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的晨光染红教室窗棂时，安之正用修正液在作文本上画核舟。船舱小窗里藏着戴虎头帽的小人，船头架着串冰糖葫芦——这是她为《一件工艺品》作文配的插图。教导主任巡视到身后时，她迅速翻页盖住涂鸦，却压碎了夹在书页间的琥珀核桃，"咔嗒"声响引得主任的眉头跳了跳。
"顾安之！"戒尺敲在课桌上，"《核舟记》原文抄三遍！"
安之吐吐舌头，在私信里向若素告状："王叔远雕的是‘山高月小’，我雕的是‘糖粘牙酸’，主任居然没看懂！"配图是被揉皱的作文草稿，核舟桅杆上挂着Q版灶王爷。
若素回得很快："张岱若知核舟载糖神，定要写篇《补核舟记》。"附带的照片里，她办公桌上的绿萝藤蔓正悄悄缠住《东京梦华录》书脊。
傍晚的宿舍暖气片上，安之烤着地瓜片构思新作文。手机震动，若素传来张洒金笺，上写《核舟新赋》："有舟寸许，以饴为楫，冰糖作帆......"她噗嗤笑出声，蘸着焦糖在作文本背面回敬："船头设灶，糖瓜为祭，司命醉倒甜乡矣。"
"错字。"若素秒回，"‘祭’字少了一横。"
安之舔掉指尖糖渍："这是新式通假字，‘甜’字多一横才对！"突然灵光乍现，她在核舟甲板添了只打滚的糖猫，私信过去："看，这是核舟守护神！"
视频请求突然弹出。若素的脸映在青瓷茶杯里，背景书架上的虎头帽歪戴着："守护神该有法器，比如......"她举起毛笔，笔尖粘着颗琥珀核桃。
"比如糖衣炮弹！"安之把地瓜片抛向镜头，碎屑粘在屏幕上像下了一场琥珀雨。
三日后发还的作文本里，安之的《核舟记》破天荒得了A。若素的朱批龙飞凤舞："糖猫点睛之笔，有徐渭泼墨风骨。"页脚粘着枚梅花形剪纸，对着阳光能看到针孔连成的微型星图。
"这北斗七星怎么少了一颗？"安之发去放大镜表情包。
若素正在包桂花汤圆，指尖沾着糯米粉打字："第七星叫摇光，在......"她忽然停住，因发现馅料里的枣泥竟拼出"安"字轮廓。
安之等不到回复，把剪纸贴在窗玻璃上。暮色渐沉时，缺失的第七星位置突然透进一点红光——是街对面新开的糖炒栗子店招牌。她心跳漏了一拍，拍下照片时特意将若素送的银杏书签入镜。
惊蛰前夜，安之在作文本上创作《春雷帖》："雷公醉饮糖霜，电母偷吃蜜饯，惊蛰原是甜煞人。"私信里她@若素："求批注！"
若素发来段视频：虎头帽歪戴的绿萝盆栽旁，她正往青瓷罐贴"惊蛰启封"的红纸，"批注在此罐中，惊蛰日自现。"
安之正要追问，教导主任突然在班群@全体成员："明日检查《核舟记》背诵，不合格者罚抄课文。"她哀嚎着趴倒在作文本上，没注意糖猫插图的胡须是用摩斯密码画的虚线。
子夜时分，若素在台灯下重读安之的作文。糖猫眼睛的墨点突然化开，显出一行小字："主任书柜有《陶庵梦忆》下册。"她手一抖，蜂蜜水泼湿历书，惊蛰日的朱砂圈竟洇成血滴状。
窗外忽然传来纸张摩擦声。若素推开窗，见一片雪花粘着糖霜落在窗台，霜花里凝着半枚鞋印——与冬至夜阳台外的印记一模一样。手机亮起，安之的新消息弹出："您窗台上的雪人戴虎头帽了吗？"
她猛然抬头，对面楼顶的积雪不知被谁堆成歪戴帽子的雪人，冰糖葫芦做的手臂正指着北斗七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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