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穹在宋衾面前掐指一算，神神叨叨嘟囔一通，最后感慨道：“一切都是天意。”
宋衾咬牙，将手摊在他面前，“天意就是退钱。”
梁穹下意识捂紧自己的腰包，半是嫌弃半是骂骂咧咧，“一经售出概不退货，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
“你还老总呢，18888都给不起？穷鬼！”
宋衾浅笑，“我的规矩才算规矩，退不退？”
梁穹瞥了一旁开始撸袖子的铁月一眼，别过头，“退一半。”
“成交。”
“你！”
梁穹真怀疑自己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才遭惹上这祖宗。
他骂道：“吝啬鬼！”
“守财奴。”宋衾回怼得毫不客气，环眼四周看他这地盘的画风，吐槽道：“您这风格能不能换一换？好歹做个大扫除吧。梁大师？”
梁穹冷哼一声，“外行人少啰嗦，要的就是这风格。”
“——支付宝到账9444。”
梁穹听不得这声音，肉疼得很，他催促道：“拿着钱快滚。”
贺岳铖听完，微微锁着眉，“一切都是天意？”
“这什么意思？”
冷明柏被铁月给扶了过来，看贺岳铖故作深沉那样，只差给他个白眼。只怕心底里高兴坏了，还在这儿装呢。
宋衾摊手道：“还能什么意思，他也没办法呗。”
一旁手机传来震动，贺岳铖拿起一看，是杨子遇。消息发了一长串，简言之：顾孜看了CT，一切正常，无法用科学解释。
他将手机递给宋衾，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沉重”，“或许还得找找其他办法。”
宋衾最近被这事儿弄得心烦意乱，扫完手机上发来的消息后将手机还给贺岳铖。“先这样吧。我还有事，得再出去一趟，中午和晚上不回来吃饭，贺总自便。”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角，冷着脸出门。
冷明柏还没能多看铁月两眼，铁月毫不留情的跟着宋总离去。
他暗暗吐槽，“周末还加班，没良心！”
贺岳铖扫了他一眼，嫩声道：“冷秘书这是对自己周末加班表示不满？”
冷明柏扭头露出专业微笑，“没有呢。”
贺总什么样，他自己能不知道？谁最没良心，他不说。
他主动扭过头，贺岳铖把大衣披在身上，换下小号衣服。只一瞬功夫，人高马大的贺总又回来了。
冷明柏啧啧称奇，“这玩意儿还真神了！”
贺岳铖把黄纸拿在手中掂量，心中陡生一计，“你说我用这玩意儿英雄救美怎么样？”
他两只手简单比划，“我们雇个人在白天跟踪我和宋衾，在他准备对宋衾动手的时候，我突然变正常，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冷明柏被贺总的脑袋给梗住，他眨了眨眼，眼镜下的目光有些难以言表。
在贺岳铖的期待中，他诚实道：“贺总，您当前的任务是要屏蔽不良营销号，多接触接触网络新潮流。”
“这剧情，太土了。”
“再说……”他上下打量贺岳铖，“真遇到歹徒，您能确定是您保护宋总？而不是宋总保护您？”
宋总的作息他略有耳闻，贺总和宋总对打，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谁让贺总从小就不爱运动。
贺岳铖有被伤害到，沉默转过身，背对着冷明柏，心里琢磨着要不换个嘴甜的秘书。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丢饭碗的冷明柏见贺岳铖落寞的背影，缓声安抚道：“贺总您也别着急。刚才不是说了吗？如今谁也没办法，您还有时间。”
“宋总不知道这黄符有用，这是您的机会。”
贺岳铖犹豫一瞬，虽然嘴毒了点，但心还挺好，能力在线又聪明，还是忍忍吧。
他转身点头，矜贵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全权交给冷秘书帮我想办法。”
“冷秘书辛苦。”
冷明柏：……
宋衾和那人约在咖啡厅。
她带着铁月出现在咖啡厅门口时，罗天逸已经到了，点了一杯美式坐在落地窗边。或是注意到宋衾，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在那里。
宋衾冷脸打量一瞬自己这生理学上的父亲。十九年过去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伴随着年轮的沉淀，平添几分稳重的韵味。
只要罗天逸想，他依旧能凭借这张脸去勾搭无数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漂亮的脸蛋是少数人天生的优势，不分男女。
宋衾几乎能想象到他在二十年前是如何去勾搭上自己母亲的，又是如何甜言蜜语哄着自己母亲一生一世的。
有的人表面上看着是副人样，可掀开内里细看，脏臭无比。
他们不是人，只是披着张漂亮人皮的伥鬼。
宋衾拿出手机，指尖点动几下后又塞回兜里，这才向他走去。
罗天逸有些埋怨，“怎来得这么慢？”
宋衾回得不冷不淡，“有事。”
两年相处，罗天逸摸清自己这女儿的性格，对谁都不冷不热的。他没过多计较，只把手中的项目书递给她。
“东山公园那项目前期我给你安排好了，周玉兰那厮最近防我防得紧，我只能给你安排个顾问混进去。”
“你好好干！”
罗天逸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紧，“东山公园项目牵连很大，那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公司那头派了董兴旺来负责，担任项目总经理。”
“这人不好惹，你小心点。不过你也放心好了，副总经理是我的人，你有什么事尽管找他。”
罗天逸把一切的交代完，警告性的看着宋衾，“记得你答应我的，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宋衾把新的项目策划方案翻开扫了几眼，和之前的大差不差。
“知道了。”
她将策划方案交给铁月，没再含蓄，起身离开。
铁月跟在宋衾身后，一直到进了车才扭过头看向宋总，有些担忧，“董兴旺可不是个好忽悠的人，宋总，我们还继续像以前那样做吗？”
宋衾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一切也该结束了。”
只是还差一份证据，一份足够定罪的证据。
当年她们把一切都销毁得太干净了，干净到宋衾找不到任何足以作证的线索。
一直到一年前她看到东山公园这个项目，了解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宋衾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她垂眸轻声道：“去蓝天路。”
铁月发动汽车，直奔宋衾这几个月常去的这个地方。
位于南风市蓝天路的蓝天孤儿院是一家不大的公立孤儿院，许多被遗弃或是父母双亡的孩子都会被送到这里。
在孤儿院，健全的孩子很快就会被社会人士给领养，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身患残疾的孤儿。
孤儿院常有志愿者过来陪这些小朋友玩儿，不大的庭院内常有欢声笑语。
这儿仿佛是一所与世隔绝的遗境，恬静且美好。
门口的保安认得这辆车的车牌号，简单登记后便将铁月放行。
宋衾从车上下来，同铁月一起将买的零食和玩具提进房子里。
院长听到车声，走出来一看，“宋衾？你怎么突然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还买这么多东西，真是破费。”
宋衾露出一抹浅笑，“路过，过来看看。”
院长笑道：“孩子们这会儿正在上课呢，上午最后一节课。”
她看了看时间，“哎哟，这时间过得就是快，马上就到下课的点了。”
“看见你来，孩子们肯定都很高兴。”
宋衾和铁月没坐多久，欢快的铃声响起，孩子们陆陆续续从教室出来，不多，也就五六个人。这些是能正常上课的，说是上课，其实也就是科普一些简单的知识，做做手工。
其中两道重叠在一起的人吸引着宋衾的目光。
院长将孩子们围了过来，分发宋衾带来的零食和玩具，又让孩子们给楼上行动不便的孩子们带上去。
那两道身影也被院长妈妈领着走过来，是一男一女，模样有六七分像。男的约莫十五、六岁左右，女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
女孩一双眼睛生得圆大，只是眼球上像被蒙上一层灰翦，她犹疑般往四周望了望，熟捻抓着哥哥的手，怯声道：“是宋衾姐姐来了吗？”
男孩看了宋衾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女孩脸上瞬间扬起一抹笑容，甜腻唤道：“宋衾姐姐~”
宋衾从男孩手中接过她，应了一声，温声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女孩点了点头，挺好的。
宋衾嘱咐道：“要早睡早起，养好身体，调整好状态。”
女孩听得脑袋都快大了，这些话，哥哥每天都要念叨一次。
她捏像是小猫般住宋衾的手，撒娇道：“知道啦知道啦。”
宋衾被逗笑，“现在，院长妈妈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女孩知道宋衾姐姐要和哥哥商量关于她手术的事情，只点了点头，乖巧道：“好。”
院长朝宋衾笑了笑，把女孩牵走。
待房间里没了人，宋衾才看向面前这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寻常家尚且调皮的年纪，他却变得格外沉稳。
相比于他失明的妹妹，他的身体十分健康。有不少家庭都想领养他，他却迟迟不答应，只说要走就把他和他妹妹一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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