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人,撑着一把黑雨伞。
伞沿下,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下巴轮廓。
黑色皮鞋走过来,步伐快了些,不到一会儿就走到时离面前。
男人低下头,清隽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时离的脸上。
时离眼中的惊愕一瞬间放大,“夜……爵……”她的嗓音如破锣般,咬字不清。
男人剑眉一皱,“你……是谁?”迟疑间,伸出手指,把时离脸上的血水擦了擦。
手指顿下来,眼底波澜一闪而过。
“我是……时离……”时离希望自己能够优雅得体的一笑,但她知道,她一定笑的很难看。
血水加雨水糊住了眼皮,她伸出手背抹了抹,目光一直盯着面前撑着雨伞俯身打量她的男人。
夜爵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把雨伞放到时离身上,遮盖住了浓密的雨帘。
随后直起腰来,冷眼望着那两个一瘸一拐的男人。
雨水盖住了他冰冷的视线,高大的身影已经迎头走上去。
那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过来,但走了没几步,就觉得脊骨发凉,打眼一看——
刺目的车灯下,那男人身形瘦削,却个头很高,下巴缓缓的抬起来,露出了脸廓冷硬的线条。
那绝对是个十分养眼的男人。
但双眼里却如冰雪般寒冷。
冷的那两个男人靠在一起,底气不足的骂道:“这是我妹子,你把我妹子撞了,老子不找你赔钱就是好的了,还不赶快让开?”
男人未有所动,只是眼中愈见冰冷。
时离努力的伸出手指,扯了扯夜爵的西装裤脚,“他们……是坏人……抢劫……”
她费力的说了几句,就斯斯的喘息起来。
身上好疼,疼的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但她不能,因为夜爵就在她面前,她能和他相遇的机会不多,能这般近距离的望着他,已是天大的荣幸。
见男人未说话,也未躲开,两个男人互看一眼,就挥舞着拳头招呼上去。
夜爵的目光终于闪烁了一下,他操在西装口袋里的手,终于抬了起来,瞬间化为拳头——
两个男人不知自己怎么就被打倒在地,“哎呦哎呦”的嚎叫个不停。
其中一个捂着满是血水的脸,叫嚣着还要爬起来继续打,但被夜爵一脚踢在腹部,飞出十米远,撞在了马路牙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吓得另一个同伴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昏迷中的时离,小手紧抓着夜爵的裤脚,紧紧的抓着,导致随行的护士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最后那个小护士央求道:“先生,还请您跟着这位小姐一起上车吧。”
夜爵眉头微蹙,望着裤脚上的小手,犹豫一会儿,点头答应下来。
坐在救护车上,夜爵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吩咐司机把他停在马路边的车开走。之后拨通了时家的电话,说明了时离的情况。
“啊!”王美光大叫一声,砰的挂掉电话。
“这个扫把星、扫把星!”王美光烦躁的抓抓头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时姝穿好衣服走下来,“妈,我这就去趟医院。”
“回来!”
时姝的脚步,被王美光叫住。
“别去,她就是不安生,就是想气死我!说什么抢劫、出车祸,这些都是假的!她就是想故意接近夜家的少爷,抢你的男人!”王美光愤愤坐在沙发上,气的把玻璃杯砸在地上。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时家别墅却灯火通明,伴随着王美光的咒骂。
“她怎么没死在外面!啊?差点被人□□?呵,就她长得那熊样,谁还□□她?别笑掉大牙了!”
“姝儿,你别去,叫张姐去!我们谁都别去,都惊动了警察,我们时家可丢不起这个脸!以后让我的老脸往哪放啊!”
“她十三岁就离家出走,让我在朋友面前丢尽了脸面!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厮混了一天一夜,最后被警察送了回来,呵、呵呵……”
张姨站在门口,终于鼓足勇气插话道:“夫人,我去医院了。”
“去吧去吧!去看看她死了没有?死了再给我打电话。”王美光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朝时姝招招手:“姝儿,妈妈头疼,你过来帮妈妈揉揉额角。”
时姝放下手里的包,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帮王美光按摩。
她想去看看夜爵,至于时离……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死不了就不要打电话了。
“妈妈,妈妈……”病床上的少女呓语着,小手里紧抓着一块黑色的布料。
这是从夜爵西装裤子上剪下来的。
夜爵站在床边,静静望着床上的少女,外面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注定了今天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我错了……错了……”她仍旧在呓语,小脸痛苦的皱巴成一团,眼角开始流出泪来。
夜爵伸出手指才要落在少女的眼角,又顿住,从纸盒里抽出纸巾,把那晶莹的泪珠擦拭干净。
时离,时姝的妹妹。
经常跟在他和时姝屁股后的女孩。
竟也是长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的模样。
这是夜爵第一次认真看除了时姝之外,另一个女孩的脸。
想起大雨中的一幕,他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从疾驰的摩托车上跳下来,他立刻紧急刹车,过了好一会儿,才惊魂未定的下车,朝跳车的人走过去。
如果他反应再慢一点,怕是那跳车的人就会成为他车轮下的亡魂。
只是没想到,竟是时离。
在他的印象中,一个胆小懦弱不爱说话的女孩。
沉默寡言,时常低着头,厚重的刘海把她巴掌大的小脸遮住了一半。
雨幕下,她满是血污的脸,独独一双眼睛又亮又大。
看见他的一瞬间,被狂喜覆盖。
她叫出了他的名字:夜爵……
他惊愣了一下,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孩,在她哑着嗓子说出“时离”的时候,他心中没来由的一慌。
很奇怪的感觉。
但被凌乱而疯狂的雨夜扰了心思,他没有时间去细想。
一个又脏又湿的书包,放在椅子上,夜爵伸手翻出里面的东西,断裂的笔,湿透的本子,最后目光落在一张蓝色广告上。
是一分兼职广告。
上面写着一家小餐馆招聘服务员。
工资很少,但时间很长。晚上九点下班。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夜爵把广告一折,放进口袋里。
张姨推门进来,看见站在床边的人,立刻叫了声:“夜少爷。”
夜爵微点点头,退到一边。
张姨扑到病床前,望着时离苍白的小脸,嚎啕大哭起来。
“二小姐,二小姐……”
夜家的司机走进来,把车钥匙递给夜爵,随后掩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夜爵眸光微沉,径直走出了病房。
警察局。
被简单包扎过的两个男人,面对警察的控诉,死不承认。
其中一个拍打着桌子,骂骂咧咧:“老子是合法公民,那个女孩是我妹子,被那个开车的男人撞了!”
另一个同伴接道:“你说我们抢劫?笑话,我们抢了什么?抢了二十块钱,谁信呢?警察叔叔,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肃静肃静!”张警官厉喝一声。“证据面前,容不得你们说谎。马路电线杆上有摄像头,你们的所作所为早已被拍了下来。抢劫加上□□未遂,你们去大牢里醒悟吧。”
两个男人目瞪口呆,随后蔫头耷脑的坐在椅子上,双手被上了手铐。
张警官本来还严肃的脸,不知看见了什么,立刻笑眯眯起来:“爵少,您来了。”
“处理的怎样了?”夜爵瞥了眼那两个男人,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张警官:“这是我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可以作为证据。”
“爵少亲自把证据送过来,如此配合警察局调查,真是我们S市的好公民。”张警官拍马屁,让人把行车记录仪放进透明袋里。
被手铐铐着的两个男人,看见夜爵,立刻激动的站起来,对警察指认道:“就是他!就是他把我们打成这样,警官大人,您不能不管吧?”
“把人带走。”张警官下令。
“慢着。”夜爵忽然出声,音线有些冷。
张警官眼皮一抖,满脸堆笑的望向夜爵:“爵少,您有什么吩咐?”
夜爵长腿一迈,高个头的他,操着口袋垂下眼皮,望着那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再说一遍?”音线继续发冷,有轻轻的上扬。
其中一个男人抹了把鼻血,语不成调的说道:“就是你打的我们,就是你……”
砰!
夜爵把拳头收起来,又慢条斯理的问:“嗯?再说一遍?”
男人捂着脸惨叫一声,鼻血流的更欢快了,他战战兢兢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就……就是……你……”
砰!砰!
“再说一遍?”
“警官大人,他他他打人?”男人哆嗦着手指,指向夜爵的鼻子。
对上夜爵冰冷的目光,又没骨气的把手指转了个弯,落在张警官脸上。
“哦。”张警官淡淡应了声,让同事把人带走。
“就这么完了?警官大人……我我我不服……”男人挣扎着,被带出了办公室。
夜爵用帕子把修长的手指擦干净,随后扔进垃圾桶里,凉凉瞥了眼张警官:“希望警官大人,能够秉公处理。给我们夜家和时家一个交代。”
“知道了,这事牵连到时家的小姐,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爵少请放心。”
夜爵满意的点点头,走出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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