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气乐了,恨不得把将离的脖子拧断了,一边微妙的后悔就不该管将离的破事,一边又想着该怎么安置将离这个难伺候的小破孩子。将离真的是恶毒,救他就算了还得被他讹上了
将离在辰月的时候缇兰氏王后刻薄专横,但是将离的脾气更坏,衣食住行上有半点的不顺意他就能发落奴仆,甚至丝毫不顾王后的体面能从后宫闹到辰月的朝堂上去,他不管辰月王是在议事还是在上朝,不顺意了抬脚就踹门,什么话难听就挑什么话说,王后颜面扫地又气得吐血,后来还真不敢太过分的刻薄将离,到了天启将离也没学会怎么夹着尾巴做人,毕竟他第一次见皇帝就把威慑四海的天子迷得神魂颠倒,从此一飞冲天,天启城中谁又敢为难他去?
就算被威胁到了,但是想要找个让泠公子满意的去处可不容易,不过宁渊很快就知道该把将离安置到何处了,白鹭山外有一条清溪,当地人称为兰溪,溪水上游有一处别院,那是谢家当年的资产,不过地处荒僻当年查抄的时候被控弦司遗漏了,这么多年来只有宁渊的心腹在悄悄修缮打扫,虽然陈设简朴陈旧但是却还能住人,还避人耳目,四周有暗哨也很安全。
将离的命金贵,要是在他手里丢了,他十年沙场浴血可就白干了。
到了兰溪别院,一个农妇打扮的婆子正在料理院子里的树木,看见宁渊带了人来立即吓得六神无主:“主子,你这是?天启出事了么?”
宁渊解释道:“信姨没事,只是有个......有个朋友受了点伤,我们要在这休养几日。”
宁渊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了朋友两个字,听得他怀里的将离怎么也憋不住笑,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太过分放肆,将离向信姨微微颔首示意道:“多谢姑姑照料,我只叨扰几日。”
将离的眼睛没有恢复,没有看见信姨在看见他抬起的脸庞时那刹那的失神和恍惚,宁渊带着将离更是兵荒马乱的,没有注意到信姨的神色怪异,直接带着将离去了正房,把将离扔在床上就准备离开:“这里很安全,你在这里呆到你想离开的时候就是,信姨会照顾你的起居,告辞。”
将离想着宁渊那副不想跟他牵扯,恨不得马上就走的神情也来气,可是却也不愿意强留,宁渊不愿意为了他的事花时间费神也不是一日两日,只是宁渊刚要走却被信姨拦住了:“主子,你这个朋友的眼睛似乎不好,你还是留下吧。他身份贵重,要是有什么闪失,恐怕不妥。”
“别院附近有我的暗桩,一旦有变会马上护着他。”宁渊不解,兰溪别院安全不安全信姨是最清楚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信姨发现将离有别的不妥?
信姨款款道:“这公子是辰月服饰,一身首饰只消一眼便知价值连城,更是容貌秀丽倾城。我不认为泠公子在兰溪别院能安全,他的闪失,你现在背不起,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好生护着,别出差池。”
将离不知道信姨在这别院里是什么地位,也不知道他和宁渊是什么关系,只是知道她说的话很管用,宁渊还是留了下来。
只是这地方说是别院却不过一进院子,两间屋舍,一间是信姨起居,他们两个人只能凑到正屋里,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渊这时候便好好打量起了将离,泠公子是辰月王族出身,一双青碧色的泠泠眼眸迷得皇帝神魂颠倒,可是现在将离的眼睛却如最纯粹的黑曜石,只是毫无光泽。但是一双漆黑墨色眼瞳的将离反而更加和谐,似乎他本该如此。
宁渊抬起烛台在将离的眼睛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这时候的将离眼睛居然是失明的:“这里很安全,你还是不准备的告诉我,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将离抱着膝盖缩在床榻上,冷冷地抬起头:“那是我的事,临川王殿下不必挂怀,一两日会好,一切如常,不会牵连到你和暄宁。”
宁渊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唐突。”
“知道就好。”将离浅浅的翻了个白眼:“我不回去,陛下必定会派人找我,你打算如何?”
“我会先传消息回天启,说你受了点伤,病了,不宜挪动,等你好些,我回送你回长安宫。”
“陛下不信呢?”
“泠公子只要不把我卖了,那么我想他信不信不重要,没有证据。”
将离低叹一声:“帝王多疑,猜忌之心一旦生出,就再也止不住了。”
宁渊不以为意,无奈地笑了笑:“我十年前去辰月的时候就知道,我在陛下心中并不重要,猜忌与否也不是我能左右的,看不顺眼的人呢,不管他做什么,其实看起来都不舒服,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如鲠在喉。”
将离低下头什么也没说,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在片刻之后拿起手边的小几对着自己的小腿就砸了下去。
宁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到将离的小腿开始渗血忍不住低声呵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将离却像看傻子一样斜了他一眼:“没有伤,皇帝不会信。”
“我都说了我不在乎。”
将离低眉轻笑:“可是我在乎,我的荣华权势皆系陛下一身,我不允许任何事情动摇我的地位。”
“你!”宁渊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只能冷着脸拂袖而去,将离无奈地摇摇头,只能自己熟练的处理伤口。
过了一会儿信姨捧着个盘子进来,她很有礼,只是将离看不见。
“公子,我给你上药吧?”
“多谢了,不必。”将离拒绝了她的好意,他并不喜欢别人碰他,何况是一个素昧平生的老妇人:“我下手知道轻重。”
信姨摇了摇头:“年轻孩子总是任性的伤害自己的身体,却不知道这样老了可是要吃苦的。”
“我习惯了。”
信姨几乎不可为人所察的一颤,只是她的声音依旧平静:“还是让我看看吧,这附近的孩子伤了病了,都是我看的。不疼......”
将离原本依旧冷硬想要拒绝,但是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答应了信姨。
信姨轻轻地解开他用撕下的衣摆包扎的伤口,紫檀木的案几砸下去,将离几乎没有留手,血肉模糊一片,伤口必然是狰狞不好看的,信姨的动作却很轻,好像生怕伤到将离。
信姨上了药又重新包扎起伤口这才开口:“你的腿有旧伤?”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将离低声回答:“被人打断过。”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我想去找一个人。”
“找到了么?”
将离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找不到了。”
“还想找么?”
“舍不得,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找不到的人就随他去吧。”将离微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在信姨看来很像一盏琉璃美人灯,晶莹剔透但是却好像被人轻轻一捏,就会碎了。
“你从辰月来?”
“是。我是辰月王子,这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么?”
“我......只是想问问。”信姨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要休养,那我给你做些好吃的,想吃什么?”
“你很在乎我么?”将离不解:“我只是叨扰的不速之客,你们不会这么热情好客吧?”
信姨连忙解释:“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的伤,你是个年轻的孩子,我是个老人家只是想对你好一些。”
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将离却不愿意深究,有人愿意伺候他当然是不会客气的:“我喜欢江南菜。”
“好,那我这就去做。公子,你等等,先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就不疼了。”
将离莫名奇妙的,不过信姨很快就出去了,反而是宁渊在院子看见信姨的抹着眼泪从里面出来,连忙上去问到;“信姨,怎么了?”
“没事。”信姨强颜欢笑,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我只是有些心疼,他小小年纪只身千里迢迢来长安宫里讨生活,他的腿还有旧伤,下手真重啊.......我只是有些想到你。当年你也是一个人去的辰月,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听她这么说宁渊放心了不少,安慰信姨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都过去了。”
信姨点点头,抹了把脸:“是啊,都过去了。我去给你们做吃的,好好吃个饭,别的事,以后再说。”
只是等宁渊到饭桌上的时候还是觉得非常怪异,信姨做了一桌子的江南菜色,而没有一道是他喜欢吃的,全部都是将离爱吃绵软甜腻菜。他怎么不知道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将离都能让信姨这么上心了,宁渊的表情都有些凝住了:“信姨,你不是不爱吃江南那边的东西么?”
“泠公子喜欢,就多做些吧。”信姨尴尬地笑了笑,她也注意到了她似乎把宁渊忘了:“我倒是年纪大了,也越来越喜欢江南一代这些软绵绵的东西,你也尝尝,好吃的。”
将离眼睛不便,信姨还给他夹了很多菜,只是泠公子骄纵惯了,在长安宫里用膳已经是天下难寻的精致,还不是一道菜就吃一两筷子就撤下去,到了这里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信姨做的一桌子菜他也只是浅尝了一些,便告辞了。
宁渊看他那副娇矜样子就看不过眼,信姨留意到他又要发作的神情连忙拦住了:“别跟他计较,还小呢。”
“他还小?他要是个姑娘,他都能给我生十好几个弟弟了!”
“胡说了。这种话也太伤人了,主子,娘娘和国公爷当年难道是这么教你的么?你都多大了,还会说这种意气之言,泠公子是客人,你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了么?”信姨的脸马上沉了下来:“若是有得选,谁会想过长安宫里的日子。”
宁渊也知道自己过分了,老老实实听信姨的训,不过他还是问了出来:“信姨为什么这么在乎他?将离再怎么样也不会帮我的,我们不必如此刻意。”
信姨犹豫了一瞬,才解释道:“天启城里谁不知道泠公子的一句话比得上朝中十个大学士呢?他太过重要,以至于我还是想对他好些。有没有用的,做了再说吧。”
信姨说的是真是假宁渊无法分辨,只是觉得他好像又让人操心了:“没事的信姨,不用为了我做这些,天启城里的事是我自己的事,你呢,在这里安心养老就好。”
“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信姨叹息一声:“日子总会过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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