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云忙完了才去卧室小睡一会儿,进去时丈夫已经睡着了,她给丈夫倒了杯水,这样丈夫醒来,便能喝上凉白开。
榭云躺着,脑海里头却一直都在想着紫晴,想着她便笑起来了,她想,她又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榭云快睡着的功夫,子虚的电话响了。子虚迷糊着接起电话,榭云也睁开了眼睛。
丈夫忽然起来了,声音很严肃,说了声“你在哪儿”,榭云也忙坐起身来。
丈夫说了一句“你等着,我现在过去。”就挂断电话要出门。
丈夫没有解释,榭云却再也睡不着了,一直站在窗边看着丈夫的车走远,心下惴惴不安。
将近一个小时多,丈夫才回来。丈夫先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让进了屋,他穿着休闲服,头戴一顶运动帽,脚踩一双耐克运动鞋,手拉着一个皮箱。他看上去同丈夫差不多年龄,可却比丈夫身材魁梧健硕,手臂的肌肉更是凸显。丈夫同他在一起,是两个画面,一个沉稳,一个活跃。
榭云不知道他是谁,但见是丈夫带进来的,还这般客气,便要接过他手中的行李。他俯视着她,简短地说:“不用,谢谢。”
子虚道:“这是我哥,才从国外回来。”
“这是榭云。”
榭云仰视着面前这个比丈夫还高的男人,说:“哥。”
面前的男人打量了她一番,她在他的审视下垂下了眸子,手指抓着穿了三年的睡衣角。
榭云是从奶奶口里时不时听到,丈夫有一个哥哥,很多年都没回来,一直在国外呢,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因为没人告诉她这个,丈夫也从没在她面前说起过。
子虚道:“进去坐吧。榭云,给哥倒杯茶。”
榭云倒了茶,轻放到他面前,说:“哥,您喝茶。”
子虚道:“你进去屋里头睡会吧,我跟哥说会儿话。”
榭云点点头,子辰却说:“去外头说吧。”
榭云便觉得脸上热热的,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多余,子虚看了她一眼,榭云忙低下头,子虚道:“行。”
小区里有一座大花园,里头有亭台水榭,花草树木。两人走在石头路上,子辰先道:“没想到,你还会来接我,我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同我说话了。”
“谁让你是我哥呢。”
子辰笑了,道:“听你这话,好像还怨着我。”
子虚淡淡道:“没有。”
子辰道:“我是你哥,我知道。”
子虚忽然站着,瞧着子辰,道:“你不配说这句话。”
两人互相看了许久,子辰便朝前走了,子虚跟上了他。子辰道:“奶奶怎么样?”
“你有时间关心,倒不如自己去看看。”
“本来计划着去的,但想着那人多嘴杂,就没过去。”
“上午家里差点闹翻了天。”
子辰无声一笑,道:“定是三舅吧。”
“嗯。”
“三舅那人,就好跟爸争抢功劳,可偏偏奶奶还就听三舅的。”
子虚道:“大舅若是活着,三舅他也不能这样了。”
子辰瞧了他一眼,便没说下去,道:“紫晴怎么样了?”
子虚兀自愣了一下,好似内心的秘密被人窥探了,说:“她……她回来了。”
“回来了,不走了?”
“嗯。她说爸爸病着,连工作都要在这找。”
“你们见过面了?”
“见过了。她……变了很多。”
子辰道:“人总是会变的,但也有一些人,无论怎样都不会变。”
子虚听他这样说,道:“你不打算看看爸妈?”
子辰道:“还没想好,估计会吧,也可能不会。”
“为什么不会,你走了多少年了,你心里头就这么安心?”子虚的声音冷冷地质问着他,子辰一时间没办法回答。
子虚说:“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还要像十年前一样,一走了之,不管不顾?”
子辰道:“子虚,你不要激动。”
子虚也觉得自己失态了,便转过了头。子辰道:“有些人会改变,可有些人不会。”
“爸是为了你好。”
子辰冷笑,道:“为了我好?子虚,以后别再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子虚道:“这是事实。”
“不是。”'子辰忽然扭过头来,也坚毅地瞧着子虚,眼睛里头是不容置疑的样子。
“也许对你来说是,可对我来说不是。子虚,你不会懂的。”
“我懂。”子虚瞧着他的侧脸,说道,“从我与紫晴错过那一刻就懂了。”
“可之后呢,”子辰转过来,道,“你还是接受了,不是吗?也许,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根本不是你错过的东西,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可我不能,哪怕是死,我都不在乎。”
“所以,这就是你一走了之的理由,为了自己?”
子辰没有说话,转过了身子,看着眼前的灌丛,许久才道:“我只知道,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是旁人的。”说罢子辰转身走了。
子虚欲要喊他,可还是没说出口。子虚呆立在原地,脑海里不停重复着他的话。
榭云在沙发上坐着,见丈夫回来,忙走过去迎接,但见丈夫的脸色不太好,只叫了一声“丈夫。”
“嗯。”
“丈夫,哥呢?”
“他有事走了。”
“那……那晚饭还给哥做吗?”
“做呀,怎么不做。对了,给他收拾出一个卧室来,指不定他会回来的。”
“是啊,哥的行李还没拿呢。”
晚上一点多的时候,子虚起床上厕所,走到客厅时客厅的台灯开着,她枕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子虚走过去道:“怎么在这睡觉?”
榭云从睡梦里头醒过来,瞧见丈夫立在自己面前,忙站起来,子虚重复了一遍。榭云笑道:“我担心哥会回来,就在这等着。”
子虚皱了皱眉头,觉得她真是个死脑筋,可笑,便道:“不会回来了,上床睡觉吧。”
第二天丈夫走了以后,榭云收拾家的功夫门铃响了,平常家里头不大有外人来,她在电话里头问了声“谁呀”,却没有人回答,她便挂断了电话,谁知那铃声又响了起来,她接起来问了同样一句,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她预备要挂断,里头却传来一句冰冷的“开门。”
榭云只开了下头的防盗门,没敢开家里头的门,外头响起敲门声的时候,她透过猫眼看见是哥,才忙打开门,子辰又换了一身干净利索的衣服,昨天是运动风,今天的穿着使子辰看上去年轻有活力,也很酷。榭云瞧见子辰面无表情的脸时,忙解释道:“不知道是哥来了,才没开门的。哥快到里头坐,吃早饭了没?”
子辰显然对她的问题不感兴趣,道:“子虚呢?”
“啊,子虚上班了,走了有一小会了。”
“我的行李呢?”
“在卧室呢,子虚说哥您会回来,所以给您收拾出了一个卧室,哥您就在这个屋睡吧。”榭云边说便领着子辰进来了。
子辰道:“不了。”说着便拿起行李走了。
榭云忙跟着道:“哥,您去哪,您就在这住着就行,没啥的。”榭云在后头想拦着他,但瞧见他一身的衣服和白皙的胳膊,也没敢去拉他,子辰却已经推开门走了。
榭云立在门后有些沮丧,感觉自己总是这样无能,办不好一件事。要是丈夫在就好了,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还是有什么地方没有照顾周到,哥才不想住下的。
中午子虚回来,榭云绞着双手走到丈夫跟前,丈夫正在吃饭,榭云难为情地说:“丈夫。”
“什么事?”
“早上哥回来了,哥把行李拿走了,说不住这儿。”
“嗯,我知道了,哥给我打过电话了。”
“真的?”榭云一脸吃惊,子虚瞧着她,不明白她整日瞎激动什么。榭云如释重负,像堵了一早上的洪水此时轰然决堤,畅快地流泻。
子虚冷笑道:“哥不住这,你也不必如此激动。”
榭云慌忙摇头,连连摆着手,道:“丈夫,不是这样,我没这样想。”
“我只是……只是觉得,哥不住这,是不是我没有照顾好哥,哪里说错了或是做错了,哥才不愿意的。”
子虚道:“你有这个心就好,倒也别啥都往自己身上揽,和你没一点关系。”
榭云的电话响了,是玉芳打来的。接起电话来,玉芳一如往常一样激动。
“榭云,你快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榭云去了卧室,小声道:“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中午。”
“所以嘛,出来正好吃饭。”
“算了,我都做好饭了。”
“哎呀,做好了晚上吃,你到底出不出来,我可是有正事要说。”
“在电话里说吧。”
“电话说不清,必须得当面说。”
“不了,子虚他还在家里头吃饭,待会还要午睡呢,等子虚上了班走了以后我再出去吧,你看行不行?”
这时候子虚走进来,榭云忙扭身,另一边玉芳又道:“诶呀,他吃他的饭,睡他的觉,咋,你不在,他还睡不了觉了,吃不了饭了?”
榭云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忙道:“我先挂了,待会再说。”
“丈夫吃完了?”
“嗯。”
榭云便铺床,说:“那丈夫睡会儿吧,现在还早,能多睡会儿。”
子虚道:“你走吧?”
“嗯?”榭云不知道丈夫的意思。
“我说,你不是要出门吗,倒也不用因为伺候我,耽误了你出门。”
榭云笑道:“刚刚是玉芳打来的,说叫我出去玩,哪有大中午的要出去,要热死人呢,我就不去了,丈夫,床铺好了,快睡觉吧。”
子虚道:“你愿意去就去,不是前几天还说在家里头一个人闷得慌,你也不用这样说,我又没拦着你。倒让别人听见了,以为没了你,我便不能自理似的。”
“不……不是……”
“好了,别说了,你出去吧。”
丈夫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头,榭云便不再说什么。
榭云也一下子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去了,她担心丈夫待会醒过来没人照应,可不去,她又觉得丈夫说的最后一句是真的,他不想让丈夫这么以为,也不能让别人这么以为丈夫,不知道丈夫醒来看见她没走会不会生气。
榭云纠结了好一会儿,不打算扰着丈夫睡觉,便留下一个字条出门了。
玉芳一见到榭云,便亲热地挽上了榭云的胳膊。榭云本来有些怨气,可见她这样热情,也就没说什么。玉芳道:“你咋了,看你不太高兴啊。”
榭云笑一笑道:“没啥,你不是有事要说吗,啥事呀?”榭云此时心里头生出了一个想法:等玉芳说完事就回家,倒是也能赶得上丈夫醒过来。
玉芳道:“急啥,先吃点饭再说。”
榭云道:“你刚刚不是还着急,说憋不住了吗,怎么这会又不着急了?”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走,你想吃啥?”
榭云没办法,只好打消了回去的念头,两人便进到了一家大盘鸡店。
两人相对而坐,玉芳喝了口水,道:“榭云,我怀孕了。”
“真的?”
见榭云的表情,玉芳很是满意,骄傲得点点头,道:“真的。”
“那林森知道吗?”
“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呢。他……说现在不想要孩子。可我想要。”
“那……那你们是……”
榭云吞吞吐吐着,玉芳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的是手段。我告诉你,之前他每次那个的时候,都戴着呢。可前天不是他生日嘛,我就给他灌了点酒,他喝了酒,也就忘了戴那个,然后就有了。”
“可……可林森不是不愿意吗,你怎么告诉他?”
玉芳道:“就那样说呗,不愿意也得愿意,反正是他的,他还想抵赖呀,到时候他要是不高兴,我就说我不知道,要怪就怪他自己没戴,反正怎么也怨不到我头上。”
榭云心下隐隐有些担忧,可见玉芳这样,也不愿意拂了她的兴。
晚上躺在床上,榭云跟丈夫说:“丈夫,今天我跟玉芳出去是为了一件事,就是玉芳她怀孕了。”
“嗯。”
“丈夫,你知道吗,玉芳她可高兴了,不过我却有点担心。”
榭云只管一个人自顾自说着,道:“他们虽然在一起八年多了,可还没登记呢,林森说他不想要孩子,是玉芳给他喝了点酒才有了孩子的,玉芳这样就骗了他。”
子虚一字一句听着,道:“她这样做,不过是拿孩子逼他跟自己结婚。”
“真的?”
“不然呢。她的那个男人说不要孩子,不过是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她结婚,有了孩子,再分开就难了。”
榭云道:“可……可他对玉芳很好。”
子虚道:“面子上的东西,谁不会做,更何况,他们也没结婚,没结婚,他当然会对她百依百顺,你不是说,你那个朋友脾气大,什么也不会做吗,所以,一切不满意都在他心里头压着呢。”
“他们都在一起八年了,他不会这样想的。”
“正是因为八年了,所以他才这样想,因为他也很犹豫。”
榭云就不再说话了,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子虚道:“这都是我的猜测,你倒也不必这么想。更何况,那是他们的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可……可我不能瞧着玉芳被骗。”
“难不成,你一个外人,倒还要管别人的家事?”
榭云也觉得自己管得太宽,那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事,是他们各自要渡的劫,别人拦是拦不住的,因为那是天决定的事情,是命里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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