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出国吗?资料我回去发你。” 赖丞拍拍赖成钰肩膀,大步流星向小院走。
也许是从小是他带着赖成钰长大的,胜似半个爹,他看见赖成钰这进又不进、退又不退的模样,真让人看着无趣。
只听赖成钰回复道:“哥,我不去了。”
槐树枝头空荡,早上无风时也能感到秋意萧瑟。赖成钰站在树下,指尖不停抚摸扇面。
赖丞停下脚步,命运是个轮回,这话竟然让他觉得陌生。
“丞,我不想耽误你,我以前不懂,现在我懂了,我不能阻止你奔向更好的未来。”
记忆之海那女孩的释然一笑,在深海里卷起漩涡,融入暗流,成为他过往的一部分。
赖丞对曾经的自己说道:“不会后悔?”
“我更会后悔没有早做决定。”赖成钰语气坚定,轻飘飘一句就盖过那些年他口中对国外大学的憧憬。
赖丞语气很平常,和他从前教导他弟作业无二,说道:“不要着急做决定,先问问你的心,相不相信你的选择。”
假山尽头隐隐有人在唱曲,赖丞听进一句“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他心生好奇,快步向前。
赖成钰在槐树下喃喃自语:“放弃她算简单的话,那什么是复杂?”
相信自己的选择吗?那些回忆埋在深处,以前从未被他放在心上的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都这么全在赖成钰的脑海里被挖出来,重见天日。
他还来得及吗?
赖成钰把折扇一开,山川在烟雨中朦胧不清,有块石头长得像土豆,可爱又生动。
“赖成钰我不喜欢你了。”记忆中白昼哭闹的神态,像小鹿低着眼睛对着猎人求情,在折扇上一笔一画地浮现。
赖成钰合上扇子,跟紧他哥的脚步,往东二楼方向走。
东二楼上,桂花香散落在秋风所致之处,风铃丁零当啷,光秃秃的槐树枝跨到二楼,遮不住大半阳光,赖成钰后背暖洋洋的。
被他挡住的“土豆”大人从画里跳出,眼睛水肿通红,用手捂着肚子。
晶莹的水珠在睫毛刷子上干涸成一条一条的,赖成钰想给它捋顺,但是忍住了。
“怎么不说话?”赖成钰把手按在她的手上,“肠胃疼?”
白昼推开他的手,往黑暗处退几步,憋着闷气说道:“我给你爱慕,你给我冷漠,我给你自由,你又给我关心,你是不是逗我好玩,赖成钰。”
一阵剧烈的疼痛撕裂着白昼的肚子和理智,她说完疼得蹲下来。
赖成钰想把她抱起来放床上,碰到她裤子时,手上沾满腥热的血痕。
赖成钰停下动作。
白昼看见心气得更疼,她把赖成钰推开,像只炸毛猫咪在张牙舞爪,嘴里念叨着“你走开”“不要管我”之类的话,想把门关上。
赖成钰手抵着门,根本不给白昼反抗的机会,继续强硬地把她抱到床上。
白昼抓住赖成钰衣襟,小声地啜泣,脸上泪流过剩下一片冰凉,心情越来越差,怎么每次在他身边都没好事?
“要我去喊白阿姨帮忙吗?”赖成钰问道。他把被子盖在她身上,从衣服兜里变出牛奶巧克力,放在她床头旁。
“我妈去集市买鱼佐料了,”白昼缩进被子里,声音也闷进被子里,“你去洗洗手吧,厕所在里面。”
赖成钰脸上有些发热,说道:“我在门外等你,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白昼在被子里重重“嗯”了一声,拖着鼻音。
暖光线下,白昼的房间温馨得像迪士尼的公主房间,梳妆台上化妆品不多,摆满千奇百怪的娃娃,赖成钰第一眼注意到那只戴领结的柠檬。
这好像是他们外联部开招标会送的?他记得这个不对外校开放,也不知道白昼是怎么弄到的。
赖成钰洗好手,看见镜子下面有个和他同款的“耿鬼”漱口杯,回忆丝丝缕缕钻出来。
她在他家时,是故意用的他杯子?还是因为习惯?
他以前害怕不能对她负责,可是他现在不想放弃,不如一起出国吧,或者他考国内的研究生。
赖成钰假装不小心把手机忘在杯子里,“耿鬼”图案的杯子和“耿鬼”外壳的手机看起来十分协调。
听到关门声,白昼松一口气。她把香甜的牛奶巧克力吞下,肠胃没那么难受了,然后爬出被窝。
脸颊火烧般烧到心口有阵阵快感,心里怎么还会有愉悦呢?
刚刚看见赖成钰那一刻她像是失了魂,忍不住想靠近他,白昼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他怀里感到一丝幸福。
萤虫被吵醒,乖巧地趴在眼镜盒旁边,看人类狂抓自己头发。
不是要放弃了吗?绝对不能心动!
白昼打开淋浴头,水雾蒸腾,她把沐浴露挤在浴球上,搓洗着赖成钰刚刚碰过的地方,眼神坚定地对着镜子里的人说:
“赖成钰拒绝了你两年,他只喜欢看别人为他着魔,欣赏别人的失败。”
现在风平浪静,她和赖丞也换回来了,为何节外生枝?
赖成钰陪她来找自己的身体,她回请赖成钰住她们家民宿,人情两清,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巴巴地贴上去-----
那和从前的自己又有什么分别?结果会改变吗?
她追求赖成钰这么久唯一的好处是,她有了自知之明。
灰蒙蒙的镜子渐渐看不清她的脸,镜子下的杯子里有东西在亮光,吸引了白昼。
她疑惑地从杯子里掏出来一个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两只可达鸭互相扇着耳光,面部解锁一下子弹开了。
白昼头上飘过一串感叹号。
这不是赖成钰的手机吗?怎么会在这里?赖成钰太粗心了吧!
“他就是故意的!”白昼欲哭无泪,她不想再看见他,应该把手机丢进下水道里冲走。
一串电话铃声打进来,白昼发现竟然是妈妈的电话号码。
白昼拍了拍自己脸蛋,清清嗓子,按下了接听键。
“诶打通了。”电话另一边,白妈妈欣喜地告诉赖成钰,这手机肯定是被哪个小孩误捡了。
白妈妈立马问对方:“你好,请问你捡到这个手机……”
白昼听着妈妈的声音,深呼吸一口,打断了她:“妈,我马上下楼给他送过去。”
“诶是你捡到了啊,宝贝,快拿下来吧,还有给你留的茱萸饼。”白妈妈声音饱满热情,一点也不清楚白昼的囧态。
赖成钰在白妈妈旁边微笑,很礼貌地说道:“阿姨看起来真年轻,白昼更像你的妹妹。”
白妈妈很是高兴,说道:“你和你哥哥才是一表人才,谢谢你请我们吃的早点,你刚刚都没吃几口,要不等我的鱼汤好了再走吧?”
赖成钰继续拉着伯母寒暄。
不远处,赖丞和白聪讨论着中式园林风。
白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好诡异,她暗恋对象和她妈聊得很开心,她的魂穿对象和她舅舅聊得很愉快。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
白昼拿着手机往前台走,脚速是她平时的二分之一,能走多慢就有多慢。
她尽量把自己存在感一降再降,挪到她妈旁边,把手机递给赖成钰。
赖成钰没有接,他说:“存下你的电话号码。”
白昼输完一串乱码存进去再把手机还给他,又想起来自己总是很轻易解开他手机锁,这次不问他下次恐怕没机会了。
“为什么我能解开你的手机锁呀?”白昼对赖成钰说,眼睛快速看他一眼马上低下,仿佛他是高中抓瞌睡虫的班主任。
赖成钰滑开屏幕,通讯录看见存入的“白昼”二字,他眼尾连红痣都笑得发抖。
他说:“因为手机坏了。”
赖成钰把白昼的电话号码点开,说道:“你看,刚输进去的就有问题,你的电话是13xxxx吗?”
白妈妈在旁边摇摇头:“诶这不是宝贝电话哦。”
妈妈!白昼在心里尖叫。
白昼都快怀疑妈妈是不是赖成钰帮凶了,她妈妈怎么哪里都这么相信人!妈妈,赖成钰是个欲擒故纵的狼外婆,会把你可爱的小红帽吃掉的。
白昼礼貌性笑了一下,重新接过赖成钰手机,老老实实把真实电话又输入一遍。
秋竹过堂风,摇曳留倩影,明明是秋色落寞,眼里却是秋波婉转,他总是轻易与景入画,深情地凝望对手的眼睛,杀得对方丢盔弃甲,承认他赖成钰就是此间绝色。
就递给他手机看了一眼,白昼立马侧过眼睛,去看他身后的赖丞。
赖丞身姿如竹,衣着翩翩,自成一境,他接了个电话,脸色乍变,那片墨林沾了雷雨。
“赖先生,我们找到了,不过......”电话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赖丞心想不是信号的问题,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让搜救员震惊的事情。
赖丞说道:“直说吧,有什么结果。”
搜救队长也不绕弯子了,说道:“不过找到的是尸体,在水沟里被冲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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