
——她最应该担心的，是如何把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请回去，别出来毁灭世界。
“哎呀什么叫这里没有我的客人，您真会开玩笑！往生堂会把御三家都走一遍的……”胡桃依旧拉着理子往里走，全然不顾阻拦她们的仆从长老，穿过一层层纸门，笔直走向正等待着她的禅院家的现任家主。
禅院家浓重的阴影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火红的梅花瞳，从刘海的发梢流泻出来：“每个人在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注定了是我的【客人】。”
在木质窗格的阴影下，就连剑拔弩张都被切割成有序的块状。这位稚嫩的堂主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张开了獠牙，向咒术界宣告往生堂的苏生：
“——对不对？”
胡桃，一种新型社交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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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最近有时间吧……单看这一章会感觉没头没脑的，和下一章连起来可能会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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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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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拓展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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