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玩笑的吧?”
钱莱的惊讶不像演出来的。
白阙坦然一笑:“我像在开玩笑吗?”
钱莱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你能力强,也有绘画天赋,那次的竞标,看得出你对方案的理解是很到位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盛望坚持?”
“我能力强?有绘画天赋??”白阙不禁笑出了声,“你去问问聂逸,同不同意这两句话。”
钱莱竟然蹙起了眉头:“他要是觉得你不行,绝对不会帮你画画。你的那副油画有多少是出自聂逸的手,你应该很清楚。”
白阙感觉非常羞愧,他的画虽然出名了,但其实是沾了聂逸的光的,这也间接证明他没天赋的事实。
“你既然知道还邀请我进洛科?”白阙冷冷地说。
“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我邀请你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聂老师。”钱莱说。
白阙心想果然。
“你们关系那么好,还需要绕这么一大圈吗?”白阙问。
“问得好,”钱莱突然笑了起来,笑容竟然还有点暧昧,“你以为我没请过,他不同意啊!”
“……一定是你没诚意,而且报酬没到位。”白阙笃定地说。
他们盛望都能把人请来,就算钱莱和聂逸不是情侣关系,毕竟是好朋友,也肯定会给面子。
“噫……”钱莱五官扭曲,好像听到了什么恶心的话似的,“我都快给他磕头了!还有报酬,不提报酬我还没什么。我本来打算盛望给多少,我给三倍还能商量,毕竟他最近需要资金。谁晓得,我靠这家伙竟然跟你一样,白给盛望打工!”
“什么…………”
白阙浑身发冷,呼吸停滞在肺部,好像凝固了一般的疼。
钱莱好像被吓到了:“……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白阙头皮发炸,感觉每一根头发都竖了起来,他倏地站起身,努力忽略四肢的僵硬,朝着大门猛地跑去。
“喂,小白!”
白阙的手被抓住,但是他已经炸了,理智荡然无存,他猛地甩开钱莱的手,几乎发了疯地往大门跑。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盛望大闹一场,直到他那个总裁爸爸把报酬打给聂逸。
这是他第二次鼓足勇气向父亲抗争,很巧的是,竟然都和聂逸有关。
白阙目标明确,除此之外一切都被他排除在感官之外。
因此,在被人撞到的那一刻,他根本刹不住车。
“啊!!”
白阙失控后仰,他恐惧地双手不停挥舞,却抓不到任何东西,在即将倒地的刹那,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然而并没有。
当意识到自己被人稳稳地接住时,对方已经把他扶正,并且放开了手。
小心地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了一张面带愠怒的脸:
“小心一点。”
“小白!”钱莱突然猛扑过来,担心地把白阙全身摸了一遍,“你怎么样??”
白阙惊魂未定,脑筋转不过弯来。
没想到聂逸却握住他的肩膀,当他被人拽到身侧,他才稍稍恢复了几分理智。
“你让他过来的?”聂逸向钱莱发问,态度不算好。
“你这位关门弟子的作品出名了,我祝贺一下。”钱莱半真半假地回答。
聂逸明显不信:“你到底跟白阙说了什么?”
钱莱错开视线:“……呃。”
白阙的情绪还在不停翻涌,他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意识到聂逸就在他的面前。
刹那间,他的神经崩断,不由自主地拽住聂逸的衣领,失控地大吼:“为什么不告诉我盛望不给你报酬??十倍报酬说不要就不要!你不是缺钱吗?!”
“呃……”钱莱表情古怪地问聂逸,“小白好像误会了……”
白阙皱起眉:“十倍报酬,还住在远离市区的贫民窟里,不是缺钱是什么?”
“呃……”钱莱满脸的无语,只见他拍拍聂逸的肩膀,说,“我建议你解释一下,别让人家自己悟,你看,都跑偏到什么程度了?”
可是聂逸却不说话,沉默得让人生气。
白阙脱力地放开手,咬着下唇望向对方。
他们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莫名的情绪在其间流淌,让白阙的心好像闷在一个铁桶里,密不透风,让人难受。
“行了,你不说我说!”
突然,钱莱抓住了白阙的手,动作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可几乎下一秒,白阙的手腕就被聂逸抓住,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已经落在了这人的掌控之中。
“我来告诉他。”
说罢,白阙就被聂逸领出了大排档。
那人的力气很大,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白阙也有些好奇,只思考了一秒就决定不抵抗了。
他感觉钱莱追了出来,回头看去,就见那人一脸同情地朝他挥手,好像在说“拜拜吧老弟,祝你好运。”
白阙十分忐忑。
被聂逸拽到摩托旁,他只好自己乖乖地爬上去。
聂逸一句话也不讲,整个人沉默得就像他画的乌云一样,白阙心想这家伙不会是要给他看什么不好的东西吧?万一是违法乱纪的事……他要不要报警?
他们正好赶上早高峰,摩托在汽车里穿梭,聂逸的驾驶也不算规矩,吓得白阙惊呼连连。
白阙怀疑这姓聂的是故意的,而且他有证据。
他被聂逸带到距离大排档不算远的地方,这里是市中心繁华路段,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他混迹其中,只觉得格格不入。
明明不久前还算是其中一员。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我警告你……我不做违法的事情。”白阙战战兢兢地说。
聂逸好像被气到了,盯着他一分钟有余竟半个字也讲不出来。
那人随即推着摩托车拐进一条窄路,那里似乎是居民区,很多卖早餐的摊贩,整条街香气四溢。
白阙为了缓解尴尬,靠近聂逸试探地问:“吃早餐了吗?要不要吃一点?我看灌汤包不错。”
不理他,果不其然不理他。
白阙抿抿嘴,又开始忍不住地抠手,他可怜的手指已经没办法看了,秋天干燥,摸脸的时候都刮得疼。
跟随聂逸走到道路尽头,白阙看看对方,又看看面前的建筑,头顶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学校?”
白阙疑惑地问。
那是一栋看起来略有些老旧的教学楼,很像过去建在居民区的小学校舍,建筑是乳白色的,墙面上画了许多显眼的卡通图案,不太像出自专业人员之手,倒像是小孩子画的。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传达室里探出头来说:“哟?聂老师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个东西。”聂逸回答。
“哦。”老者打量了白阙一眼,然后点下头算是打招呼。
白阙头顶的问号越来越大,直到他们走进校舍,他才忍不住地拦下了聂逸,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学校。”聂逸终于回答了。
“什么学校?”
“美术学校。”
白阙震惊地环顾四周,这里当然不会是非法场所,毕竟到处都贴满了孩子们画作,怎么也不可能是什么不好的地方。
他好奇地靠近打量起那些图画,任何阶段、不同水平的画作都有,从孩童的火柴人,到可以参加艺考的素描……他粗略算下来,起码几百副图画,铺满了整整两面墙。
“这学校不会是你开的吧?”白阙尬笑着问。
谁知聂逸竟然面无表情,似乎默认了。
白阙震惊到一时没办法消化这个事情。
“什么时候开的?”白阙接着问。
聂逸的神情竟有些显而易见的异样,但白阙看不懂那是什么。
“大概九年前。”聂逸的声音发闷。
“九年前?”白阙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时间点,“你给我判了死刑之后,就去开学校了?”
聂逸蹙起眉,说:“这两件事没有直接关系。”
白阙自嘲一笑:“我是你最失败的学生吧?”
聂逸的眉心越蹙越紧:“你一定要说这种话吗?”
“抱歉,”白阙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所以你缺钱,是因为学校的事情吗?”
“你不要听钱莱胡说。”聂逸说。
“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实话呢?”白阙有些恼火,就算跟他关系不好,就算不信任他,毕竟报酬这事情跟他有直接关系,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不管你想什么,我正好有……”
白阙说到这里突然怔住了。
他骤然想起哥哥给他打的那一笔钱,数额算不上巨大,但也很可观。
之前他并没有特别在意,然而他此刻才突然意识到,那笔钱的数额,和聂逸要求的十倍报酬几乎相等。
难道这才是白夜明的目的?
可是为什么……
试他还是试聂逸?还是说这不过是个巧合?
白阙头快要炸了。
他懒得再思考,反正钱在他手上,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十倍报酬,我给你。”白阙坚定地说。
聂逸竟然没有回应。
“你没听见吗?我说这笔钱我给你。”白阙提高了音量。
依然没有回应。
白阙开始烦躁起来:“干嘛不说话?嫌弃是吗?”
“钱是哪里来的?”聂逸突然发问。
白阙一下子怒了:“你管呢!给我个账户,我转给你。”
“不说清楚了我是不会要的。”
白阙闻言,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辱骂这姓聂的一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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