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疏散的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投在书桌上。
门外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几人边走边聊,周渡华的声音隔着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敲门声伴随着大喇叭同时响起:“小方啊,走,出去吃一顿好的,我请客,总算是撬开这几个人的嘴,还是你有本事。”
方知意揉了揉有些酸胀的手腕,瞥了眼手机,还在通话中。
他把话筒调成静音,将桌面铺满的案卷简单清理了一下,挑出几本有问题的拿在手上,正准备开门向周渡华汇报:“周检……”
周渡华将巧克力塞到方知意嘴里,满意的拍了拍手:“半天不开门,我还以为你又晕在里面。”
方知意扭头看了看还算整洁的会议室,这几天不眠不休看卷宗、找疑点、理逻辑,干脆支了个床在里面,除了去提审嫌疑人,就是呆着会议室里想案子,脑子里装满工作,就没心思想别的事情。
“怎么这副表情,哪里有什么问题吗?”周渡华接过他手中的案卷翻了翻。
嘴里的巧克力慢慢融化,甜蜜交织着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没什么,这几本案卷里有些细节性错误,还得麻烦你们这边核实之后尽快改正。”
一旁年纪稍大的警察碰了碰身边的女孩,示意她接过案卷,这姑娘脸涨得通红,有些局促的理了理头发,接过递来的案卷,尴尬地咳了咳嗓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时候事比较多就有点忙昏了头,我这就去核实。”
老警察一把扯住女孩衣服上的帽子,“就急在你这会儿了?把东西送到办公室去,先去吃饭。”
周渡华看着他俩的互动,有些怀念:“哎老杜,还是你这徒弟好玩,哪像我这个,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没意思。”
杜靖忠不听这话还好,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好玩送给你当徒弟要不要,三天两头给我找事干,我都要退休的年纪还得天天给她善后,算给我招了个讨债鬼。”
方知意倚在门框边,白色衬衫领口微张,袖子被挽到小臂中间,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少有的露出几分柔和的神情。
丁月瑶眼睛都看直了,心里默念: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杜靖忠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推着人就往楼梯间走:“那什么,都收拾收拾出去吃饭,站在这聊天做什么?走走走,我们先下去等着。”
二人身影消失在楼梯间转角,周渡华松了口气,径直走进会议室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方知意摘下眼镜,走到窗边,太阳已经沉入黑暗,有风吹拂着树枝晃动,映着灯光在地面投下阴影。
“有人在背后刻意牵线,让我们翻出以前的案子。”
书页被风吹的哗啦作响,桌上的手机发出微弱的白光,有消息框弹出,随后熄灭。
越徊那边挂断了电话。
车窗外周灏拍打着玻璃,焦急地比划着什么。
越徊猛地坐直身子,第一反应打开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
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转头看见周灏隔着玻璃窗急得眼眶通红。
他扯下耳机,摇下车窗。
“越队,王处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越徊怔了一下,心脏像灌满了冷铅猛然一坠,耳鸣,天旋地转。
他用力抓紧了周灏的手腕:“你说什么?”
周灏似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用力喘息着,眼泪大颗涌出,张大嘴巴,一字一句艰难开口道:“车祸……车祸……王处在小区门口被撞了……司机酒驾当场死亡……”
越徊费力地理解着这些字句的意思,却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几个小时前还跟自己聊过天的人转头在抢救室里生死不明。
越徊扇了自己两巴掌,打开车门就想往前冲,双腿却软的站不起来,他扶住车门,用力将自己支撑起来。
双手发麻,呼吸过度。
眼前又出现那片扑天盖的红,血腥味混杂着尸体开始腐烂发臭的味道从毛孔里钻进去,无处可逃。
他几乎低吼着出声:“是他,绝对是他……”
越徊捏紧拳头,克制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深呼吸调整状态,强行冷静下来:“常初云呢?还在医院吗?”
“在……她还在……陈让守着她……”
“陈让一个人?”
周灏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他努力平复情绪,在极端的紧张环境中,肾上腺素飙升,脑子也转的飞快:“刚才情况太乱了……局里来了好多人……陈让怕人太乱出事,让我带初云换了间病房,他留在那守着。”
越徊闻言脸色巨变:“过去多长时间了?现在马上调动人手盯紧医院各个出口,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周灏愣愣地点了点头,看了眼时间:“七点三十五……接近十五分钟了,初云的病房在六楼,现在医院上下电梯人流量较多,上下电梯大概一趟四五分钟,她受了伤,不太方便走动,如果有事发生,陈让应该能拖住一段时间,人应该还在医院!”
“给陈让打电话。”
越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周灏颤抖着拨打电话的手。
“没人接!”
医院六楼病房
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病房回响,风卷起蓝色的碎花窗帘,又缓缓落下。
走廊处,一个男人停住按住门把手的动作,喃喃道:“你又能跑去哪儿呢?”
他个子很高,穿着身量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带着黑色口罩,只露出精致的眉眼。
不远处杂物间内,陈让捂住初云的嘴,生怕她受惊发出喊叫。
初云瞪大眼睛,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直到停在杂物间门前。
“咚——咚——咚——”
她用力抓紧陈让捂住她嘴巴的手,指甲几乎要扣进他的皮肉。
“我知道你在里面。”
男人的声音里隐着笑意,此刻却更像来自地狱中的低语。
“阿云,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脚步声走远,陈让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初云的肩膀。
“没事了。”
初云愣愣地望着门口,满头大汗,发丝被沾湿黏在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陈让拧开门,灯光倾泻,照在初云身上。
走廊空荡而安静,没有一个人。
初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和额头的冷汗,环住双膝,整个人蜷缩在杂物间的角落,直到光照不见的地方。
陈让听见她颤颤巍巍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让我一个人待会,求你。”
初云泪眼朦胧中,看见门口模糊的黑色身影点了点头。
陈让带上门,回到病房里。
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他想也没想就拨了回去。
“喂,周……越队。”
“嗯,她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王处……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陈让嘴里反复念着,没由来一阵心慌。
车祸发生不久前,他才跟王处打了通电话。
王处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说要给他写个表彰材料送给新媒体工作室好好夸夸他。聊他明年就要退休,女儿已经在首都给他安排好了房间,只等他过去含饴弄孙,好好享受生活。
陈让抹了把眼泪,头抵在墙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将电话打了回去。
“医院监控!”
越徊和周灏对视一眼,医院监控室内,住院部六楼以及电梯内的监控画面刚刚才从小丑笑脸变成实时画面。
他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嚣张和狡猾。
一番动作下来,警方甚至连他的外貌特征都不知道。
“门把手……门把手……我现在去看看有没有留下指纹!”
越徊紧盯着几个出口处的监控画面,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没用的,他不会留下这么浅显的破绽。”
“你守着初云,别让她从你视线内消失,我怀疑他们这次刻意制造混乱就是为了她。”
初云身上,绝对有他们还没察觉到的秘密。
陈让挂断电话,敲了敲杂物间的门:“初小姐,我们还是回病房吧。”
里面一片安静。
陈让顿时心头大乱,推开门扫视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角落的纸箱上。
初云歪着头蜷缩在箱子里,黑暗中看不真切,蓝色条纹病号服上大片黑色的墨块缓慢蔓延。
陈让手忙脚乱的将人从箱子里抱出来,血腥味扑鼻,温热的血液顺着初云的手腕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他脱下外套,将袖子系紧在伤口上方,压住伤口处试图减缓血流速度。
随后立刻将人抱回病房,按下呼救铃。
医生护士很快挤满了床边。
“陈警官,擦一下手吧。”
陈让还没缓过神,接过护士递来的手帕捏在在手上。
“谢谢。”
抢救室内王处生死不明,受害人自杀,神秘人,毒品,车祸……
乱糟糟一堆线索连不成线,陈让有些崩溃的揪紧自己的头发,沉默的坐到椅子上。
心脏监护仪的嘀嗒声格外刺耳。
陈让觉得时间像被无限延长般,直至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让,陈让?”
他抬起头,越徊立在他眼前,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和谁激烈的打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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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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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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