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姨妈干的吗?”浮生问道,见贺以珊仍还念着那没烧完的半勺阿芙蓉,她急一摆手,将银匙扫到地上,看在贺以珊眼中尽是可惜。
服用少量阿芙蓉,确实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可是一旦沾上,短期内或许会有让人回光返照的错觉,但若长期服用,极易上瘾,亏空身体。
贺以珊闷不吭声,许久才嘤嘤啜泣,继而嚎啕大哭。她哭得凄切,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哭那一地的芙蓉。
“茯苓,你派人搜罗这房里所有的腌臜玩意拿去沉塘,就沉芳院那里的小池塘。”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忙急急切切动起手来,也有些个觉着大小姐不顶用的,仍懒散站在一边,浮生眼神一冷,手只是在空中轻轻动作,暗卫便在暗中隔空点了几下那几个懒散的奴才,一瞬间身上便浑身如针刺般疼痛难忍,其实仔细看她们身上有好多好红点,恰是一根根不足一厘的细小短针射入了她们体内。
不到一毫米的短针,浮生手中有这短针的药膏,需得擦拭疼痛部位一周方能好转,若是有人能好好做事,自会送她们解药。若是不听话,横竖是从人伢子那买回来的,再退回去就行了。这也是那位教她的,怕她被人欺负,制不住这府上的一帮懒散奴才。
虽说这王府有着奴才年纪大了放出府去自己营生的习惯,但这好意我给你是我愿意,并不代表是义务,在这个世界,上等人,自是有着绝对权。
就像季兰若,也不知哪来的恨意,可她在嫁给魏纾以前,也是这战王府的千金,断没有缺着她少着她的,若是有,那也只少于浮生的待遇。这战王府笼统就两位千金,一个庶出,一个嫡出。可你一小小庶出还妄想越过嫡出的待遇不成?
她原以为不去招惹对方,对方应会同季未纾好好过日子,只是对方的手段又快又毒,由不得她反手回击。浮生的手紧紧握着门框,指甲嵌入木纹,在上面留下数个印子。
“小姐,萃玉那边要被押出府了。”茯苓在旁低声说道。
浮生斜眼应下,“我知晓你们的能耐,这点程度一个人还是救的下的。”
那目光一直看着茯苓,茯苓觉得自己好像一切皆被看穿一般,听见房间内簌簌声才知浮生是与暗卫在说话。
可不知怎的,茯苓总觉得这个小姐的目光中,对她有着戒心,有着责备。
浮生走之后的当晚,贺以珊便芙蓉瘾发作,不停地乱砸东西,拼了命地揪自己的头发发泄。好在屋内的易碎物品和尖锐物品浮生都叫人搬走了,不然还真怕她娘会因为这个害人的东西伤了自己。
浮生就在门外看着她的母亲刨着白日浮生打翻在地上的那一点芙蓉膏,她的双手早已血迹斑驳无法再看了。虽然叫了下人打扫,可扫帚总归扫不干净,仍是有些微粉末残留的,她竟然只为了那一丝一屑,以甲刨地!
浮生见此情状,心头又是一阵钝痛,原身见到自己的母亲这般模样,应当是很痛苦的吧!可即便如此,也只能靠贺以珊自己撑过去。
后半夜顾景羡赶来的时候,难得的见到浮生还醒着。
“你那妹妹,千万小心她送来的吃食。阿芙蓉,虽是个只作观赏之用的花卉,无人知晓其用处。在暹国,这东西可是助皇子夺得皇位的宝贝,只要沾惹一点,就会终身戒不掉这魔鬼般美丽的花。”
“我知晓。”
白天发生的事,暗卫都告诉顾景羡了,其实他话说出口的那瞬就明白了,便也沉默地坐在浮生旁边,只静静地看着她。
“砰!”浮生将头靠在顾景羡的肩上,神色甚是忧伤,“顾景羡,我累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切有我,你且放心。
夜色黑沉,压得人越发喘不过气来。
那小夏被顾景羡找到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线索到此就断了,但是意外之喜的是,顺着那一片芙蓉苗的源头,顾景羡找到了这祸根的供应商。此人在暹国还是位有头脸的人物,只是暂时还未打草惊蛇。
没想到季兰若还有这层身份呢,真是让人小瞧了她呢。
顾景羡眸色一冷,说道:“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为什么不早些出手?”
泠半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她本来就因被主子派到季浮生的身边存了些气,故意想要看浮生惹祸上身,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将手下在她身边的丫鬟身上。
“我留你在她身边,不是让你看着而已,若是不能解决麻烦,我这四暗卫不如还是换成三暗卫。”
“属下知错。”泠连忙低下头,紧紧盯着自己鞋子上的那一小白点。
“我看那季兰若今天的表现,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必然是要嫁祸到他人头上的。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那个孩子,不要祸害其他人了。”
“是。”
“等等,最近先不要下手,免得祸到你们女主子头上,日后再找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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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不过是短暂的一个月,朝廷上的事就发生了许许多。
现如今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太子,一派则是支持魏纾。魏纾到底是老皇帝心头最喜欢的,这一派的支持者人数最多,因而顾景羡平日里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少有机会到浮生这里。
不过这些消息,都比不过前线战王兵变失踪的消息严重。
战王一失踪,兵权旁落,朝廷这边自然是要再派一个人过去的,老皇帝铁定是属意魏纾的。
说到底,兵变这一事,若是真的变,那前线就应该沦陷了,而不是在战王失踪后一片安静的模样,无事发生。
不过这最后名额却换成了顾景羡,这其中的道道,都说帝王心思重,无人能猜中这背后的意义。
只有季兰若知晓,这是皇帝心疼自己的亲儿子,就像战王那样,只要顾景羡去了,准保他有去无回。
“主子,收到消息说是二小姐那儿截下了宴席的帖子。”说话的人原是门房李叔的养子,李叔对贺以珊忠心耿耿,养子更是从小被教育要对季浮生忠心。
六月初,便是公主及笄寿宴,而这位公主,正是季浮生众多交好的闺蜜之一。本来嘛,季兰若想凭着这次的宴会成功挤上社会名流行列,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决不能用季府大小姐的名头。
“阿延,伤口可好些了?”展延被浮生从乱葬岗领回来时,仅余一息,生死未卜。至于展延为何会受如此重伤?原是他前世就是季浮生的得力助手之一,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也不能留给他人。故而季兰若见拉拢不成便痛下杀手,以偷窃府上珠宝首饰为名,打了个半死扔到乱葬岗去了。
好在浮生去救人时,那人还吊着一口气,浮生又把某人送给她养身子的药材一股脑儿全喂给了展延。一周过后,展延的身子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也是这次救命之恩,让展延对浮生死心塌地的追随。浮生也没瞒着她将展延带回府的消息,横竖季兰若会知道,故浮生另派了名暗卫保护展延。
“多谢大小姐的照顾,阿延如今已大好了。”就算那人送的药材再顶级,正常人也不可能那么快好,展延会如此说,亦是急于表达自己的忠心,他迫切地想要报答浮生的救命之恩。
季兰若此次似是做好万全准备,战王出征在外下落不明,季府当家主母又身患重疾,季大小姐又如此上不得台面,能去宫宴的自然只有季二小姐季兰若。
可季兰若忽略了一点,那位元晴公主,是季浮生的手帕至交。
浮生从袖中取出一把以翡翠为柄鲛绡为面的扇子递给展延,又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你拿着这玉佩,去西街的华星楼,只要进门给掌柜的看这玉佩,自有人带你到一间屋子去,见到人,便把这扇子给她,之后你便如此说……”
那季兰若不是喜欢顶替人么,那么喜欢当别人,就当呗,她再请对方给个请帖假装季兰若。
当晚,展延回来时,身后还多跟了个丫鬟,浮生自远远便认出那人的真实身份,只因这人天生自带贵气,就算伪装成一个寻常丫鬟,周身的礼仪气度也是寻常丫鬟不曾有的。
“你怎的跟着来了?”浮生忙迎上前去,左右看了几眼才匆匆拉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顾景凌一直低着头,直进了房间才抹开脸上的妆容,娇俏一笑,“人家想你了嘛!”
顾景凌自知晓浮生出事之后,便日日等在二人常常吃茶聊天的雅间,今日里听闻有人拿着信物前来,早已是欣喜难耐。
又听闻来人说的只求一宴帖更是惊奇,她那帖,明明给的是季大小姐季浮生,怎么本人却没有拿到她的宴帖呢?身为皇家之女不消片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道道,又问要隽谁的名字,一猜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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