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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阴下雨不要出海

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

“霍斯教授,探险者号打捞出的巨形骸骨已经运送到研究所了。”

灰蓝的会议室内,年轻的研究员将数据报告转交给教授。

教授扫了两眼报告,当前可匹配生物数据:无。

不由得蹙眉,脸色严肃:“Dr.李在哪?请他马上过来一趟。”

研究员略显为难地回复道:“教授你忘了,李博士最近回国休假了。”

教授(疑惑)“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和我说?”

研究员:“他发的短信。”

教授在手机上找了半天才看到一个星期前Dr.李简单的四个字:“想去度假。”后面还俏皮的发了个wink的表情包。

“怎么这个节骨眼上,上帝,我以为他只是想想,他可真会挑时间,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也要两天。”

“太迟了。”教授眉头更深。

“怎么了,教授?”研究员看着教授焦急的神色,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海域最近很不稳定,预计一周后会有持续大暴雨,般队将不被允许出海,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到革登海域地做趟调查。”

教授沉吟几秒后答道:“这样,你给Dr.李发消息,让他换航班三天后直接去码头,我们在那里等他。”

“收到。”

三天后码头,蓝色的天格外明亮,海鸥掠过海面,拍打浪潮。

不少旅者会来此度假,穿着**的泳衣,在遮阳伞下享受多彩冰饮。

“怎么了,安娜,没有你看上的猎物吗?”性感的金发大波浪在那不勒斯海岸是一道亮力的风景线,她摆弄着面前的吸管,一脸调笑的看着对面。

“oh! 安静点,亲爱的,你看那个人。”

只看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姿,很难不注意到,一个在港口戴着墨镜,穿着人字拖和海绵宝宝花裤衩的青年。似乎注意到目光,青年刚想打个招呼,两位小姐却齐齐把头转到另一边。

李承星手刚举了一半,无处安放地拍了拍头。

“李博士,这边。”科员向李承星招手,热情得向他跑来,他一直想看看这位研究所最年轻的生物学博士长什么样,现在终于得尝所愿,热情地招呼李承星上船。

今天的太阳隔外耀眼,晃的李承星睁不开眼,眼角连着外线眯成了缝,遥遥向远处望去,岸边停着一艘船,船上还停驻着一群海鸥笔直地立在那里注视着自己,活脱脱像一群呆鹅。

哦,不对,那白晃晃的一片好像是研究所的科员,带着审视的眼光齐齐地看着李承星。

李承星倒毫不再意,拿着几袋行李就上了船,刚打个照面就递上伴手礼:“哈哈,怎么都这么严肃,这是给大家带的小礼物,你们甭客气,教授这份是给您的。”

其他围在那的科员拿到礼物后兴高采烈的散开了,只剩下李承星和教授还停留在那甲板上干瞪眼。

“哎呦,教授我给您带了我们那儿的大人参果哦,听说能延年益寿。”李承星得意地举起来,教授却一眼看出这是机场附近水果店的包装,还有这不是苹果吗

……

“Dr.李,你收到我的消息了?你这打扮是…”教授欲言又止。

李承星将墨镜推上头发。展开手大大方方展示自已的花大褂和裤衩:“您瞧怎么样,时髦吧,不瞒您说,这是从度假村里买的。您说好巧不巧,我这刚试穿完,就收到您助理的消息,虽然学生是按期休假,但您的话学生可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来了。”

听着李承星嘴里源源不断磞出的单词,还带地方口音,再加上这逼人的太阳,教授只觉得头晕眼花,手一挥便也没有追究衣着问题,转身像驾驶室走去,招呼船长准备起航。

李承星目送着这一切,哼着小曲在甲板上吹风,随着船帆拉起,层层海浪被拨开,凉凉的海风吹散了热气,虽然假期被中止了,但阳光洒在那不勒斯永不停息的浪潮上,交织的波浪就像人鱼的鱼鳞,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就当这是假期的延续,一场浪漫的航海之旅,想到这,他的心情变得无比开阔轻松,最终要的是,这场假期结束,自己的学刊论文终于有盼头了,思及此,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入夜,李承星坐在木椅上记着日志,桌子上的油灯摇曳,让他有些困倦,这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母亲。”

李承星马上精神起来:“喂,妈,放心我已经到了,没事,饭都吃的惯,衣服?我带了棉服,而且你儿子可没那么弱,生体素质杠杠的。”

另一个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弟弟接过妈的手机迫不及待抱怨道:“喂哥,你怎么这么快假期就结束了,你都不关心关心你弟弟我,我才从学校回来你就走了。”

李承星无奈地笑笑:“特殊项目嘛,等任务结束我第一时间回去。”

弟弟:“一言为定哦,你走了团子都吃不香了。”一只小车一样的猫被抱到屏幕前,占据了所有空间。

李承星:“团子是不是又胖了。”

喵唔!

弟弟:“哈,团子生气了哥,我可哄不好,你要早点回来,不过你那边怎么有点吵。”

李承星这才注意到周围有很多声响,甲板上巨烈的奔跑震得木床吱哇作响,人流窜动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李承星握起手机:“我先挂了,外面好像出了点事,等我到了再回给你。”关掉手机,李承星刚想出门就听到敲门声。

“咚——咚咚咚!”门外被人猛烈的锤击着,力度大到连门都晃动起来。

“李博士,李博士你醒看吗!”这个声音李承星有些熟悉,是白天的那个科员。

“怎么了”李承星打开舱门,巨大的浪花猛得向李亦星袭来,打得他一激灵,他全身都湿透了。

李承星下意识抹开眼睛上的水,海水浸入眼球,让他的眼睛有些发红,眼前一片模糊,再睁开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人呢?”

刚刚他开门时明明人还在他面前,不会被卷到海里去了吧。

李承星向船下望去,漆黑的海面深不见底,波浪翻滚,如一只只前覆后继的猛兽,咆哮嘶吼,根本看不到人影。

坏事总接着坏事,天空聚集大片乌云,暴风雨将至。

“来人啊!快来人啊!好像有人掉下去了!”惊恐的声音在船上激荡,回应李承星的却是一片寂静。

雨开始下了,雨水沾满了他的眼镜,他奔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呐喊:“有人吗?有人出事了!人都去哪了。”然而不管他如何声嘶力竭,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他跑遍了船的所有角落,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直到船身一个巨大的颠簸,李承星猛得栽倒在甲板上,腿上的血混合海水四散开来,这一切都太魔幻了,一整艘船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十几个人在大海上又能跑到到哪去?

可能是伤口恶化,也可能是船摇得太厉害了,李承星的脑子非常混乱。

他拿起手机,因为浸了海水,已经不能用了。

他拖着一口气跑到了船长室,那里还有一批联络设备,但他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船长室杂乱不堪,窗外的风雨冲破阻碍打了进来,就连仪器也全部破损。

李承星不清楚这艘船开到哪了,这片海域磁场很乱,罗盘完全失灵。外界通讯器也联接不上。

“我这是撞鬼了?”李承星忍不住暗骂一句,“咚——”巨大的冲击声撞击船体似乎是在回应李承星的话。

有水从船底往上涌,船身在渐渐下沉。

“该死,该死……”水已经没过李承星的小腿,他慌落的翻找一切可能自救的方法,也就在他神经紧崩的瞬间,他找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备用联络仪。

他赶紧发出求救信号,然而时间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水已经没过他的小腹。

一个玻璃瓶在这时突兀地漂到他手边,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向他靠拢,那是一个畸形骨头样品,应该被锁在船舱里的保险柜中,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李承星握住玻璃瓶时,一道光从外面投射进来。

“是救援队吗?”李承星眼睛亮了起来,追着光的方向像外跑去,他现在前所未有的想见到人,一个人就好,他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以至于都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东西。

今晚只是一场可怕的恶梦,明天他就可以在他松软的小床上醒来,团子会用头蹭蹭他的手心安慰他,他将一切告诉霍斯教授,教授会给他放个小假,去放松紧崩的神经。

他满心欢喜冲到甲板上,可那束光像开玩笑一般,在他踏出去的第一步就消失不见,李承星的右眼不断触动,脚上的伤口如同连结着红丝带,起起浮浮。

“哈——”一口浊气吐出。

也是,救援队怎么可能这么快赶来,还是这种不明确的海域,这么想着,李承星的心也沉了下去,一种无力感像千万条手臂将他拉入海底,他就那样沉寂地看着海水没过他的脖子,鼻子和头顶。

海水真咸啊,李承星感到一股冰冷感包裹着自己,他已经完全脱力了,如果可以选择死法,他肯定会否定这种,比起低温缺氧的影响,脑海里无人问津,在海里独自死亡的孤独感更令人窒息。

[李承星最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他了一样,在李承星小时候有过一段时间独自生活在国外,语言不通加上身材矮小,很少有人愿意搭理他,除了街上的流浪汉,当时的他和流浪汉没有区别,到处被人驱逐,现在也是,只是这次驱逐他的是世界。]

“过不了几秒我就会死”李承星已经能感受到水压对身体的作用,嘴里止不住的喷血,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怎么还能保持意识。

他试探地睁了下眼,但海水的刺激让他又立刻闭上眼,就在这半秒不到的时间,李承星捕捉到了光线,而这光线来自他的下方,一闪一灭。

如果,自己在船上看到的不是幻像,只是那光并非来自船前,而是船底,那水下的东西又是什么。

所谓“酒壮怂人胆”,在这种死亡极限下,李承星的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他鼓足劲,猛得睁开眼睛向下望去。

那散发强光,围绕一个核心绽裂的球状物,就像海中月,不过很快李承星就看清那东西,绝非是这么浪漫之物。

他后悔了,果然还是应该三思而后行,可惜他现在没后路了。

一个巨型深海物在漆黑的深渊之底凝望着他,那光是从祂眼珠里散发出来的,祂一眨眼那光就消失了,所以才导致一闪一灭,祂的身体隐于黑流,唯有那眼珠可以看清,是他们船支的十倍不止。

李承星大脑宕机,无法形容面前的场景,也无法吐露自己的战栗,他感觉自己如同一粒芥子,一阵风就可以让自己湮灭,窒息的压迫一刻也没有松懈。

也许他已经死了所以才遇到这些事,李承星试图用自己所学来说服自己,可惜他说服不了。

更可惜的是,那怪物视力不错,而且没有因为他的渺小而瞧不起他,非常认真的冲了上来。

这种时候自己的存在感就这么明显吗?李承星无能狂怒,现在仔细想想,被海淹死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当然,如果有得选,他想活下去,连海水都没淹死他,这大眼珠子显摆啥呢,李承星将手上一直拿着的玻璃器皿砸向那不断逼近的巨物。

只听“嘭”的一声,那玻璃器皿炸了开来,那古骸样品貌出一团雾奇迹般的在深海中滋生,那怪物似乎很恐惧它,身体一直向下缩,不过还是被追上了,那雾包裹住祂,在巨裂地挣扎后祂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缩成一团。

呵呵,不过如此……

在迷雾中心的李承星感觉身体很放松,不是机能恢复而是死前的那种解脱感,他还有很多东西没弄明白,失踪的人,巨大的怪物,那具古骸……

不过李承星在死前没有思考这些,这观他什么事,操蛋玩意儿,什么事都让他碰了,他就是个拿固定工资的研究员,他能干什?

最后的最后自己的身体会泡得很难看吧,小爷的帅脸,一想到这,他有些难过,好歹落叶归根,这鬼地方别人都找不到。

自己会是以失踪还是死亡宣告?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还在等他回去,团子不会绝食吧?

他的身体开始上浮,双眼却再也没有力气睁开连同他的意识也渐渐涣散,但他此刻却是温暖的,像一双温柔的双手将他托起,再将他投入天鹅绒般的摇篮中。

他的耳边有什在低语,是喜悦,激动的。

“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要好好想想才行。”男人的声音低沉稳重,却压抑不住他高兴急迫的语调。

“贝令怎么样,闪烁的星星,希望他像帝国的星星一样明亮快乐。”女人的声音温和沉,让人安心。

“贝令.阿弗兰德,这就是你的名字了小家伙,哈哈哈。”悠扬的笑声弥漫在脑海里,但眼前却有一团雾阻碍了李承星的道路,就像名为新生的种子遇上泥土,成长的第一步便是破土,他挣抗着,探寻着,直到他扬起那双厚重的眼皮,他看到了明亮而不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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