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原本晴朗的天,突然被黑云压的异常阴沉,屋外下起了暴雨,雷鸣震耳,愈黑愈亮似是末日。
“怎么突然下雨了?这么大的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我还想看司星使大典呢!”南荣扶予略显泄气道。
南荣淮星轻抿了口茶,看了看窗外的倾盆大雨,想着:“这雨来的真好,天降的甘霖算是救了一方百姓。”
霜穹道:“少主切勿泄气,最近土地旱得很,这雨来的倒是得时宜。”
“也对。”南荣扶予恍然大悟,“瑶安哥也不用愁干旱的事了。”
南荣淮星感慨道:“真好。旱了这么久,偏偏司星使回来的前两天下雨。看来这位司星使大人很不一般啊!”
这么一来,这位司星使便深得民心了。
四人就在这间屋内,谈小事揭大事,不思从前事但闻未来景。
“姑姑,他们都说我废了,不配作南荣家的孩子。”南荣扶予耷拉着脑袋,趴在书案上委屈的诉说着,“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南荣淮星手扶着脸,只感觉眼皮沉重,有种随时可以睡去的感觉,但她还是耐心安慰道:“扶予,扶己…渡己,方渡……世人…”迷迷糊糊的把说完便昏昏睡去。
南荣扶予听出声音不对,缓缓转头:“姑…”
还没来的及开口,便被霜穹轻声制止,“嘘!”
南荣扶予赶忙捂嘴,看了看南荣淮星,又看了看霜穹,那眼神像是再说把姑姑送到榻上。
霜穹自然清楚该做什么,轻手轻脚的走到南荣淮星身边,慢慢的弯下腰,小心翼翼的、缓缓的、轻柔的将南荣淮星抱起来,然后送到榻上,为她盖上被子。一整个过程下来,南荣淮星没有被惊动一分,并且睡得很香很熟。
南荣扶予悄悄的到塌边看了看南荣淮星,想道:“姑姑睡的真香!”
南荣扶予指了指门外,并和霜穹对口型道:“我走了,你们记得多点几根蜡烛。”
霜穹点点头,之后南荣扶予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关门的时候还不忘给应河做个鬼脸。
应河:“嘿……”
霜穹:“嘘!”
应河闭嘴,霜穹给南荣设了隔音结界后便找来了蜡烛点,“来帮忙。”
“哦!”
南荣淮星房内原本就有很多烛火,但一般的烛火很快就燃尽了,烛火灭了屋里也就黑了。
霜穹递给应河一个莲灯,应河接过道:“你说主人为什么这么怕黑啊?”
霜穹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女孩子么,怕黑也正常。”
应河点头附和,看了看手里的莲灯,“唉!这要是以前莲灯点一天都没关系。”
霜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忙活。是啊!从前亮一天都没关系。
而现在就算霜穹用灵力支撑,也只能保证它一夜不熄。也不知南荣淮星的哥姐用的什么法子,能让莲灯久亮不熄。
“走吧,让主人好好休息。”霜穹道。
“嗯嗯。”言罢,二人便离开了。
就算是夜里的静潭渊也是灯火阑珊,雨会浇灭火,所以静潭渊的烛火全部被法术遮掩。各条小路的两旁,是昏黄的烛火在摇曳,夜雨中的冷暖交织却别有一番归属之感。
在隔音的阵法内,南荣淮星全然听不到外面的雷声。但就是在这样一个虚无的环境下,南荣淮星非但没有睡的很安逸,反而……辗转难眠。
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心口处,就像被灼烧般燥热。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分明是夏日的夜,南荣淮星却通体冰凉。她心里很慌,很怕,但……不明白为什么?
终于,她终于受不了,挣扎着苏醒过来。
南荣淮星躺在榻上,口中喃喃道:“降…乐……”
南荣淮星从小嗜睡,失眠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降乐”,她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就出现了这两个字眼,失眠之事实在反常,她缓缓坐起身,手掌抚着额头,不停的喘着粗气。
“降乐。”
南荣淮星呼出最后一口粗气,心中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掀起被子,就那样鞋袜都没来的及穿上,外衣都没来得及理好,就快步冲出门去了。
房门被粗鲁的推开,闹出了好大动静,惊扰了守夜的弟子们。他们只见,南荣淮星不管不顾的从房间内冲出来,光着脚跑在沾满了雨水,又湿又冰冷的地面上。
“家主?”
“家主这是……”
守夜弟子纷纷道:“家主!您去哪儿?”
“家主小心着凉啊!”另一个守夜弟子从南荣淮星房内取出她的鞋袜后,便追了上去。
“快,通知霜穹君和应河君”
“是!”
南荣淮星就这样光着脚跑了很远很远,身后原本追的有很多人,但都被她甩开了。她跑出了静潭渊,跑出了清歌渠。裙尾和脚连带着脚踝全都被淤泥裹挟。
出了清歌渠,外头尤其的黑。南荣淮星渐渐的放满了脚步,渐渐的……渐渐的她停了下来。
一座小庙,一座破旧的庙宇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庙前牌匾上写的字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了,庙门大开着,南荣淮星浑然不顾自己湿透的全身,她凝视着庙内坐垫的一个小儿,缓缓移动着脚步。
那小儿衣衫褴褛,蜷缩着躺在不知名神像前的坐垫上,双手紧握在胸前,像是握着什么要命的宝贝。他浑身颤抖着,头发和衣物也都湿透了……
南荣淮星一眼便看出了,他是妖道中人。尽管如此她依旧慢慢的向他靠近,那妖道小儿似是察觉到了她,猛地坐起身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她,手中护得更紧了。
南荣淮星蹲下身来,向他伸出手,轻柔道:“别怕,我带你…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那小儿似是着了魔一般,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荣淮星,只瞬间眼中便被泪水浸满。
而南荣淮星也似着魔一般,不由自主的叫了他一声:“降乐!”
那小儿缓缓放下护在胸前的手,方才得知他护着的,是一个装着极光的水晶球。
降乐本意向她靠近,可到最后还是退了回去,蜷着身体,紧张的发抖,只听他小声道:“脏…”
南荣淮星摇摇头,温柔的劝说着:“不脏,过来…抱抱好吗?”
降乐的眼神不断的躲闪着,迟迟不肯答复南荣淮星,但南荣淮星也没有因此而不耐烦,只是静静的向他伸着手,耐心的等着他。
最终降乐还是动摇了。亦或者他本来就动摇着,只是他不敢,他害怕去触碰南荣淮星,但……更不愿她去苦苦等待自己,哪怕只是这一会儿,也不愿!
降乐慢慢向南荣淮星走去,脚步很轻盈,但也很不安,他将手在衣服上来回磨蹭,想要擦掉手上的淤泥,然后将手慢慢的伸到南荣淮星的手上。
他的小手缓缓的放在了南荣淮星的大手上,怎料南荣淮星竟身子往前一探,便把他抱在了怀中。
降乐:“!”
南荣淮星将降乐抱起,对他道:“你叫降乐,对吧!“
降乐轻点了几下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南荣淮星,“对不起,弄脏了。”
降乐的身上到处是淤泥,南荣淮星抱着他蹭到了不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淡淡道:“没关系。”
“我带你回家好吗?”南荣淮星试探性的问道。
“家…我的?家?”降乐疑惑的问道。
“对,你的家!”南荣淮星嫣然笑着,答道:“我们的家。”
说着,南荣淮星转身就要离开,刚踏出一步降乐便发觉这脚步的声音不对,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没有穿鞋!她居然就这么跑出来了!
“姐姐你……”降乐正欲说这事,而南荣淮星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便摇了摇头,随后静静的站在庙门口,望着这黑沉的夜空。
她来时全然不顾这漫天下雨,以至于浑身浸湿,直到方才她才觉察到,她自己就这么从静潭渊跑了出来,甚至没感觉到自己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她抱着降乐站在庙门口,抬手试探着落雨,心中似是卸了千斤担般轻松畅快。
这场雨,淋的好,淋的痛快啊!
好久,好久没这么任性了!
南荣淮星运转灵力,烘干了自己和降乐的衣物、发丝,而后用灵力撑开了周身雨珠,一滴不染的朝外面走去。
“真的好黑啊!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这么黑。”
她慢慢的在路上走着,越走越没底气,就当她快要停下脚步时,神星月髓居然不召自宣的出现在她腰间,并且发着亮光,光随不强,只是弱光但照亮了她的周身。
南荣淮星低头看去,目中震惊之色难掩,“神星月髓!”
她单手抱着降乐,去取腰间的玉笛。南荣淮星注视着手中的玉笛,一半青色一半血色,上面还有用金箔刻的“星”字。
是,是神星月髓。
自从上次在雅平城听到古之谣,便明了神星月髓笛还在,如今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阔别十年之久的朋友再次回到身边,这种感觉是久别重逢,喜极而泣也形容不来的。
她的嘴角激动的微微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冲着降乐笑了笑,这个笑和她平常的笑很不一样,这个笑就像是“南荣淮星”。
“降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南荣淮星的语气既有激动,又有感激。
降乐看南荣淮星笑了,自己也就跟着笑了,轻声道:“姐姐要,每天开心。”
南荣淮星用手指轻触了下他的小脸,长舒着气道:“好。”
神星月髓的回归让南荣淮星的脸上再添笑颜,同时多了一位一眼万年的……“小朋友”。
二人走着,走在泥泞的土路上,走在归家的路上。神星月髓照亮了黑沉的雨夜,降乐让她心霾消散。走着走着,南荣淮星不再光着脚,她的脚上多了一双白净的长靴,她的怀中少了稚童,周身少了法术遮挡,身后多了一位执伞者。只是这长靴实在大些,南荣淮星不得不走一步兜一步。
这位执伞者便是先前南荣淮星怀中的降乐,降乐身着玄衣,金饰点缀,贵气十足。一头乌黑长发,梳着侧麻花辫,直垂脚踝处。手执油纸伞,脚步略慢一筹,为她遮风避雨。
降乐比南荣淮星高很多,所以伞也低些。偏而低的伞,雨珠未近君半分。
降乐故作顽皮的向前探身,道:“姐姐是如何知道我叫什么的?”
南荣淮星挑趣般的答道:“和你有缘啊!梦到的。”
“是嘛!”降乐心中暗喜,凑到南荣淮星耳边,道:“那,我是姐姐的梦中情人了?”
“!”被降乐这么一挑逗,南荣淮星瞬间绷不住了,耳根瞬间起红,故作姿态的轻咳了几声便没再多言。
见南荣淮星这般羞涩模样,降乐在一旁偷笑了好久,最后都到静潭渊了,嘴角也没有想要放下来的意思。
“这是…姐姐的家?”降乐看着眼前被烛火照亮的静潭渊,不禁感慨:“好漂亮。”
“走吧!”南荣淮星好似还当他是小朋友一般,随手牵起他的手便入了静潭渊。
而身后的降乐,因为她这一举动先是呆滞了一会儿,而后便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被牵着的这只手,脸上又不由自主的多了一弧。
很快,天晴了。夜空中是一轮圆月,陪着漫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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