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齐清本来认为自己能够在萧筠面前用眼都能够藏好心里拿下不符合自己苦心积虑营造出来的人设，那些阴晴不定，沉郁的情绪。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到了世界上终于有人理解的时候。
一向擅长伪装的姜齐清破天荒没控制住表情，神色阴郁的露出恨意和杀意。
这还不算什么，身而为人，有点情绪怎么了？
但关键是，姜齐清这鲜少流露的情绪偏生被萧筠看了个正着。
于是萧筠垂眸望向怀中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所谓天真可爱的姜家少主陡然凌冽中满是算计和怀疑的目光，半晌挑了挑眉。
难道自己说了什么能让姜齐清恨到要杀了她的程度吗......
但萧筠似乎根本不觉得姜齐清如此强烈的性格反差很意外跳脱，反而现在才是符合姜家少主身份地位的脾性，是真正的姜齐清该有的样子。
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但却不得不承认，和这样的姜小姐相处确确实实要比先前那个要刺激舒服。
毕竟，她们是一类人。
不过若是某个人故意的呢......
不用看姜齐清偶都能感觉到萧筠从审视到明了的变化，这样的结果她满意的不得了。
商官之战阴险狡诈，姜齐清身为皇商没有办法独善其身，只能带着整个姜家趟在其中通无数老狐狸交手，说是因为一件小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怎么可能呢？
但不可能讲不可能，姜齐清在心底弯了弯唇。
母亲曾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喜欢你的人一定是懂你所有的，而你喜欢一个人，想要真心和她在一起就必须真诚，用真心换真心才有资格谈日久天长。
姜齐清觉得自己是喜欢萧筠的，每次莫名其妙的心悸和释怀，开心或是难过都多多少少关乎于她，是萧筠把她自己的灵魂染上颜色。
当然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姜齐清头一次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总得有点结果吧。
她是真心想和萧筠有未来，何况作为商人，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没拿到银子就算了，贪点色而已，不为过。
正好萧筠也恰好卡在姜齐清的所有审美上，当然也包括性别。
这么想确实还挺顺心的。
所以姜小姐眼神一动就掏出真诚，装作没看见萧筠的打量，毫不避讳的迎上五公主的目光，露出假面之下不加伪装的自己。
说到底，现在这种双双审视却又情愫萦绕的诡异氛围还多亏了两人不吝啬本性，联合出手创造。
姜齐清松开环住萧筠的手，退回小木车里边站着，并没有收敛神情变回天真可欺小皇商。
萧筠站在原地还是端着惯有的温柔，两人眼神穿过小木车相撞的瞬间，只听“刺啦”一声，天边炸开一束烟花。
光华流转，昙花一现。
云京明禁宫外烟火，虽然繁华，但烟花燃放每年都有定数，又是半载都见不到一次，而现下忽然璀璨，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观望，连说话声都小了很多。
长街只剩下孩子压抑不住惊喜的大呼小叫和行人们的感叹唏嘘，连带着姜齐清和萧筠之间都静默一瞬。
姜家承诺皇室包揽贺新岁所有的烟火，姜齐清作为少主亲自从设计到试燃到最后进贡皇帝全程监督，早就见怪不怪了。
倒是萧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望向天边，目光中沉溺着星辰，遥远而深邃......
姜齐清就在一旁无声的注视着萧筠，没有出声打破她的好兴致，随后偷偷的用目光顺着她锋利的眉眼一点一点描摹道高挺的鼻梁，最后是那含笑的唇。
萧筠的五官太优越，将军气质傍身又常年习武，尤其是那嫣红水润的薄唇若有若无笑的时候，简直雌雄莫辩，玉树临风。
那个外邦的女将军会不会也像萧筠这样？
姜齐清看得入迷，眼皮一跳想起那个传闻。
如果真是这样的，那真怪不得军师会喜欢上女将军......
烟火散尽，萧筠转过头正巧对上姜齐清那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和那眉眼间因为她而染上的，就连姜齐清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
鬼使神差的，萧筠心脏漏跳一拍。
鬼使神差的，姜齐清蓦然开口：“萧姐姐，你听说过不久前外邦那位女将军和她军师的传闻吗？”
没有姜齐清刻意夹着的软糯声音，萧筠发现其实她的声线是偏低的，一句话说出口总有中蛊惑人心的感觉，就像只狐狸引诱着人一步步走进它设计下的陷阱。
至于外邦将军和军事的故事，萧筠自然是听说过的，而且不仅听说过，按道理她应该还是见证者。
萧筠生于深秋，五岁生辰那天，萧筠第一次被宣廉带去了北疆大漠。
北疆大漠长河落日圆，镇北军列阵一侧，庄重严肃当即就震愣了年幼的小公主。
并且那年镇北军联合北镇的百姓成功治理了汉沽一带风沙肆虐的问题，顺势救下个差点被风沙淹没的外邦边陲小国。
边陲小国为了感谢北镇的恩情，国主特地参考中原的风俗习惯寻了个大吉大利的日子，命国中最有威望的将军携其军师到镇北将军签下《盟属条约》，即如果北镇遇到任何侵犯或是灾难，签署国必须给予最大程度的帮助，否则视为毁约，条约国可以发起军事斗争。
而签订条约的大吉之日恰好是萧筠的生辰当天，所谓前来和谈的将军和军事就是姜齐清传闻中所说的两人。
当时萧筠虽然年龄小，但就是能感觉到外邦将军和军师之间萦绕着她看不懂的东西。将军提出大条件和要求，军师紧跟其后有条不紊的补刀，三下两下就解决了条约双方意见不合的小矛盾，默契的简直不像话。
现在想来，原来是这种关系......
不过她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萧筠无疑是好奇的，但除此之外还生出不知缘由的心慌。
可...慌什么呢？
萧筠压下想抚一抚心口的冲动道：“当然知道，她们之间的故事似乎还被民间编成了小话本，这样的感情我......”她顿了顿续道：“我还是挺羡慕的。”
她挺羡慕的？
姜齐清心里“咯噔”一声，隐约升起一个猜测。
莫非...她同我一般倾心与喜欢之人是女子？
“萧姐姐。”姜齐清气息稍微有些不稳：“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今夜的萧筠像是和姜齐清的心连到一起去了，尽管姜齐清问的模棱两可，她也还是听出了意思，萧筠嘴角上扬，温声道：“是齐清想的那样，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女子。”
萧筠本来是不在意别人知道她的心思，甚至她还想昭告天下此事，省的那些没事干的大臣天天两眼一睁就要给奏请皇帝给五公主选夫择偶，烦的萧筠要死。
可......这话一轮到姜齐清说似乎就变了味。
萧筠心慌的紧，猝不及防抬眸对上姜齐清欣明媚的双眸，该死的心更慌了。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先回答了姜齐清的话，不然现在怎么回？
一开口就发颤，搞出一幅窝囊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姜齐清欺负她。
但姜齐清却是丝毫不慌，得到了萧筠肯定的答案，她心中的大石头“咚”的一声落下了。
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如果我以一见钟情并且偷偷心悦她已久的名义同萧筠表明心意在一起，那宫中的事情，民间的事情登时不就多了个得力助手。
如此而来，这场交易她又能得财又能贪色，何乐而不为，不做白不做呢！
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姜齐清觉得用一见钟情形容她和萧筠之间实在有点虚假，不过见色起意这个词就刚刚好。
姜齐清心里盘算着这大好计划。
甜言蜜语搞暧昧而已，姜齐清熟能生巧，根本不用打腹稿，只是打心眼里的笑意漫上眼眸就已经足够神情，她双手撑在小木车的车案上，身体微微前倾，披散的长发滑身前，有几缕落到了车案上像是小溪流水般弯绕着。
车灯悬挂的烛映在姜齐清的眼眸中，就像心中那簇下小火花显形了一样，空气莫名就随着升温了。
姜齐清盯着萧筠的眼睛，先是没有出声，半晌后她缓缓挑起眼尾，酝酿好的情绪被她尽数放在无声的对视中，含情脉脉，深情似渊。
萧筠也不甘示弱的凝望了回去，心中有了想法。
姜齐清看出萧筠的神色有所紧缩才故作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道：“萧姐姐，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齐清觉得我猜到了什么？”萧筠穿着明白装糊涂，勾唇笑的很坏：“不妨说说看。”
“如果我说......”姜齐清将计就计试探的开口：“我打小喜欢的就是女子呢？”
萧筠没有说话，只是笑意幽幽加深，她知道姜齐清的话还没说完。
果不其然，姜齐清扫了眼萧筠的神色，随后抿了抿唇轻声道：“萧姐姐，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也可以成为那位将军和军师一样呢？”
这算是......表明心意了吗？
小预告：下一章进入暧昧上头表白期的小拉扯。
另外，下一章结束，前面莫名其妙死的那些人们，你山要把他们召回来走主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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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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