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
系统装死引开话题:[你有一瓶毒药要毒死他吗?]
风青离起身抱起辜向邪朝外走去。
[你有一瓶解药,要救他吗?]
小光团飘来飘去,啧啧称奇。
长夜漫漫,廊外灯火通明,黑衣人等候多时低头弯腰伸出双手正要接过人,不料对方直接抱着他家公子与他擦肩而过。
侍卫匆忙跟上去轻声警告:“大人若是得罪了我家主子,可想过后果。”
风青离抬眼,嗤笑一声不太在意被冒犯:“你们在何处待着?”
据点隐秘,本不能告知外人,侍卫眉头紧锁,视线落在早已经惊悸不安的自己公子,脱口而出:“城北安远巷李家小院。”
黑夜中,风拂起青色丝带铃音作响,脚步声不紧不慢在空无一人的大街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风青离在一个小院停下,他推门进去找了间干净的屋子将辜向邪放下。
他想素来拒人千里之外的世子,大概是不喜欢旁人抱他的,更何况是被属下看见狼狈的一面。
风青离第二次给的药是毒,但并不伤人性命,吃下去不过是昏睡几日罢了,只是药丸看着吓人。
若辜向邪没有吃下去,想要保人怕要多废些功夫,如今只需要睡上几日等一切过去就好。
风青离放下帷幔起身,微微侧脸用余光看了一眼,他见对方沉睡中眉头紧锁,唇瓣紧抿,扶着纱幔的手向前探出,伸到一半又停下收回。
他想还是不要做些令人生厌的事吧。
再过几天,或许这位世子就能高兴些,毕竟少了一个宿敌。
屋外,侍卫尽职尽责守在门口,风青离跨过门槛,目不斜视,平静走向院外。
待他离开,阴影中浮现黑衣人,迅速关上大门。
木门发霉的边缘攀爬青苔,最中心部门裂开几道不起眼的缝隙,在这片贫民窟里见怪不怪,走出去甚至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座院子。
街道空寂,死气幽幽,风卷起落叶,从巷头吹至巷尾。
城主府,从京城来的相爷悄无声息换了一个人,却并没有人察觉。
城主和往日般宴请四方,城中有名的家族齐齐聚集,推杯换盏,经过多日的试探,他这侄子似乎只是个迂腐的酸儒。
尽管如此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派了重重守卫日夜监视,也就是年轻人才会把亲情这种东西当真。
城主喝了口酒,不动声色掩下嘲讽,举杯相邀:“离儿,快到伯伯跟前来,让小老儿稀罕稀罕。”
风青离起身敬酒,顺从上前在城主桌案旁侧坐下,前倾身子拿酒壶斟酒:“大伯。”
这里本是小厮布菜的位置,底下的人露出轻蔑的神色,传闻里的风家天骄不过如此,趋炎附势。
“离儿啊,都怪那狗……”话说到一半,场下坐的大多数人是皇帝耳目,有些话倒也不必说的太过直白,城主望着宾客,换了说法,“都怪伯伯废物,才让你这些年在京都摸爬滚打不得安生。”
“你放心,来了凉城,冷了热了的都有伯伯帮你。”
风青离勾起唇角,伸袖举杯:“青离谢过大伯,以后要仰仗您了。”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今日注定不会太过平静,酒过半巡,红墙外传来打杀声,宾客们顿时慌了神,四处逃散,案上的盘子被打翻,汤汤水水落了一地,有人走上去滑了一跤,菜叶子粘在玉冠上,滑稽可笑。
风青离坐在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回想那时候皇帝为了夺权,暗中下令屠城时,这些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可笑。
只是那时候的他还是太小了,记不了太多东西。
城主面色青白,拽着风青离起身大喝:“哪里来的宵小之徒,侍卫!侍卫!”
随着他的呼声,隐藏在暗中的护卫们飞掠而来,与冲进来的土匪缠斗,兵戈相撞铮铮作响,刀光火影间鲜血溅起。
不知是谁打翻了烛台,火焰渐渐在无人的角落燃起。
大当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沫,抬头望着高台上的青衣人影,眼神忌惮发狠,他今日是让人做局了,但那又如何,反正一个也走不掉。
“张老头,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吃席,酒囊饭袋,凭你们也配和陛下共谋大计,这位置不如换我坐坐。”
城主嗤笑:“那你便试试。”
他不动声色做手势给其他家族的当权人,半晌过去却没得到回应,城主身体微僵,不可置信地指着一侧的人:“薛无畏你在等什么,还不快收网!”
被指的人满脸嘲讽,收网?今日谁是猎手可真不好说,薛无畏漫不经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城主,只怕今日要让你失望了。”
自十多年前的一次屠城,凉城各大家族有了秘而不宣的把柄被掌控在帝王手中,这些年彼此掩护,坚固如铁桶,成为那个人手中的利刃。
无数被贬谪的良将忠臣,都可以借着“剿匪”的名义,一一歼灭,为帝王铲除异己。
只是天高皇帝远,凭什么大家都一样,却要任张家霸占城主的位置呢。
谁都想动上一动不是吗?谁会嫌弃自己势力大呢?
风青离笑容玩味,帝王想要他来“剿匪”啊,看,他做的多好,这些“土匪”可不就是自相残杀,听话的被剿灭。
他垂眸,上前半步挡在城主面前,袖中的手指因兴奋而微微轻颤。
“大伯,你快走,青离断后。”
张城主悲怆的面容微变,泪水在眼眶打转:“好小子,不枉伯伯疼你。”他拍着风青离肩膀,佝偻着腰,还想着装几分慈爱,侧面刺来的飞镖,却让他顾不上伪装,眼神变得狠厉。
城主放在风青离肩上的手用力一推,转身利落施展轻功掠出高墙。
人影消失,声音响烈:“小离儿,你放心,伯父会为你报仇的!薛家的几位还有李大,等着受死吧!”
暗器没入风青离心口,他半跪撑着地,一口黑血吐出,在青砖上晕开。
人群中有几个黑衣人打斗的动作顿时变乱,想要找机会上前,风青离微微做手势制止。
昔日丞相如今奄奄一息,轰然倒塌,跪伏在地上不知生死。
大当家派人清理现场,见此越发得意,凉城的水浑,但他还是胜了,还胜的是笔杆子,说出去也倍有面,他挥手:“拖下去,带回寨子。”
路过门口时,大当家大笑:“薛无畏,看吧你的选择没有错,等我坐上城主之位,少不了你的好处。”
薛无畏淡笑不语,目送他们离开。
等到所有人离去,庭院深深,耀眼的火光寂静孤独,沉默燃烧,不为人知的角落走出一位牵着小童的男子。
“在下就此,恭候薛城主开宴庆祝了。”
眼前人正是宋大人,治水时薛无畏见过一面,对于他的话,薛无畏不置可否,凉城的水怕是那个人搅浑的,人心虽然贪婪,但只要有了能控制它的风筝线,再怎么浮动,只要轻轻一拉,就会慢慢平息。
自从上面让那个人来凉城,这风筝线便断的无声无息。
这场闹剧,薛无畏自知他并不是赢家,他深深看了眼小童,转身离去。
山寨,竹楼依山傍水和往日一样,只是比之上一次来,寨子里冷清了许多,妇孺老弱不见踪影,留下的是清一色的壮汉。
他们神色匆匆,有人磨刀霍霍,有人厉声呵斥,兵器森冷的光熠熠生辉。
风青离睁开眼,昏暗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只能凭借着腐臭味,和自己被架在木桩上的情形,判断出这里应该是地牢。
“啪——”
急促的破空声,在他醒来时达到了顶峰,长鞭的倒刺勾进皮肉,瞬间青色丝绸上一道道血痕凸显。
风青离像是没什么感觉一般,平静地看着行刑的人。
那双眼睛无神涣散,却静的如同死水,让人无端气愤,挥鞭子的人动作停了停,加重了力气。
“说不说,东西在哪呢!”
风青离闭了眼,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多日前做过的一个梦,只不过在梦里被缚在木架上逼问的是辜向邪。
那个梦里,辜向邪还是年少时的模样,远没有现在这般沉静,尽管假装着不在意,眉宇间还是会流露出痛苦之色。
也不知现在那个人怎么样了,他的药大概会让辜向邪睡上许久。
“贱奴!笑什么笑。”
壮汉怒发冲冠,以为是在嘲笑他,顿时气急使了内力一掌拍过去。
“噗——”
风青离喷出一口鲜血,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喘着气用最后的力气平淡道:“废物。”
“你!”大汉瞪大了眼,扬手想要打过去,中途却被人阻拦。
“算了,挑断手筋脚筋,丢给老四玩吧。”黑暗中,大当家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他可是想要丞相大人当压寨夫人呢。”
听说这些文人,最受不得折辱,他倒要看看风青离能忍到什么时候。
人来人往,风青离从木架上被放了下来,匕首划开了他的手腕脚腕,趁着鲜血流淌之际,又被掰开嘴塞进不知名的药丸。
所有的人又匆匆离去,昏暗的地牢里只剩下漂浮的光团,和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
系统头一次觉得辛苦搜集来的数据团没滋没味。
[你不必如此。]
到了这种地步,布局者何须以身入局,大可等那些人去做。
风青离的下属还挺忠心的,盟友也多。
“那怎么够。”他躺在杂乱的稻草上,一双眼尽管什么也看不见,还在拼力地望着顶上的房梁。
“痛苦,有时候也是铭记的方式。”
风青离浅浅微笑,抬起耷拉着的手腕:“由我来写下这最后的结局,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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