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副本训练和搏斗经验让攀上高空这件事变得理所当然,几乎是一眨眼,胡桃就不见了。
地上只留了几只飘忽的火蝴蝶,随着主人的离去慢慢熄灭,这是使用咒力后残留的痕迹。
家入硝子看着蝴蝶,眨了眨眼,抬头看看天空中身形模糊的胡桃,再转头看着身旁安静到不正常的五条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这家伙不会是要……
紧接着她便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被五条悟大喇喇摞在肩上,这个方式与其说是要载人,不如说是在扛麻袋。
硝子长长地,疲惫地叹口气,无精打采,像是一只被熊孩子拽住后颈皮的浣熊,满脸都是生活不易:
“我不认为你们找乐子打架还需要我跟在后面。”
她更希望自己能安静地吃完晚饭,再悠闲地抽根烟。
作为咒术界唯一的反转术式,她的工作量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不不这么好玩的事好朋友当然要一起分享~”
“放我下来。”
“不!”
“放下来。”
“不——”
“下次夜蛾点名的时候别想让我给你们打掩护。”
“啊哈哈哈哈总共就四个人只要夜蛾不瞎打不打掩护都无所谓。没关系的硝子,即使你这么弱,帮不上忙也不会飞,我们也不会嫌弃你的!”
您可真是个交友小天才。
她太阳穴的血管突突地跳。
对方甚至还要抱怨两句:“……好奇怪啊硝子,带着也不行不带也不行。”
他还又总结了一下:“对,好麻烦啊,你。”
“……你这家伙才是最麻烦的一个。”
她简直要对全班只有自己一个正常人这件事绝望了。
——一群脑子里只有肌肉的笨蛋!
“最近研究出一个新玩法,还没试过。”五条悟无名指内扣,摆出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手势,像是苍的变体。蓝色的眼睛紧锁高空,天上的夏油杰已经小的就剩一个黑点了,胡桃也早就不见踪影了。
硝子知道这个混蛋有多天才,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拒绝五条悟:
“你要是敢拿我当新技能的试验品,我就拿你练习解剖和反转术式。”两个内容交替着练。
黑眼圈浓郁的浣熊姐姐已经按不住要打人的手了。
“没关系要是出错了这辈子就不用练了。”
“混蛋你闭嘴。”
周围的景色突然变化,如同瞬移一般。
“耶!搞定了!”
家入硝子看看周围茂密的树林,再抬头看看天空,哪里有大海的影子。
她终于忍不住,打了这个白毛脑袋一巴掌:
“搞定个鬼!咱们走反了!”
……
夏油杰乘着咒灵,呼出一口郁气。
从高空向下望,任何东西都会变得渺小,即使没有六眼,普通人的社会在咒术师眼里也永远不会只有干净简单的城市。
即便是远离人烟的郊区,他也能看到一团团黑雾般的咒灵,它们攀附在城市的轮廓上,像是大大小小的霉斑,逼仄又拥挤,和过往的行人重叠在一起,构成失焦的破照片。
若是凑近细听,就会有挤挤挨挨的,咒灵无意识的絮语,硬生生挤进脑海,压迫神经。
这是城市的……不,是人产生的废料。
……自从星浆体事件过后,咒灵似乎越来越多了。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他们自己力量的成长,会让咒灵愈发强大。
少年一直凝视着这样的世间,所以才没办法容许自己没心没肺地享乐。他所见皆是丑恶,使用的力量也是丑恶,连现在乘坐的咒灵——他吞噬的,使用的,也是丑恶的。
走在悬崖边的人不会意识到自己多危险,擅长凫水的人最容易被水淹死。
他人的死亡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
耳边又有声音出现,也许是幻听,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他不在乎。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本身是虚假的,现实和幻想的边界模糊又危险。但有的时候,少年又会认真地想:凭什么幻想和现实会有边界呢?他想这样做,他有这份力量,那现实自然会依照他的想法做出改变,像雕塑一样,一点一点捏成他想要的样子。
幻想也可以照进现实。
——天才和疯子总是只有一线之隔。
天边的赤红和深蓝扭曲在一起,嘈嘈杂杂,海风在耳边喋喋不休。远处的深海里有什么东西,随着潮汐升腾起迷雾,狂乱地向上攀附,像蛇,像水母丝丝缕缕的触手,不断牵扯他的神经。
天际的夜色里藏着星星,是密密麻麻腐烂的眼睛,在夜晚将近时窥视日渐疯狂的灵魂。
有一句话说得很妙:人是由自己吃下去的东西组成的。
咒灵操术,到底是操控咒灵化为己用的术式,还是把自己潜移默化成咒灵培养皿的术式?
——人类可从来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就是“自己”。
“今天真是个坏天气。”他喃喃道。
“胡说,今夜天青海阔,月相壮丽,绝对是个好日子。”后面传来了不赞同的声音。
唉,阴魂不散。
他的肩膀变得僵硬,防备地咬紧下颌。
她不该来的。
他现在没力气应付同伴莫名其妙的执着,只会觉得无法理解。
现在的他足够危险,在意识到胡桃追上来,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是真的动过杀意。
派蒙偷偷和芙蓉说悄悄话:“你你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说…他怎么看起来让人感觉凉飕飕的?好吓人!”
芙蓉把小幽灵摁进怀里:“没关系,你放心呆着。”
新任特级术师的预感很准确——有什么比咒灵、术式、一直折磨他的思绪更危险的东西,正在逼近他,让他没办法再沉浸在飘忽的杀意里。
“喜欢看少年漫吗?”双马尾的少女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在意见不合的时候,比起玩躲猫猫——”
护摩之杖对准了夏油杰的胸口,他垂眸,甚至能细数其上雕刻的繁复铭文:
“我更喜欢直接打一架。”
少女的咒力燃烧成一条贯穿的直刺,从天空到地面直直烧下,像是古老神话里劈开天地时的狭缝,混沌初开阴阳有序,一切都焕然一新。辉煌灼眼的金色伴随着空气压缩的尖啸,仿佛要刺破耳膜。
夏油杰刚刚还目之所及的低等咒灵,那些霉斑一样的攀附在城市上空的垃圾,也被灼热的咒力猛的撕碎,焚烧。像是把浑浊的滤镜擦亮,呈现出世界真正的颜色。
精神一震。
红色与黑色相撞,冷暖交织,带着腐烂星星的天际线也被蝴蝶震荡成碎金,雾气停滞,絮语消失。
天地为之一清。
这个人的冲刺带着火焰与蝴蝶,如金红色的流星,炸出磅礴的热意,裹挟着整个咒灵从高空冲向银白的海岸线。气浪夹杂着漂亮的星星,在下坠中形成一圈圈的轨迹,犹如冈格尼尔,一旦刺出就只有划越空际的亮光。
元素力到底和充盈着负面情绪的咒力不同,这力量总是像它的主人一样,带着昂扬向上的感情,饱满热烈得仿佛一团跳动的火焰,连天际翱翔的雀鸟都为之欢腾,在绚丽的晚霞里泼墨交融。
远处寻找方向的五条悟眼睛一亮,朝着咒力爆发的地点继续发动术式。
夏油杰听见自己御使的咒灵的悲鸣,他从它背上坠落,晨风托起黑色的头发,海与天的交界随着坠落在视线里倒转,眼球映射的黄昏倏忽转为粼粼的海面,浪漫的星空映射在海面,再转投上视网膜,高空的海风刺得人眼眶发涩,让人甘愿为自然的温柔壮阔流下泪水。
明明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攻击,明明他就是被攻击的目标,可他却全然没有感受到来自同伴的,哪怕一点点负面情绪。
身躯重重砸在沙滩上。
海潮的声响离地越近越清晰,细碎的沙子在坠落时溅射脸颊。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明护摩之杖抵着他的胸膛,恶狠狠地,像是要把昆虫钉死在标本架上。
可他却像濒死的溺水者,突然被提出水面,抽离浑浊的湖水,终于能大口喘息。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不知道是因身体的灼痛还是脑袋砸在沙地上时磕到了贝壳。
派蒙在芙蓉的脑海里纠结许久,还是哆哆嗦嗦地插了句话:“从贴合马甲性格的角度来讲……不建议旅行者在现在进行劝导。”
——胡桃会关心他人,但是绝对不会插手得这么深。
更何况,芙蓉是旅行者……“旅行者”本就是远度重天的旅人……也终将再次走入星海。
两个世界的人,产生过于深刻的羁绊,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她……尤其是“旅行者”。
派蒙担心她。
芙蓉深吸一口气,火元素在她的身周跳跃、欢腾,像是要把它们的主人燃烧殆尽:
“派蒙,我的时间不多了。”
局势越来越紧迫,咒术界给往生堂带来的压力日益巨大,胆小怯懦的咒术界连一个评定考核都不敢给她,她怎么能指望这样的地方能继续给她提供发展空间?
一旦贪婪的刽子手一拥而上,她辛苦建起的幻梦泡影,就如同海边堆砌的沙堡,脆弱得一场风浪就能抹平。
潜移默化在短暂的时间面前变得无比奢侈,她已经没有时间用恶作剧或是现实经历去“潜移默化”某个人了。从她动身的那一刻起,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愈加清晰:
“与其在未知的时间里,一点点修补这些脆弱的泡影,还不如从根源上……把问题解决掉。”
那么,在这场与命运的豪赌中,能放上天平的砝码有什么呢?
——只有她自己。
无论是智谋还是勇毅,无论是行动还是武力,她必须为了即将到来的风浪全力以赴。
所以她不会在乎这稍微的一点的不贴合角色,没关系的,她非常珍惜她能拥有的筹码……她所行走的每一步路,行动的每一个环节,嘴里的每一句话语,都会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没关系,她准备好了。
夜蛾校长接到辅助监督的电话,心梗地捂住胸口:“你们打架为什么不开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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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文,快要被自己卡死了(吐血)
玩新活动,看见菲谢尔说:“幻想出如此庞大的国度,却不能承受。对自身创造的事物感到动摇,就算再怎么逃避,也无法改变你自己。”
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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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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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命运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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