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比如说备备课,或者看看书……”
白阙非常认真地建议,语气尽可能的真诚。
或许过一阵他就能把心态放平,可是现在……对不起,臣妾真的做不到。
谁知聂逸竟闭着眼,疲惫地说:“我有点头疼,想躺一会儿。”
白阙担心地爬起来:“你不会被我传染了吧?”
说着,他伸出手朝聂逸的额头探了过去。
突然,他的手被抓住,与此同时,那人睁开了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惊讶的脸。
聂逸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白阙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聂逸竟然如此反感他的触碰,肢体语言不会说谎,这个人就是讨厌他,美术学院的老师都能挽胳膊,可他却连关心地摸一摸额头都不行。
白阙很委屈。
他安静地躺了回去,难过地闭上眼睛。
“我的头疼是老毛病了……”忽然,聂逸用一种让白阙陌生的口吻低声说。
白阙睁开眼睛,正对上那人的眸子,这怎么也不可能是讨厌的神情,反倒有些……小心?
对,就是小心,好像担心他误会一样的小心。
“没……没有去过医院吗?”白阙揉着鼻子,尴尬地问。
真要命,回想刚才的自己,竟然像个怨妇一样,丢人真丢人。
白阙跪求各路神仙,希望聂逸千万别看出他的矫情。
聂逸侧躺,手撑头看着他:“没有,不想去。”
被这双淡棕色眼睛注视,白阙只觉得浑身发软,脸红得发烫:“讳疾忌医。”
“你不是也一样?”聂逸问。
白阙气不过,立刻转过身瞪起眼睛:“我只是感冒,跟你头疼能一样吗?”
聂逸没有回应,而是沉默的看着他。
这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深邃难懂,让白阙有些不知所措。
“白阙。”聂逸忽然说。
白阙的心莫名一惊:“……什么?”
“我……”
「嗡嗡……」
聂逸被突如其来的手机振动声打断了,白阙不想接,因为聂逸的表情明显是要说什么正经事。
“接吧,”聂逸说,“是钱莱。”
白阙实在无可奈何,握着手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听了:
“喂……”
「小白你的设计太好了!客户只讨论了半个小时就通过了,赞不绝口啊!」
钱莱的声音之大,不需要开免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白阙看了看聂逸,说:“大部分是聂老师的设计。”
对方沉默了几秒,说:“你不要这么说,把小鸟当模特绝对是你的创意。虽然线条简洁像是聂老师的画风,但如果没有你,这个设计也不可能诞生。”
白阙惊讶于钱莱的肯定,虽说这个设计他的态度也很认真,但是绝对比不过竞标欧佩的那一次。
可笑的是,熬了几个大夜出来的成果,却得到了几个巴掌的“奖赏”。
钱莱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随后提到报酬,数额很可观。
等白阙撂了电话就对聂逸说:
“我决定把报酬都捐给学校。”
“不用。”聂逸拒绝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白阙很不理解,“这个设计有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
“钱莱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聂逸蹙眉说,“你比我更需要资金。”
白阙能够明白聂逸的意思,对方肯定多多少少了解到他人生悲惨,所以希望他留些资本自立。
“可是……”白阙犹豫不决。
“没什么可是。”聂逸说完,又开始闭目养神。
白阙突然想起刚才这人似乎有话要说。
他跪坐在床上,注视着聂逸片刻,看这家伙好像睡着了一般无动于衷,他凑上去鼓足勇气推了推:“喂……你刚才想说什么?”
聂逸竟然连眼都不睁:“没什么。”
白阙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是聂逸却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他耸耸肩,转头下床准备继续画画。
还有人跟他约稿呢,虽然收入不高,但就像聂逸说的,他需要资金,毕竟这年头,钱才是自立的前提。
他的脚轻轻碰到地面,小心翼翼地准备摸出去。
“明天有你的课,如果还发烧,我就打算换老师了。”
身后那个“躺尸”的家伙突然发出了声音。
白阙目瞪口呆地瞪着他,可这姓聂的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
就好像白阙刚刚出现了幻觉似的。
但是他还是乖乖躺了回去,裹紧被子瞪着聂逸各种不服。
发不发烧是他能控制的吗?难道躺一天就能痊愈了吗?
白阙不停腹诽着,朝近在咫尺那人吹胡子瞪眼睛,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很幼稚,停止了“用眼神杀死你”的无聊攻势。
他望着天花板,一片白茫茫,就像画布一般,忽然,他想起那个始终关着门的房间,在好奇心驱使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试探地问:
“你的那个房间……我能不能……”
“不能。”
“哦……”
果然。
那个房间就好像是聂逸的内心,轻易闯进去,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冷冰冰的“滚”。
白阙带着失望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梦境的最后他好像跟聂逸表白了,但是结果他没听到,只记得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
白阙睡了整整一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是汗,虚脱了一般,但好在,烧退了。
聂逸找不到理由拒绝他去学校了。
白阙兴高采烈地跟聂逸一道去了学校,虽然为了防止交叉感染,他带了个口罩,可经过大门的时候,他还是从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满是欣喜的眼睛。
今天是周末,学校里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孩子们吵闹的声音,偶尔夹杂几声家长急躁的呼喊。
跟那天早晨的寂静形成鲜明反差。
白阙站在大厅中央还有些懵逼,忽然,一个高挑的女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是那天见到的曲清溪。
今天曲老师束起了单马尾,西裤风衣配长靴,看起来英姿飒爽。
“聂老师,”曲清溪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后她的始终转向白阙,说,“白老师,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
“曲老师早。”白阙大方一笑。
“白老师生病了吗?”曲清溪关心地问。
“啊,”白阙向上扯了扯口罩,“嗯,已经好了,就是担心传染孩子们,所以注意一下。”
“原来如此,”曲清溪笑着说,“那白老师,先跟我办一下入职手续吧。”
说完,她先朝看了看聂逸,然后径直走向身后的楼梯。
白阙跟了过去,上楼时他偷偷回过头,他以为聂逸已经走了,没想到却正对上那人的视线,他的心猛然一跳,脸又有点发红。
他很不喜欢现在这种少女怀春的状态,不仅如此,他想到曲清溪看聂逸的眼神,只觉得酸得要命。
就这么怀着复杂的心情上到了三楼,这一层很安静,只有一间教室有人,里面都是高中左右的大孩子。
显然是为了考试做准备的,白阙也经历过这个阶段,他觉得很怀念,不免缓下了脚步。
“这个班是聂老师亲自带的。”曲清溪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吗?”白阙的心情很古怪。
“嗯,”曲清溪说,“他的学生已经遍天下了。”
‘只有我不争气。’白阙苦笑着想。
他默默跟着曲清溪来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这里面有几张办公桌,其中一张尤其乱,白阙好奇地看过去——
竟然是钱莱的……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只见曲清溪带他来到角落的空办公桌旁,说:“这是你的工位,我给你拿张表格,你填一填就可以入职了。”
“谢谢。”白阙说。
表格很简单,只有一些学历之类的基本信息,他如实填写之后递了过去,曲清溪仔细看了一遍,微笑问:“你不是学艺术的呀。”
白阙知道对方不过是随口一问,但是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嗯,不是……不过我有自信可以教好。”
“我也相信你。”
曲清溪的笑容是教师独有的温和,但是白阙敏锐地觉察到,对方似乎并非真心。
“入门级别的课程一共二十节,一节课四十分钟,我们有专门的课本和课件,课本一共上下两册。那边的柜子里分门别类的放了很多新书,按照标签取用就好,课件的话我会发给你邮箱。你的课在晚上六点半,一定要在上课之前备好课。”
曲清溪的嘱咐非常认真仔细,讲话娓娓动听,简单的接触中,白阙感觉到对方的耐心和细致,绝对算得上是名好老师。
“我明白了,谢谢。”白阙说。
对方微笑点头,随后朝门外走去,白阙见状准备起身拿课本,可就在此刻,曲清溪突然停住了脚步。
“哦对了,”曲清溪转过头来说,“你和聂老师……是什么关系?”
白阙怔住了:“……哈?”
曲清溪抱歉一笑:“不要多想,我只是很惊讶。因为聂老师对教学质量有很高要求,所以应聘老师也需要考核一段时间,但是你……”
白阙有些尴尬。
专业不对口,而且很多年没有正经画过画了,曲清溪怀疑他也是情有可原。
“我的确……”
“招他进来跟学历没关系,他是聂老师的学生,还是关门弟子呢。”
话音刚落,一个灰色的身影晃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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