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与戚连舟的婚事定在六月初六,三个月后。
中间除却有那么几天没来,其余的日子都是来的。
不仅白日来,连着晚上也会来。
倒是有一日,来的时候没有带礼品,战王也没说什么,将他带进书房二人说了好长一阵子话才出来。
那一晚,顾景羡也是破天荒地没有调侃浮生,而是静静坐在她的床尾沉默地叹了口气,只说一切有他。
即便顾景羡不说,浮生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按照天道给她的记忆来看,这暹国进犯怎么也得一年以后,如今却是提前了。
顾景羡为了这一天的来临,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提前的这么快,好在平日准备的也差不多,勉强能抵挡一阵子,这之后,见招拆招。
四月十八日,宫里下发了圣旨,暹国无故侵犯我大燕边境,竟连续攻下我燕三座城池。宫里能打的就一个战王,战事一发,战王不得不起身出征,太子,也要随军一道陪同鼓舞士气。
季浮生与戚连舟的婚事只能拖到战王与顾景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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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还敢阻拦我?”听声音便知是季兰若,只是大清早跑过来有什么事?
反正不管是什么事,听见此声浮生也不想知道,只乖乖躺好装作还未清醒的样子。
“我家小姐仍在歇息,请夫人过会再来吧。”萃玉死死守在门口,刚端来的药碗和小米粥见季兰若过来便匆忙放在一边地上,却被季兰若装作不小心地一脚踢翻,“你!”
“我许久不见姐姐,想念的紧了,这次不见……”季兰若状若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像是有意让人知晓她身上最宝贵的地方是肚子,“下次可就出不了门了。”
萃玉死死守着房门,她对于季浮生和魏纾之间的事了解的最是清楚,所以更是厌恶季兰若这一番惺惺作态的恶心模样。
要不是这二小姐当日支开她,也就不会有,这后面的诸多波折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被人调离开小姐的身边。
季兰若看着萃玉的神情,前世,那些人就是用这样的眼神防备着她的,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那女人就有人前仆后继为她遮风挡雨对她忠心耿耿。
她不甘心!
季兰若一脚踩上摔碎的白瓷碗,在地上重重碾了好几下发出难听的声音才肯罢休,好似踩的不是瓷碗碎片,而是床榻上睡着的那个女人一般。
“我就知道姐姐身边的人毛手毛脚的,这不,自己亲手熬了一碗米粥送了过来,若是再熬上一碗,可要废不少功夫。”季兰若身后跟着的丫鬟不是小春,而是一个厨房打下手的小丫头,手里端着一盏白瓷盅,里头煮着香喷喷的小米粥。
“你放心,这粥就是一碗普通的粥,”季兰若拿过瓷盅,从里轻轻舀了一小口当着萃玉的面咽下,“无事,我可进去了?”
萃玉见季兰若自己亲口尝着都没事情,只叫季兰若将白瓷盅留下由她自己端着进去放着等浮生醒了再吃,半句不说让季兰若进去的话。
季兰若满意地看着萃玉的反应,朝一旁使了个眼色,那边丫头接收到信号,递过粥食的时候阴阳怪气说着:“姐姐可要小心了,这粥重要的很,可别再洒了。”
“我知晓。”萃玉心想,不过是碗白粥,比起戚公子平日送来的那些点心,一碗白粥又算得上什么。
萃玉面上板着脸极不情愿接过,忽地感觉到对面小丫头手劲有异,隐隐有向□□倒的趋势,这丫头,莫非是想害她!
萃玉忙加重自己手上的力道向右边倾斜,殊不知,正是中了对面人的计谋。小丫头嘴角噙笑,嘴里比着口型,萃玉感觉到自己的手不停向右,那木盘子没端稳,便径直砸向一旁的季兰若。
小丫头口型说的是:你完了。
“啊!”季兰若装着受到惊吓的样子。
对面的人却稳稳地拿住了瓷盅,就是有点发烫,直直烫着手心,并没有一点洒出。
还好还好,没事。
萃玉看到她家原先的二小姐一边笑一边假装向后倒去,而她身边的人却一个也不去扶。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一把,却被身后一双手推向季兰若。
这下,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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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这么多人眼睛都看到是萃玉推的兰若,你就不要再包庇她了,我知晓我娶了兰若你心里有了芥蒂,连带着手下的丫鬟也不待见兰若,可你别忘了是你的丫鬟做错事,兰若不过是无辜的。”
浮生懊恼自己就不该待在房间不出来,这季兰若一开始就不是朝着她来的,而是吃准了萃玉对她忠心,要卸掉她的臂膀!
“这么多人还不都是季兰若的人,自然说什么是什么,你有听过其他人说的证词吗?”浮生看向茯苓,对方早已言明是季兰若这边暗下毒手。
好在萃玉倒下去的时候被茯苓及时拉住,错误顶多就是盘子没拿稳。
“茯苓是你的人,”魏纾垂了垂眼,“自然是向着你的人说话,她们都看见萃玉将盘子向兰若扔去,见兰若躲过了,又伸出手想去推她。”
“不是的,小姐,我是看到二小姐倒了想去拉一把的,我没有推。”萃玉跪在地上不住地解释,可惜在场的人除了浮生和茯苓,没有人信她。
“你将萃玉的卖身契丢到楼子里去吧。”魏纾避过浮生的目光,不知为何,越看下去自己越发的心虚起来。
“若我说不呢?”浮生手抵住萃玉磕的直流血的额头,“我相信萃玉的为人。”
“盛安你不要为难我,她不过是个丫鬟,贱命一条,可兰若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幸好这次保下了,不然你这丫鬟卖进楼子里都是便宜她的。”
“夫君,不要责备姐姐了,是我自己没注意那瓷盅过来吓着了,不关这丫头的事。”季兰若虽然说着不关萃玉的事,可是却把瓷盅洒了的事给萃玉定下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来人,将这贱婢压下去。”魏纾被浮生的目光盯得怕了,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抖。
浮生蹲在地上冷笑起来,“妹妹嫁了个好靠山啊,可你别忘了,既然你嫁出了这门,便和季家再无瓜葛。要动我季府的人,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我母亲答不答应。”
谁知浮生这话一说完,便见季兰若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溢出。
而魏纾闻言,也是身体一怔。
这二人神色有异,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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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初踏入香园便闻见一股浓烈的怪异香味,她脚步匆匆,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园内。
“好妹妹,你家那个商户嫁不得,新知又嫁不去,不如就嫁给我那侄子吧!”
贺雪曼那侄子浮生有点印象,胖的和头猪似的,而且又是好赌又是酗酒的,整日里狼模狗样不务正业。
浮生推开门的第一句便是:“里头的人,给我把这园子里的窗户通通打开!”
那曼姨妈刚点燃下头的火折子,便被闯门而入的浮生吓了一跳,手直哆嗦,火折子端的也不是特别稳当。那往日温柔敦厚恭俭尔雅的妇人此时正一脸痴迷地望着火折子上头的银匙,尚还不知她最爱的女儿此时正悲切地望着她,只伸出她瘦削的右手扶住曼姨妈的左手。
“阿姐,弄稳些,我嗅不着了。”话罢,便是猛吸了一口,露出餍足的神情。
房间里的味道很重,那银匙里的阿芙蓉粉分量更是满满当当。
浮生气极,她们怎敢?怎敢给一个初涉沼潭的纯善夫人下如此重的剂量,都说一开始上瘾分量极少,但看这一银匙的粉末,这不是,等同杀人吗?
早便听说季兰若在府上专门辟了个园子种这玩意,惶恐是那芙蓉园里所有的阿芙蓉都用来烧给珊夫人了,又是陷害萃玉,又是祸害她母亲,浮生瞬间觉得自己的胸口似被钝器戳伤。
想魏纾那般神情,必然也是知晓此事的。
“母亲。”她的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想走上前,又挪不动脚,想摸摸面前衰老异常的妇人,又抬不起手。
浮生双目遍布血丝,看上去赤红可怖,偏又瞪得极大,死死盯着贺雪曼,“你给我等着!”
那贺雪曼见此情状忙是放下火折子便跑,仿佛见着什么嗜血阎王一般要生吞活剥了她。
贺以珊嗅了会粉觉得味道差劲,才复又睁开她迷离的眼睛,“姐姐,怎么不烧了?”
又见着一旁地上步步走来一双绣花鞋,随之向上看去,便是一个哭得泣不成声的泪人儿。贺以珊心里咯噔了一下,想放下手中的银匙,又舍不得,被亲生女儿撞见这档子事儿着实尴尬。
“母亲只是小吸怡情,无甚大碍。”
房间里的香味早已散尽,但见桌面上的摆设,便知她这几日早就琢磨着新的玩法不停地在满足。随着时间地推移,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分量越来越重。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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