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的一下午，帕诺都在海底探索着大自然的馈赠。
海底有很多人类沉船，里面不乏遗失多年的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人类自然没有能耐下海打捞上它们，但对于这会身为一条鱼的帕诺，是轻而易举。
于是，当众船员齐心协力将沉重的渔网捞出的时候，金碧辉煌的珠宝几乎要闪瞎了他们的眼。
一时间他们顾不上抓那条藏身在珍宝里面的大水藻，而是扑上珍宝堆争抢起来。
帕诺游离那些人，水漫湿了他尾巴下的甲板，一路**地向法琅游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没有参与宝藏的分赃，法琅难得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垂下眼，看着游到自己跟前的人鱼。
帕诺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那些东西能喂饱那群船员，让他们别在打扰他和法琅的重逢时刻。
但是他辛苦搜寻了一下午，找到的那些珍宝都让给了他们，法琅是不会收下它们的，让他有点不甘心。
不过他专门给法琅留了其中最关键的！
他灰白的小脸嘴巴张开，露出口腔里两排尖利的牙齿，还有满满的璀璨的珠宝。
他把它们都吐进合拢的手掌，对着法琅高高捧起，仰着头看他，两只眼睛亮亮的，像是要和珠宝较劲谁更闪耀。
收下吧宝贝，你值得这些最好的。他目光虔诚，向他的爱人献上他精心挑选的一切。
法琅看着那些珠宝，发现里面全都是戒指，各种造型的都有，共同点是看上去都价值不菲。
“......”
他这是被人鱼求婚了？
人鱼也有像人类这样的婚姻仪式吗？
见他一直没有动，帕诺有些着急，他想要说话，一开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咙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张嘴只能不停哈气。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是这样，助手PdF告诉他，人鱼的发声器官在水上不能正常运作。
所以他就只能用行动给法琅看。
等他等得久了，他焦急地用脑袋拱着他的腰，头发都把他的衣服沾湿了。
介于正常人类一般只有十根手指，法琅是戴不了那么多的，戴多了也重。
他不需要全部戴上，只需要从他的手中选出一枚最喜欢的戒指就可以了！
然后戴到无名指上！
左手还是右手都可以！
然而法琅没有选，而是摸出手帕，把他手里的戒指都包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上面都是这条鱼的口水，太埋汰了。
而且他也不想接受求婚，无论是人是鱼是人鱼都不想。
爱人伴侣什么的，只会影响他赚钱的速度。
他把手帕包递回给帕诺，帕诺更急了，把手帕包推回给他使劲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法琅不愿意接受他的求婚？明明他们早就结婚了！虽然现在的他忘记了。
但是他不管！他一定要给法琅戴上戒指！
几缕绿发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摆动，跟个泼浪鼓似的，水珠甩到了法琅的脸。
被甩到他的脸上的，还有从帕诺通红的眼眶里漏出的几粒珍珠，啪嗒啪嗒地落在甲板地面，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法琅用手抹掉水珠，只好先收下了这笔意外之财。
看他把手帕包塞进兜里，帕诺目呲欲裂，又伸手把包夺回来，从里面拿了一枚戒指，十指相扣住法琅的右手，非要把它套进他的无名指。
“别闹了。”
然而法琅用左手轻轻抚摸了他的头一下。
“爱情是不能用财富买来的，小人鱼。”
“......”
帕诺强忍着眼泪，终于暂时放弃求婚，把戒指都重新包好，塞回给法琅。
然后他紧紧环抱住他的后腰，泪眼婆娑着眼蹭着他的衣服，这时候的法琅真的还没有爱上他，这个事实让他勉强粘合起来的心再次支离破碎。
“你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吗？对不起。”
法琅没有推开他，而是继续轻抚着他的脑袋。
即使知道人鱼听不懂人话，他还是这样耐心地解释着说道。
“我不能答应你，人类的陆地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我不会一直待在船上。”
他的目光看向那些船员，他们争抢的结果，是他们决定把那些珍宝都平均分给每一个人，但如何衡量均分的价值，又让他们争吵起来。
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很难说在他们分赃完毕之后，会不会再次把魔爪伸向人鱼。
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帕诺失魂落魄地贴着他，委屈地扁着嘴，被摸头也不能让他快乐，但他还是主动挪动脑袋迎合法琅的手，描摹他纤瘦的指节，柔软的头发掠过指缝。
他知道他的爱人总是那么善良，而他也同样冷漠，拒人以千里之外。
他之前好不容易才追到了他...
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他，难道是因为他现在是一条鱼？
不想做鱼了。
鱼尾巴在法琅的腿边打转，尾巴尖碰着他的大腿，一下一下地轻拍。
法琅低头看了一眼，由此注意到在人鱼的尾巴上面，有几道流着血的伤痕。
人鱼上身灰白色的皮肤也遍布着细小的伤痕，里面夹杂着金屑。
是他找寻珍宝的时候不小心被刮伤的伤口。
“你受伤了。”法琅说道。
毕竟这多少也算是为了他才受的伤。
“我帮你处理伤口，等伤好之后，你就回去吧。”
说完，法琅拖着人鱼，艰难地走向船舱里的医务室，帕诺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到他要他回去，更伤心了，所以没有配合他。
这条鱼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重。然而法琅心想。
为了防止装药品的瓶子在船的颠簸中磕磕碰碰，药瓶都在锁起来的柜子里被固定好了。
他取出酒精，在人鱼还缠着自己的腰的情况下，低下身用它给鱼尾巴上面的伤痕消毒。
因为之前也给船员处理过伤口，所以法琅的动作还算熟练。
棉签沾上酒精碰到伤痕，虽然法琅尽量往轻了下手，但帕诺依然感觉到痛，他下意识把鱼尾巴弹开了。
他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从自我的悲伤世界中回转，又乖乖地把尾巴凑到他的手前面。
不知道对人的药对鱼能不能起效，法琅处理完伤口，又用手给他抹了药。
他顺着伤痕挪过指腹，手下的鱼尾微微颤抖。
人鱼尾巴摸起来的触感冷冷滑滑的，布满鳞片。
等等...
帕诺内心的悲伤突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从鱼尾巴蔓延开来的暖意。
明明只是轻轻地掠过，揉搓上药，他却红了脸。
感觉就像是在被摸...
随着法琅继续抹上药膏，帕诺仓皇鱼尾一抖躲开了，他沾了药膏的手指摸了个空。
“别动。”
他直接开口吩咐。
帕诺的身子软了下来，法琅把他从自己的身上解下来，为了方便，提起他的后脖子，让他上半身都趴在医务室的床上。
然后一手拎起尾巴尖，一手仔细给伤痕上完了药。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帕诺的脸发热，一直红到耳根。
不由得回想起曾经在现实和法琅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主动摸他的...
好像做鱼也挺好的。
处理完鱼尾巴，法琅随手把鱼尾巴往床上一放，撩起他背后的长发，处理他后背的刮伤。
走完流程，法琅捏住人鱼的肩膀，给他翻了个面。
怎么感觉怪怪的，眼前的医护室的床突然变成了厨房的大锅。
之前帕诺的身体还能被长发挡住，此刻头发都压在背后，他的正面再没有了遮挡。
帕诺就这样坦诚地，对法琅展示了整个身体。
他是一条不穿衣服的人鱼。
法琅发现平躺下来的人鱼整个还挺长的，竖起来比他高很多，上半身腹肌块块分明，还有完全正牌的人鱼线，并不夸张，是少年的精瘦。
帕诺仓皇地躲避他的视线交汇，灰白的脸浮起的绯红挥之不去。
把正想接着处理他身上的伤口的法琅给看愣了。
原来鱼被看到也会害羞。
可是他们在海里不都是这样不穿衣服吗？
人鱼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反过来应该叫鱼人。
幸好是这样，法琅并不想看到不穿衣服的鱼人。
他继续上药，手指毫不犹豫也毫不停留地摸遍他的伤口。
其中不免会摸到手感很好的腹肌，软硬适中，但法琅丝毫没有兴趣。
虽然比起那些光着膀子的大汉好看多了。
但法琅其实也并不想看到不穿衣服的人鱼。
就算是人和人鱼之间，也需要边界感。
尊重彼此的**。
倒是帕诺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垂着眼帘，被摸得平躺着都不由自主地卷起腹。
怎么这时候法琅还能一直这么坦然自若地做完那些事？因为他只是把他当做一条鱼？
检查他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完毕，法琅脱下身上的衬衣外套，披在他身上。
帕诺还发着呆，下意识就把那带着他的气息的东西往嘴里塞。
“这是给你穿的。”
法琅眼疾手快地夺回了被他团成块，即将塞进嘴里的衣服。
他胡乱地给人鱼套上衣服，虽然有一点紧，但还是勉强把第二个以下的扣子都系上了。
整件衬衣都紧紧贴着身体，每颗扣起来的花型纽扣都岌岌可危，不喜欢布料的束缚，帕诺幽怨地看着他。
不是把他当做一条鱼吗？为什么还要给一条鱼穿衣服？
一条穿了上衣的人鱼。
他自然是穿不上裤子的，法琅本来想给他围块布，但觉得那样反而更怪，于是算了。
“行了，你就睡在这里吧。”
处理完一切，法琅转身离开，身后的帕诺立刻弹跳起来跟上，准确地抱住他的腰。
无它，唯手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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