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家?”
江慕言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了眼副驾的温霖雨,觉得她浑身上下有种一反常态的雀跃,她画了妆,而且是全妆。
“她约会去了。”
江慕言忍不住笑了,打趣道,“阿姨可真会生活啊。”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没有婚姻,但一定要有爱情。”温霖雨把头顶的镜子拉下来,检查自己的妆容,觉得眼皮上的珠光太闪了便用纸擦掉些,擦完又瞬间黯淡了下去,有些懊恼地拿不定主意。
“就这样挺好的。”江慕言余光瞥到后视镜里的温霖雨,头次见她这样精细地打扮自己,心里腾然升起一股男人的自豪感,觉得自己特别有脸面。
温霖雨便不再折腾那点妆容,扭头看向窗外。
夜里的临杭五光十色,也更有味道。老建筑斑驳的墙面隐退在黑暗里,只有城墙楼上几盏白炽灯描摹墙体轮廓,它们在黑暗里变得更庄严,更宏大,少了白天阳光下的灰扑扑的苍凉。
“我们去哪?”
楼宇树木消逝在车窗,寺庙高塔也渐行渐远,他们在往滨江的尽头开去,离城郊不远了。
“之前带你去过的地方,本来准备送给你当画室,后来就没有再去过了。”江慕言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窗开得很大,风漫进来把两人的头发吹飞,交织在一起,“前段时间搬了一批家具进去,今天去看看装修的怎么样。”
车窗里出现一栋栋单独的小洋楼,每栋间隔得很远,都带有单独的地上停车场和花园,比七年前的规模大,也更规范了。
江慕言在其中一栋楼旁停下。
“试试。”他将温霖雨的拇指摁在指纹锁上,“之前记得叫你输入过指纹,现在应该能识别出来。”
温霖雨将信将疑地盯着指纹锁,忽然绿灯一亮,门咔哒一下开了。
“就说嘛,他认主人。”
之前来的时候屋内空荡荡的,而今家具一应俱全,除了没有生活味儿,其它什么都有了。江慕言说的“一批家具”是从拖鞋到洗衣机,地毯到床单都一一俱全的“一批家具”。
温霖雨换了双拖鞋,正好是她的码数。她扫了一眼客厅,木质家具简约气派,是她喜欢的装修。
“你准备住在临杭?”
江慕言从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递给温霖雨,点点头又摇摇头,嘴里含着可乐里面的冰块,含糊不清地说,“不会长住,但会经常回来,毕竟临杭是老家。工作累的时候,在外面睡觉不踏实,只有回临杭才可以完全放松。”
“临杭发展太快了,有时候太长时间不回家,一下火车都会恍惚一下,觉得不认识临杭了。”温霖雨把水杯捂在手里,回想这次回临杭看到的变化,“之前西立交的隧道都被填平,改成了公路,左边的老火车站挖了坑,做了下沉广场。”
“小时候去幼儿园要经过一条街的大排档,现在因为城市评级全都改造成了服装店,之前放学后经常去吃的一家甜水铺子也搬走了,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她觉得可惜,回忆里美好的东西一去不复返,死去的记忆都找不着可以祭奠的尸体,小时候最爱去的那几个地方早就没了过去的影子。
“临杭人总不满足待在临杭,外省的人又挤破头想在临杭立足,人在迭代,景色也在更迭。“江慕言安慰地把手覆在温霖雨手上,“没有东西是一尘不变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屋里的时钟刚走完一圈回到原点,窗外的树叶打在玻璃上一下又一下,杯里的可乐正沙沙冒气,头顶的灯泡嗡嗡作响。
两人眼神相撞,像达成了某种协议。
温霖雨把手中的水杯往桌上一放,三两下扯下碍事的围巾往身后的沙发靠椅上一丢,不小心扔到了地上,她欲俯身去捡,手都没伸出去,江慕言半个身子已经压在了她的腿上。
他喘着气,双手握着温霖雨的脚腕把她向下拉,温霖雨闷哼一声,整个人完全倒在江慕言的身下。
俩人四目相对。
“确定?”江慕言的气息喷洒在温霖雨嘴唇上,嗓音沙哑。他全然变了一个人,身体变得异常僵直,目光涣散在温霖雨全身,上下虚浮,无法专心地与她对视。
外头飘了点雨,打在窗上,窸窸窣窣,挠得人心痒。
温霖雨用手遮了下眼睛,眯着眼嗯哼,“我不喜欢太亮。”
下一秒,她就被江慕言抱起,感觉身体一阵轻,盈盈地像浮在水上一样,漂浮了几秒,又跌倒了另一团馨香的云朵上。她懵懂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灰色绸被滑溜溜地游走在她的脊背。
江慕言开始脱自己的外套,随意地甩在床尾,他边脱边垂眼看身下的温霖雨,看她迷醉的表情,看她一动不动乖顺的像一只小猫。
温霖雨也开始脱自己的外套,“别动。”江慕言把她的手压在被褥上,俯身在她耳边厮磨,“我来。”
说完,他像拆礼物包装盒一样,毫不犹豫地一层一层撕开温霖雨的包装,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件玫瑰粉蕾丝内衣,奶油似的裹在蛋糕胚上,洁白的,蓬松的,动的时候还带着丰盈的颤抖。
温霖雨伸手去够江慕言的脑袋,手松散地搭在他的颈间,诱导地把他往身上带,无限拉近俩人的距离,让原本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被另一方柔软所替代。
江慕言的吻密密匝匝一下又一下落在温霖雨身上。
窗外雨急,噼里啪啦敲击着窗户,房间内传来阵阵尖锐的划拉声,如同晚秋天空上盘迴的鸟群,久久不愿南飞。
“江慕言。”温霖雨唤他,有些神智不清。
“嗯?”
他们在黑夜里对视,看着彼此难耐的双眼,忍不住靠得更近。
压抑了七年的情感在此时此刻爆发,一些过往的曾经在温霖雨脑海里浮现。她想起很多年的夜晚江慕言带给她一罐橘子酱,她感动的不知所措,她想起四下无人的寂静夜里,风呼呼地吹,他问她“疼吗?”。
风呼啸声变成了她耳边的喘息。
过去模模糊糊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温霖雨想起大二的时候去乌镇采风,有幸看过皮影戏,小小的纸片人被幕后的手艺人两手提着,摆出各种姿势,发出各种声音。
她觉得神奇,也惊叹皮影的韧性,能呈现各种肢体的扭曲,各种几近崩断但又完好如初的瞬间。
不知过了多久,温霖雨觉得浑身湿哒哒,睁开眼看向窗外,外头果然下了阵雨。
阵雨过后,温霖雨睁眼看江慕言,他正在拆包装盒,塑料撕裂的声音也是窸窸窣窣,同外头的淅淅沥沥的雨一样。
江慕言手上湿,撕包装袋不利索。
温霖雨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他,试探地问,“要不算了?”她笑得恶劣,存心想看他不上不下的模样。
江慕言不理她,直接用嘴撕开。
之后的每一下,温霖雨都后悔刚刚开的玩笑,觉得江慕言此刻在报复她。
每次结束后她累得筋疲力尽,瘫倒在柔软的床垫上喘息。
间隔的空隙,温霖雨忽然想到什么,指着身旁的盒子问江慕言,“这也是你订购的家具?”
江慕言半坐着,靠着窗垫。他点了根烟,一次一次往嘴里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烟草混合着荷尔蒙的气息,让温霖雨沉沦。
温霖雨爬起来伸手去够江慕言手里的烟,他手往高处一避,躲开后娴熟地将烟摁灭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吐出口烟后缓缓道,“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你都有使用权,怎么不算家具?”说罢,手再次搂上温霖雨的腰开始亲吻。
最后一次温霖雨的脸对着窗户,她没什么力气,只剩下江慕言全程操控,一晃一晃,她连看窗外的景色都是上上下下。
温霖雨看到连绵的雨丝前仆后继地断裂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变成水珠滑落,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影在风里舞动,好像诡异的舞姿,她竟看的怕起来,呜咽着侧头看身后的江慕言,想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接着外头突然亮起一道闪电,划破寂静的黑夜,随即而来的是一声隆隆巨响,外头刮起一阵大风,吹得树枝不断鞭打窗台,随后温霖雨听到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雨落声,惊觉天空落雪子了,睁眼倏地瞧见玻璃窗上的雨幕,泄洪般奔涌。
那夜雨统共下了五次,停了又下,停了又下,温霖雨不知道被雷雨声惊醒了多少次。
再一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温霖雨被侧抱着,江慕言贴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呼吸均匀,气息打在她两侧的碎发上。
温霖雨一动,江慕言也跟着睁开了眼。
“吵到你了?”她声音带着一夜的疲惫。
江慕言再次把她搂进怀里,闭着眼摇摇头。
温霖雨不再动,安安静静被江慕言搂着。她浑身疲乏,有种说不上的酸胀,像一部上了锈的自行车,哪哪都是阻力。
她睁眼看着玻璃窗外,天高云淡,白净的如同一张四四方方的宣纸,右侧横伸出樟树的枝桠,经过昨夜的阵雨,被淋落了不少叶子。
“饿吗?”江慕言彻底醒了,在她的发丝上亲吻一下,柔声问。
温霖雨摇了下头表示不饿。
“累吗?”
温霖雨不好回答,身体又烫起来,耳根的红被江慕言看在眼里。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帮她洗漱。洗手台面冰凉,温霖雨被放上去的瞬间“哎呦”一声,江慕言忙又把她抱下来,紧张地问,“怎么了?”
“有点凉。”
说完江慕言从柜子里拿了块羊毛毯垫上去,再把温霖雨放上去。
他看到她脖子以下的地方轻轻浅浅的痕迹,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江慕言还是没忍住,在台上又来了一次。
温霖雨算是彻底下不了床,从中午又睡到了临近黄昏。
江慕言也陪她睡,不管什么姿势,一只手总要触到她的肌肤才安心。
在温霖雨快醒来的时候江慕言叫了点粥和小菜,摆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温霖雨被米香味唤醒,坐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滚烫的粥。
江慕言帮她拆豆腐乳的盒子,拆好后摆在她面前,问,“明后两天有空吗?”
温霖雨摇头,目光询问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陪我回家吃个饭。”
温霖雨嘴里正含着热粥,吞得太急烫喉咙,咳嗽了好几下,江慕言递给她杯温水,手放在后背帮她顺。
她缓和一阵后,沙哑着嗓子不解地问:“回家?吃饭?”
江慕言把温霖雨手边的水杯拿走,防止她不小心碰倒,不带任何犹豫地点头,“嗯,回家吃饭,顺便见见我父母。”
他说的自然而然,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见父母在温霖雨眼里不是小事,算是男女谈婚论嫁前的最后流程。她和江慕言的发展虽然迅速,睡归睡了,但关系还没定。
“我们,应该,还不至于吧。”她心虚地说,不再喝粥,小心翼翼地观察江慕言的表情。
“那我们之间现在算什么?”江慕言语气果然冷了几分,“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难定义,做了情侣才会做的最亲密的事,耳鬓厮磨间那么有默契,到头来却是多年未见,久别重逢后屡屡见面就互相掐架的旧情人。
“我不知道。”温霖雨盯着他冷淡的眸子,道歉,“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同我睡在一起?你把我、把你自己当什么了?还是说在国外的这几年你长本事了,学会了及时行乐,男欢女爱过后擦擦屁股就走人的行事作风?”
“江慕言,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很多时候也不懂我自己。我对你的**很强烈,超过任何人,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归**,在我眼里这只占爱情的一部分。我很多时候会害怕,如果自己一旦进入一段感情里,精神上无可自拔地爱上一个人,感情破裂后自己会有多伤心,多崩溃。”
江慕言拧着眉,不可置信地听着温霖雨荒唐的话术。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扯,但我想,我们能不能先不要那么快,就先这样,不要把关系定义的太明确,走一步看一步,可以吗?”
江慕言费劲地解读她的每个字,良久,不悦地开口:“你的意识是,做炮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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