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看着白秋颈上伤口,自己都觉得疼,问道:“莘小姐,你当初扎脖子的时候,疼不疼?”
白秋仔细回忆,摇头道:“不知道。当时太紧张,哪里顾得上!”
韩静纳闷:“那个叫梨君的是谁,你拼了命也要救她?她可是……”韩太太一声轻咳,韩静把本要说的话咽回去:“你和她感情真好。”
白秋笑了:“没有她,我未必能活下来,她救我一命,我还她一命。”她笑意不达眼底,眉目寂淡,整个人沉重得像是黑洞中的乌云。
韩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天真明媚,最烦恼的不过是没有新衣服和考试没考好,从未接触过有关生死的沉重情绪,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白秋及时收好情绪,指着茶碟上的点心问道:“喜欢枣泥馅的?”碟子里六七种糕点,韩静把枣泥馅的三种点心全吃光,剩下的只略动了动。
如蒙大赦,韩静连忙点头:“从小就喜欢吃,不过不敢多吃,妈说对牙不好。”
白秋让阿南把核桃枣泥酥拿过来,对韩静笑道:“厨子新学的糕点,你也来尝尝。”
韩静听得眼睛发亮,好奇问道:“是顾家厨子吗?”见白秋点头,艳羡道:“顾先生对你真好。”
白秋低头笑了:“是吗?”她心里很高兴,手指不住地绕,把头发绕成各种形状。
韩静点头,一派天真浪漫:“是啊,你不知道,你昏倒的时候,顾先生急得不得了,我当时偷偷趴在墙头,看顾先生那难受的模样,恨不得昏倒的人是他。”说到这里,又不禁羡慕道:“顾先生对你真好!”
白秋笑,又想继续听,又不好意思听下去。
正好阿南进来,白秋道:“阿静,你尝尝,这枣泥酥味道怎么样。”
韩静本以为是酥饼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是半个巴掌大小的半圆形的糕点,拿起来咬一口,甜,再加上核桃的香,她连声道:“好吃!好吃!”
白秋笑道:“喝口茶,厨子说,这糕点配茶,最好吃。”
两口核桃枣泥酥,一口茶,一块糕点,不到半刻钟就吃完了。
见她这么爱吃,白秋连忙吩咐阿南,再装半斤,送给韩静,让她带回去吃。
韩太太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韩静也跟着说道:“太不好意思了。”
白秋笑:“邻里邻居的,算什么。”
两人正客套的时候,听到院门声,白秋让阿南去看看,自己则亲手把半斤核桃枣泥酥装好,递给韩静。
阿南抿嘴,很不好意思地收下。
阿南进来笑道:“小姐,瑞福祥来了两个裁缝,要给你做衣裳。”
“瑞福祥?”白秋一愣,随即道:“请他们到西屋等我,就说我这里还有客呢。”
韩太太连忙拉着女儿站起来,告辞:“待了一个多小时,也该回去,改天再聊。”
送走韩太太母女,白秋笑着走到西屋,弈清今早说过,他要带自己去参加老帅府的宴会,瑞福祥这次派人来,应该就是为自己做出参加宴会的衣裳的。
这次再见瑞福祥的裁缝,他们比先前恭敬好几倍。
从他们的表现,就能看出,白秋在顾先生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作为顾家与小姐最亲密的女性,阿南与有荣焉,笑吟吟地送两位裁缝出门。
瑞福祥的高等裁缝进出主顾家,也是要乘小汽车的。车笛一响,隔壁院子都能听到。
韩静正在桌前写作业,听到声音,问对面缝衣的韩太太:“妈,莘小姐这么快就走啦?”
韩太太笑道:“顾家宅子在西城,咱们这儿是她偶尔来的地方,她在这儿待腻了,当然回去。”
女儿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听说顾家原来是王府,那房子要多好看哪!”撇撇嘴,再漂亮也是人家的,韩静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哗啦哗啦,总算写完,笔一扔,韩静叫奶妈:“蒋妈,我要喝茶吃点心。”喝茶为辅,吃点心为主,注:点心特指核桃枣泥酥。
蒋妈最心疼她,忙从厨房出来,左手茶壶,右手一碟点心——就是白秋送的核桃枣泥酥,走过来摆好:“大姑娘,慢点吃。”
韩太太无奈:“蒋妈,你就宠她吧,见着好吃的点心,非要当天吃?”
韩静边吃边笑:“莘小姐说了,这点心容易坏,要尽快吃。”
蒋妈看自家姑娘这么喜欢吃,不由道:“要不然,我去隔壁问问方子,学会了,让姑娘天天能吃到这个点心。”
韩太太连忙阻止:“人家这是秘方,哪能去问。”语气带了责备,问别人家的方子,太无礼。
蒋妈讪讪的。
韩静连忙解围:“蒋妈,莘小姐都回家了,他们家的厨子也跟着一起回去,你找不到人问。”
蒋妈纳闷:“莘小姐还在隔壁,没回去。”
韩太太母女也纳闷了:“那刚才的汽车声是怎么回事?”
“是来做衣服的两个裁缝,他们坐车走的。”
裁缝坐车走?韩静眼睛瞪得溜圆,就连爸爸就职的毒品禁卖所的所长,都坐不起汽车呢,裁缝?
三人中,韩太太见的世面最多,道:“那些专门给大人物做衣裳的裁缝,身价高,确实有坐得起汽车的。”
莘小姐不仅有裁缝做衣裳,裁缝身价高到还能坐汽车!差距过大,韩静没有嫉妒的心思,只有羡慕,还有好奇:“妈,给莘小姐做衣裳的裁缝都坐汽车,莘小姐坐的汽车得多高级啊?”
“说不定是英国车,你大前天的时候和我说,学校礼堂有杂志,上面介绍英国车,最贵的叫什么‘劳斯莱斯’?”
韩静眼睛一亮:“可能哎。”
韩太太母女猜错了,不论是莘小姐,还是顾先生,他们的汽车都没劳斯莱斯那么昂贵。
不是买不起,只是认为不值得。
当然,汽车公司认为顾先生买得起,所以……公司销售人员在任何场合见到顾先生,都很热情。
德国饭店南面靠窗的座位上,顾弈清举起香槟,对北面餐桌的两人笑着示意。
杨主编坐在他对面,笑道:“他们可真是不死心,这都三年了吧?”
“太夸张了。顶多两年。再说,他现在和我聊天,更多的聊得不是车,而是报社的广告费。”
说到广告费,杨主编精神一振:“他们想登广告?不过,咱们的广告已经排到大下个月,他们要想登的话,我送嫁回来再谈,也来得及。”
汽车公司的广告可是个大生意,杨主编迟疑了下,改变想法:“他们要是诚心想登,这个月也可以,我……”
顾弈清连忙制止:“可别。真这么着,我怕杨三小姐哭上我家,一辈子一次的婚事,当爹的为了工作愣是耽误了,这可不成。”
杨主编还想说话,顾弈清手一摆:“就这么定了,听我的。天大地大,没有女儿的终身大事大。”说完,掏出个首饰盒来,说是给杨三小姐的新婚贺礼,让当爹的转交。
杨主编打开,是套色泽明润的红宝石首饰,一串项链、一串手链,还有两个耳坠子,一望即知,价格不菲。
太贵重了!
顾弈清伸手,首饰盒盖“啪”地盖上,对杨主编道:“你名义上是我的下属,替我掌管报社,实际上,我把你当半个兄弟看待,侄女结婚,我顾某人当然要送个好礼,给侄女撑面子,不让男方小瞧。”
话说到这份上,杨主编也不能推辞,他把首饰盒放到公文包里,笑道:“那我先提你侄女谢谢你了!”
“这才是!”说着,顾弈清又饮了半杯香槟,伸手招侍应生:“再来杯香槟。”
侍应生过来添酒,突然笑问道:“先生,你还要咖啡吗?”
顾弈清摆手:“香槟就好。”
侍应生伸出手,在顾弈清眼前上下晃来晃去:“先生,我们这儿的咖啡很有名,还有美国新到的枫糖浆,您不尝尝吗?”
这个侍应生,怎么这么啰里啰嗦的?杨主编在旁听着,都觉得烦,突然反应过来,顺着侍应生的眼色望去,只见有个穿棕色丝绸连衣裙的美女,正在对自己这桌笑,桌上摆着杯咖啡。
哦~~~
杨主编满脸兴味,抱肩看戏。
没戏可看,顾弈清三言两语,就把侍应生打发走。
杨主编眼看侍应生走到棕色连衣裙美女那桌,说几句,那美女点头后,拿着包就离开。
顾弈清只是喝酒,夹了块鱼肉:“老杨,看什么呢?你不是总说德国医院的板烧比目鱼好吃,怎么不吃?”
杨主编笑:“看戏都看饱了。”
上下打量眼顾弈清,容貌俊美,言行举止气度非凡,怪不得年过三旬,照样这么……招蜂引蝶。
杨主编比顾弈清大十几岁,他的小女儿都要结婚了,与他平辈论交的顾弈清还没结婚,杨主编忍不住道:“弈清,我说句你不愿听的话,你也该结婚了。”
顾弈清没说话,没像从前那样转移话题。
有门!杨主编再接再厉:“不说别的,就说去老帅的宴会吧,人家成双成对的,只有你一个去,不难受?”
顾弈清笑了:“这次宴会,我带人去。”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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