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大船上。
姜昙披衣坐在窗口,陆青檐推门进来,手上拿着药瓶。
每日这个时候,他就会过来,给她背上的刺伤上药,那大概是什么刺青,不知是什么形状。
姜昙趁无人时曾掀开衣服,只看到背后一片红痕,渗出血丝来,看不清刺的什么。
上完药,陆青檐往伤处吹了一口气,说:“再过两三日,就完全好了。”
姜昙拢好外衣,扭头问他:“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回京之后,你还要像之前那样,将我关起来?”
陆青檐说:“怎么会?京城之内,你哪里都可以去。若要去京城之外的地方,得等我一等,至少两年以后。”
两年以后,他能做成什么事?
权倾朝野?他现在几乎已经是了。谋权篡位?是不是口气太大了。
姜昙想了想:“若我想去皇宫呢?”
陆青檐认真思索了一番:“只要不见皇上,随你自由。”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姜昙觉得没意思,索性不问了。
五年前的陆青檐总是高高在上,对许多人事不屑一顾。
五年之后,他似乎变得十分乖顺,无论她怎么试探,都不会生气一般。
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他不会真的遁入空门了吧。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了会儿,不多时,陆青檐起身要离开。
姜昙心念一动,伸手拽住他的头发,陆青檐被扯得后仰,脚步顿了顿,转身看着她。
姜昙一寸一寸巡视他的脸上,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怒意。
前两日脑海中崩裂的瓷器,好像变成了错觉。
“怎么了?”
姜昙晃了晃他的发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青檐说:“这些年时而发病,吃了药后会有旁的遗症。发簪扯得我头疼,所以非上朝外出,就不绾发髻。”
“原来如此。”
姜昙点点头,松手。
陆青檐出去。
行至几步远时,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唤:“阿年,进来。几日不见,娘亲很想你。”
陆青檐不由转身。
正看见那个五岁小童坐在小杌子上,身姿极为端正。一头拆开的小辫被姜昙梳顺,服帖地盖住耳朵。
似察觉到有人看他,小童抬眼看过来,一双眼睛漆黑无比,像是墙头虽晒着太阳仍然警惕的猫。
照看他的婢女说,这个小孩并不是哑巴,有时会短暂地吐出一些听不懂的话,像是胡语。
陆昇的儿子,怪异至极。
船行至京城。
陆青檐只来得及将姜昙送至府门,就匆匆离开。
他并不是忽然起兴致去扬州,而是猜到了陆昇会回来,在等他之时,恰好送祖母一程。
扬州陆家,所有人尽在掌握,只有陆昇是个变数。
趁他去扬州,这个变数联合京中那些不安分的人,给他使了个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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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檐先去了一趟闫府。
门口有赵青林的人候着,一见他连忙迎,一边说:“赵公子在里面陪着阁老吃烟呢。”
陆青檐将马鞭丢给小厮,下马入府。
行至屋外,听到赵青林劝慰的声音:“义父,这算什么呐!凡朝中人,你说往东,谁敢往西?这一次不过是说岔了一个字,人非圣贤,圣人也会犯错。何况皇上也没说什么,过两天陪皇上吃一枚仙丹,这事就过去了。”
掀开屋帘,内里吞云吐雾,一时看不清人。
待烟气散了些,赵青林看见门口的人,连忙起身来:“您瞧,说曹操曹操到,长公子主意多,这事教他去办最合适。”
三月十四日,景胜帝在长宁宫潜心“修炼”,并未让内侍作陪。
一只老鼠咬断了蜡烛,一个没留神,墙面就烧黑了大半。
彼时内阁诸臣都在,闫慈正挨着座椅打盹。听见这个消息,立即带着几位官员赶了过去。
景胜帝当时并未发作,只问了闫慈一句:“长宁宫如今模样,朕该移去哪座宫住好,爱卿以为呢?”
天色昏暗,有位臣子给闫慈指了个方向。
闫慈立即答:“正清宫。”
正清宫是前朝皇帝驾崩之所,因病得突然,只在位十年就葬入皇陵。
景胜帝自从“修炼”后,对长生一道极为关注。相应地,对短命二字也极为敏感。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随口一答,不想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早已在回来的路上,陆青檐就将这件事的奏报反复看过几遍。此事可大可小,可偏偏有人不想轻轻揭过,非逼着他将此事大而处之。
一只烟已到了尽头,闫慈懒洋洋坐在椅子上,并未出声,似乎还在回想那日景胜帝的脸色。
皇上并没有对他说什么,只是冷了脸。
原本并没有发怒的意思,可自他说出“正清宫”三个字开始,他忽然追究起内侍的失职之罪来。
这几年,心思越发莫测。
陆青檐并不出声打扰,而是卷起袖子,从一旁的盒子中拿起碾碎的烟叶,轻轻地放在烟斗中。
随后恭敬地递过去。
闫慈的手伸过来,陆青檐看到他手上生出的一团岁月乌斑。
陆青檐说:“义父不必忧心,孩儿稍后就进宫,会将此事处置妥当。那名误导义父的官员,也会寻个由头将他拖到诏狱,给义父出一通气。”
“我老了,万事你多操心。”
闫慈问:“对了,你去扬州一趟,是为什么事?”
陆青檐说:“祖母病危,扬州那边发了急信。孩儿幼时多由祖母照拂,不能不送她最后一程。”
闫慈叹气:“你有心了。”
陆青檐抬头微笑:“义父一向知道,庸最见不得亲人难过。”
闫慈满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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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闫府出来时,赵青林赶在身后。
“方才阁老几次叹气,话里话外提及皇上近日心思敏感,脾气莫测。”
陆青檐不以为意:“许是又用了新的丹药,朱砂吃得多了。”
“不止啊。”
见四下无人,赵青林凑近了低声说:“前两日内阁有位官员给皇上引荐了一位姓冯的道士,说是会扶乩之术,能识贤辨奸。”
动作可真快啊。
陆青檐侧首说:“过两日,引出来,杀了。”
“这、这就杀了?”
“历朝历代,凡是党争,必定死人。如果不杀人,你还指望感化他们吗?”
陆青檐说:“他们既知我的手段,还敢迎面上来,必定是做好了准备的。若是轻轻揭过,人头不保的就是你我了。此番也算杀鸡儆猴,好好震慑那些不安分的。”
他轻轻清理指上的痕迹,却还是能闻到方才呛人的浓郁味道。
低头嗅了嗅,才发现外衣上也沾染了那种气味。
陆青檐皱眉将外衣脱下,丢给赵青林:“下次不要从海外弄这些玩意儿,脏,臭。”
赵青林摇头晃脑:“此物是神药呢,凡食烟,一切抑郁愁闷,俱可藉以消遣。我不比你巧言令色,只能用这东西帮阁老排忧解难了。”
听到神药二字,陆青檐想起姜昙,她惯来喜欢收集这些药材。
或许可以带给她。
犹豫了会儿,陆青檐觉得还是算了。姜昙为了验证效用,必定会先试过一遍的。
他想了想她吞云吐雾的模样,觉得那必定是个荒诞的场景。
赵青林看着陆青檐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道士怎么办?”
陆青檐翻身上马:“送吕神儒进宫去。”
他们送道士,他也送道士,看谁能技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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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陆昇也回京了。
姜昙收到了来自边陲的信件,信封上是龙飞凤舞的“姜昙亲启”,她并不认识这四个字。
然而打开信封,是厚厚一沓信纸。
信纸上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因执笔人初学习字,掌控不好力道,故而笔触落得粗又大,几个字就占满了一张纸。
姜昙一眼就认出这是紫珠的字。
在她的字夹缝处,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变得细而小,规规矩矩地挤在那里注释。
这是周胜的字迹。
单是看字迹,就能想象到两人写信时吵吵闹闹的画面。
姜昙忍俊不禁。
乌日塔安静地钻到她的怀里看信,姜昙知道他看不懂,还是一字一字解释给他听。
教他张口念,却还是不肯。
只睁着眼睛看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一句话都不说。
姜昙翻了许多医书,都没有找到这种病症的记载。也有写痴呆之症,一生如此,但姜昙不信。
她听到过他说话,他叫过娘。
“慢慢来。”
姜昙摸了摸乌日塔的小辫子:“娘亲想请你吃糖饼,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买?”
乌日塔点头。
“阿年真乖。”
姜昙牵着乌日塔出门。
郑管家乐呵呵地迎上来,问她要去哪,是否要人跟着,银子够不够。
姜昙一概不理,兀自向前走。
到正门口,正碰见回家的陆青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身破烂装束,眼睛炯炯有神。
陆青檐停下来问:“要出门?”
“是。”
他说过她哪里都可以去,现下是要反悔吗?
陆青檐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一眼姜昙身后的郑管家。方才一直跟着自己,现下倒是被陆青檐一个眼神吓退了。
“路上小心些。”
陆青檐只嘱咐这一句。
待姜昙牵着乌日塔从他身边经过,陆青檐忽然抬手摸了摸乌日塔的小辫。
姜昙看过来,发现他低头笑了笑:“阿年,你喜不喜欢玩双陆?我叫下人准备了一副,等你回来送你房里去。”
乌日塔离不得她,总是睡在隔间。
姜昙看了一眼白胡子老头:“你先忙你的,其他等回来再说吧。”
陆青檐说:“那我先进去了。”
待他们走了,姜昙才和乌日塔出门去。
身后的花荫下,陆青檐淡漠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白胡子老头打了个酒嗝:“小公子都这么大了,咱来得急,什么都没准备。”
许久,陆青檐平静开口:“你认错了,那不是我的儿子。”
白胡子老头瞪大眼睛:“那个女人她——”
“那是我的夫人。”
陆青檐面无表情。
两人去了书房,陆青檐静静斟茶,白胡子老头端起来,愣是没敢喝。
陆青檐问:“吕先生,宫里怎么样?”
吕先生得意地说:“不办好事情,咱怎么敢喝庆功酒呢!那道士教我比下去后,再没脸出来见人啦,应该是卷铺盖回家去了。”
陆青檐短暂地笑了一下。
“招摇撞骗,欺瞒天子。他不是回家了,而是死了。”
吕先生的笑容一滞,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整个人不由哆嗦起来:“那我怎么办?”
“吕先生是当时神儒,博古通今,呼风唤雨,深受皇上宠信,怎么能和他一样。”
“咱也是个骗子……要不咱还是回乡去,有肉吃有酒喝,舒舒坦坦的,还有女人陪……”
陆青檐淡淡瞥他一眼,吕先生这话不敢往下说了。
“我在这,保你无事。”
听得这话,吕先生又放心了。
酒嗝打出来,他又迷蒙起来,盯着桌上的金玉镇纸起了心思:“咱最近手头有点紧……”
昨夜不仅喝了酒,还赌了钱,身上的银两都输光了。
陆青檐说:“待会儿让邓显带你去取。最近收敛些,不要被人看到。”
“是是是。”
得了好处,吕先生又关心起陆青檐的近况:“方才见你心情不错,到家又心情不好起来……是不是为那个崽子?你也知道,咱以前是混过江湖的,要不要……”
茶盏在手心来回地转。
陆青檐在考虑,片刻后问:“你有把握不留尾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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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昙买了三个糖饼。
她一个,乌日塔一个。因为不好吃独食,所以第三个送给陆昇。
走出陆宅不远,果然如她所料,陆昇的人来找她了。
“姜姑娘。”来人是喜安,他弯腰和乌日塔打招呼:“小公子。”
乌日塔还记得他。
在姜昙手忙脚乱的时候,是喜安给他绑的发辫。
喜安摊开手,手上是一个机关锁:“小公子,咱们去那边玩吧。”
这个机关锁显然比以前的那个更有难度,乌日塔接过来摆弄了一会儿,解不开。于是愈加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昙离开两步,乌日塔立刻看过来。
姜昙说:“娘亲有个朋友要见,阿年能不能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乌日塔点头,和喜安到一边去。
陆昇竟在首饰铺子等她。
姜昙找到他时,陆昇正让掌柜将一对手镯拿出来看,眼睛忙得不可开交。
“你怎么对这些有兴趣?”
拿出来的这些,陆昇都不满意,掌柜只得往库房里去找。
陆昇这才有空跟她说话:“周胜喜事将近,托我帮他挑一挑。”
愣了片刻,姜昙反应他说的喜事是什么:“紫珠有孕了!”
他挑起这个话头,却不继续往下说了,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二十二日,也就是昨日。陆青檐向皇上引荐吕神儒,和冯道士斗法,召来乌云急雨。冯道士败,今晨已被处死。”
姜昙一头雾水。
陆昇说:“冯道士是我们的人,擅长扶乩之术。长宁宫失火一事后,他应皇上所求,卜出闫慈为奸,只在皇上面前得宠了七日。”
姜昙不知道长宁宫失火的来龙去脉,却知道皇上宠信意味着什么。
卜出闫慈为奸,说明皇上信了。
然而圣心只偏移了七日,就叫陆青檐再度笼络住。
听说皇上许多年不上朝,日常便是服用丹药,专心修炼。
像是沉溺在漩涡中,被冯道士短暂地拉出来一下,又被陆青檐按下去。
姜昙肃然道:“闫党根深蒂固,你们最好从长计议。”
陆昇摇头:“停不下来了。第一刀已经挥出去,冯道士死了。若是无动于衷,接下来就是内阁的人,朝臣……再接下来,或许就轮到我了。”
姜昙察觉到他话中有异,忽然扭头看去。
说着陆昇的方向,她看到了门口的陆青檐,他一手牵着乌日塔,一边看过来。
“阿昙,你去哪了?阿年一个人站在外面,险些走丢。”
姜昙看向乌日塔,后者从陆青檐手中挣脱,投入姜昙的怀抱。
他鲜少这样主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青檐问:“昇弟,你回来了?扬州的事查得怎么样?”
陆昇笑了笑:“拖长兄的福,一切都好。想来先前那么多冤案,都是谣传。”
陆青檐点头:“正是。如今这世道,遍地刁民。”
随后对姜昙说:“阿昙,我只是路过,还有事要办。你们逛完先行回府。”
姜昙直起身来看他:“我逛完了,和你一起走。”
她疑心陆青檐又跟踪自己,面上大气,私底下小心眼。
陆青檐诧异地看她一眼:“那自然好。”
离开时,姜昙对陆昇留下一句话:“你先前说的事,我答应了。”
陆青檐一个字都没问。
外面候着马车,陆青檐没有骗她,果然有事要办。
车上睡着一个醉醺醺的白胡子老头,正是他们在府里见过的那一个。
马车停在赌坊门前,陆青檐的小厮将一包银子递给门房,后者点头哈腰地接过:“欢迎大爷下次来玩。”
两个小厮将白胡子老头抬下马车,送到了赌坊里去。
姜昙全程皱眉看着,她以为陆青檐又在做什么不得了的勾当。
陆青檐解释:“他算我的师父,按辈分,阿年该叫他一声爷爷。年纪大了,只有喝酒和赌钱两个爱好。”
姜昙方才仔细察看过他的面相:“此人脸色涨红,脚步发虚。若长此以往,不能长久。”
陆青檐却说:“他早年上过战场,一到阴雨天就浑身疼痛,只有喝酒和赌钱的时候才是快乐的。人生苦短,我倒觉得该如他这般,及时行乐才好。”
姜昙不赞同地摇头。
陆青檐笑了笑,转向一旁专心玩机关锁的乌日塔。
他两指将机关锁拿出来,翻转着观察片刻,一番捣鼓,很快将机关锁拆开。
“看,很简单。”
不多时,又将机关锁还原,放回乌日塔手里。
乌日塔的内心受到震撼。
他不再只是对机关锁感兴趣,视线上移,反而对陆青檐的手指生出了兴趣。
他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陆青檐放慢动作,耐心地在他面前演示一遍。
乌日塔学的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和陆青檐做的一模一样。
“他很聪明,念书了没有?”
陆青檐说:“前几日我在京中找了几位先生,不知道你满不满意。待明日把他们请到府里,你和阿年挑一个喜欢的,以后就让他在府里教阿年读书。”
乌日塔连话都不肯说。
姜昙教他读书、念信,他也只是听着,似懂非懂。
他在某些方面异常敏锐,学习能力很快,比如机关锁,又比如姜昙的医术。
相应的,在另一些方面就有些迟钝,比如开口说话,比如读书习字。
“他还太小,再等等吧。”
“不小了,京中如他这般年纪的世家子弟,早已请先生开蒙。机敏的小童,连书都学过几本。”
陆青檐劝道:“就算不正式读书,也要先准备起来,免得落后于人。”
姜昙听出几分旁的意味:“你这么上心?”
“当然。”陆青檐一笑:“你是我的妻子,他就是我的儿子。我把他当做亲生之子。”
没等姜昙凑近细究他的神情,陆青檐来到乌日塔面前:“你说好不好,阿年?”
乌日塔当然是沉默的。
夜里拆纱布,一层一层地掀开,背上的东西终于好了。
原本就要拆开,只是陆青檐怕她痛,于是又涂药涂了好几日。
姜昙背过身去,铜镜中若隐若现一个什么花的形状,看不真切。
这就是他说的净身、去秽?
陆青檐走过来,将她的头发捞起来,方便她细看:“是佛教的梵印莲花纹。”
他仔细地在她背上端详着,忽然在花芯处吻了吻,循着发间的香气上去,下巴搁在她的颈窝。
“我想你了。”
姜昙屹然不动,在他吻上她的耳廓时忽然开口:
“阿年的鞋上有污泥,可他今日一整日都在平地。你今日是在哪发现他的?”
铜镜中,她看到陆青檐原本半阖的眼睛睁开。
姜昙披上外衣。
陆青檐缓缓站直身体:“那么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今日你与陆昇是偶然遇见的吗?你答应他的事是什么?”
笃笃笃。
门被敲响,却没有人声。
是乌日塔。
许久的沉默后,门又被敲了敲。
“我今日发现他时,他撞到一个渔贩,带着水的鱼掉了一地。落在地上,自然成了污泥。”
陆青檐把姜昙的外衣缓缓合拢,将衣带一根根系好:“阿年习惯与你睡,这几日我先去书房住。
姜昙拉住他的一缕头发
陆青檐转身,姜昙说:“我今日与陆昇说的是,答应去紫珠孩子的周岁宴。满月礼约莫在一年后,大概去不了。但周岁宴在两年后,你答应过我的。”
陆青檐凑过来亲她,门口又是三声。
姜昙推开他,说话时声音很低,似有些不好意思:“明晚你过来,我让阿年去偏院,他也该一个人住了。”
“好,等着我。”
翌日,陆青檐上朝。
姜昙来到书房,铺纸提笔。
冯道士是第一刀,她应了陆昇,便来做这第二刀。
接下来的节奏可能稍微有点快[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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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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