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巷子黑得发死，只有尽头那几点宝贵的亮斑闪烁。
大约是霓虹灯吧。
偶有几个踩着细高跟的女人晃晃而过，不曾注意到老街深巷里立着的那袭黑影。
那是艾青。
银白的发在月光下微微发蓝，她少有的没戴帽子与口罩。
仔细一看，那身后还有一人。
是个斯文模样的年轻男人。
中等身材，平整的短发，白净的脸。若没有那一圈络腮胡子，的确是个斯斯文文的上班族样子。
没有什么话，男人只是在艾青的询问下掏出了半包烟，递给她。
见那烟，她习惯性地抽出两根，递到嘴边，低下头，就着那快没油的打火机点着。
一股浓烟向上窜去，很快，裹着那凌乱的白发蔓延四周。
狠吸上一口，重重吐出。她只觉浑身舒缓了不少。
陶辰当然不知道艾青烟瘾很重，她不曾在她面前碰过烟，连身上残留那点烟味也被她如数盖去。
“你最近，还好吧……？”
男人收起了烟盒，目光望去。那白日里应当是双平静沉着的眼睛。
碾断烟头，她夹起了第二根。
并没有回答，只是拨弄着手中的打火机。
没油了。
男人叹了口气，帮她点了火。
“出问题了？”这次是地道的广东话。
很久，对面都没有回应。只有白烟在不断地飘散。
“……没有。”
艾青仰头，让烟雾吐成圈。
抖了抖烟灰，带着火星的灰烬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深吸了一口凌晨的凉气。
“再给我根。”她回以粤语。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的。”
那伸出的手依然悬空，她显得有些烦躁。
“拿来。” 声音透着沙哑。
男人愣了一瞬，最终还是拗不过她，慢吞吞掏出了一根。
艾青接过，快速点着，捏着烟的手有些抖。
低下头，揉着头发，只有浓烟在上方打旋。
男人看着她，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
沉默不语，嘴唇轻启又闭合，垂下眸子。
“你最近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他再次缓缓开口，平和的双眼闪过一丝波动。
风过，外衣被风吹得鼓鼓的。
艾青抬起头来，怔怔地盯着他。
“.....认真了？”
“没有……”她别开视线，低低吐出两字。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白烟缭绕，薄唇微颤。
男人望着那瘦削的背影。
她很少这样。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烟丝在火焰下逐渐卷曲，挣脱着掉落。他看着她的手，执着烟的两指微微颤抖着。余烟远去，带远了他的思绪。
比起从前，那双手早已不是了昔日的模样。
“许松，谢谢你。”
艾青倚墙靠着，轻轻拨弄着打火机，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怔住了，将目光挪向远处，笑着打趣。
“怎么……这五年多可不都是我在帮你，也没见你这么郑重其事地谢过我。”
轻松的话到最后，竟也变得沉甸甸的。
“不，这次不一样......连累你了。”
她抬起头来，暗淡的眸子目光深远。
“怎么会。”
他喉头动了动，目光收回到眼前人的脸上。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好像读书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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