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酒店房间靠着海边,潮汐在月色里拍打黑色海岸,送来夏季晚风的清凉。陈惊杭这句话滑入耳道,房间似乎热起来了,游夏把窗户完全推开,让凉风吹拂掉脸上的温度,“你又不喜欢小狗,怎么能读懂他们的心思啊。”
只是一句单纯的“小狗想你了”,游夏感觉自己变得有点奇怪,脸好烫,尾椎骨发软。陈惊杭又没用他那低沉悦耳的嗓音直白说“我想你了”。
陈惊杭比迟钝的游夏同学好点。但涉及到“想你”“喜欢你”“很爱你”这种直抒胸臆的告白,从小独自长大、没有经历亲密关系的陈惊杭反而张不开嘴。它们都随着少年旧时光封存在未送出的一份份情书里。
“可我能读懂我的心思。”
介于含蓄与直白间的尺度,陈惊杭总能把握得很好。因为他满腔都是想对游夏说的喜欢。只需要说出溢出来的一点点就好。
这句话,游夏听懂了,他轻咳,送来的阵阵海风都吹不走脸上的热度,“下次不用跟我绕圈子,直接说你想我了,我不会像之前你向我低头那样嘲笑你的。”
他和陈惊杭都不是爱袒露脆弱情绪的人。嘴都比较硬。七八岁的年纪吵吵闹闹,十六七岁争锋相对。谁也不愿先低头说,其实分开的那些年还一直记得对方。
“好,我记住了,”陈惊杭把克服情话失语综合征提上日程,“所以游夏同学能早点回家么?”颇有耐心哄小朋友早点回家。
“……还是不太行,”游夏嗫嚅着,没什么底气,“这次的海滩音乐节有我特别喜欢的乐队,我想和齐球一起蹦迪来着。”
游夏和齐球高中相识第一天便一见如故玩到一起,关系比谁都好。陈惊杭不敢想要是游夏在婵江大桥第一个遇到的人是齐球,那他现在估计连游夏的手指头都抱不上。
“我也能和你一起蹦迪。”
“真的假的?军校的长官还能蹦迪?”
“你当我们是清规戒律的和尚庙么?”
肯定不是清规戒律。游夏蓦地想起了那天在地下车库抵着他腿-根的温度。陈队不止胸肌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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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游夏也没能待到音乐节结束,还是提前两天回去了。
因为梅姨说,小狗在院子里埋粑粑被发现了,还脏着爪子溜到了陈惊杭的卧室,跳到了他的床上撒欢。陈惊杭这些天都睡在游夏的卧室里,小狗大概是误会了。卧室和床单到处是脏狗爪子印,地毯上全是狗毛,陈惊杭喷嚏不断,气到了极点,说要把车库边上的狗窝拆了。小狗做错事后情绪低落,吃不下东西。家里乱成了一锅粥,游夏也没心思玩了。
出来的这些天,每晚游夏都在和陈惊杭连麦睡觉,并且答应回去后两个人一起出去玩。
渴肤症可真是高岭之花的克星。陈惊杭越来越黏着他了。渴肤症治好后应该没有这种倾向了吧。
他倒是希望陈惊杭的渴肤症尽快好起来,有难以治疗的性-瘾已经足够练成上忍了。
从京港回到京州,齐球开车送游夏回家。
车子穿过京州郊区边界线,两旁的道路的树愈发繁茂,夏季的鸟鸣阵阵,这条路像是通往原始森林。直到齐球终于看见了山脚下的几栋别墅。
“不是这里,还得再往上开。”
齐球侧头看向副驾,表情惊奇,“不是,他住在这么偏的地方?”
游夏郑重其事点头。
“要不是你还能和我出来玩,我都要怀疑你被他囚禁了。”齐球表情幽怨——他崽到底是被灌了什么**汤?不觉得陈惊杭那家伙相处起来很费劲吗?
“崽,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游夏:“哈?”
好吧,看样子他猜错了。他还是想问原因。
游夏了解他,齐球应该是憋了很久很久才问出来,要是不说实话,他以后还得再问。
于是他把陈惊杭卖了。
“渴肤症?”齐球连连咂嘴,“想不到陈惊杭BKing上天,私底下还有这么黏人的病啊。”
游夏:“巴不得他快点好起来。”他要被抱秃噜皮了。
齐球一笑,“可以找我舅舅啊,之前听他说治好了挺多渴肤症患者的,他办公室还挂了一墙壁的锦旗,渴肤症这方面绝对靠谱!”
“……可以的吧,”游夏沉吟,“但他可能不太愿意去。”
齐球:“又不是看男科早泄,这有什么讳疾忌医的。”
游夏:“……”话粗理不粗。
一路上山,山是茂密的,在夏季的午后还有点生气爆棚的燥热,看着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等到了柏油路尽头,齐球看见摆生长在院子里,一看就是精心呵护的花,那修剪得毛茸茸的草坪,围墙边上两棵共同生长的杏树。阳光洒在它们之上,暖洋洋的,一片光明。此刻齐球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眼前这便是家的模样。
他不禁感叹:“陈惊杭家里一定雇了很多佣人花匠吧,这个院子这么大,收拾得真漂亮。”
游夏突然想起来,他来的第一天,只注意到了那两棵杏树结出来的果子看上去真的很好吃。此刻他环顾整个院子,发现院子确实挺漂亮的。
“就三个人,有时候梅姨不在,就我俩,这些花草树都是陈惊杭收拾出来的。”
齐球震惊。游夏以为他要吐槽陈惊杭年纪轻轻就过上了退休老干部心如止水的慢悠悠生活,每天种花除草修树。
令齐球瞠目结舌的点不在于此。“没想到他这么热爱生活啊。我一直以为他怨恨整个世界,恨不得世界末日来临。高三那年脸色就是这样的,谁都不敢得罪他。”
“诶。”齐球走到了那两棵杏树中间,“才发现它们怎么一个果子都不结,现在不是果实饱满的时候嘛。”
“上次暴风雨全薅没了。”
齐球感叹,“好久没吃杏果了。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在教学楼天台午休起来,第一节课已经迟到了,干脆逃课去后山摘杏树上的果子这件事不?”
游夏会心一笑,“当然。”
“你嫌那个果子太酸,我俩往回走正好碰上了陈惊杭,你把那个果子给他,骗他说这个果子很甜,他咬了一口,酸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你捧腹大笑,笑得眼泪也出来了。”
这回想起来了。关于陈惊杭的坏事,游夏都记得。那次他没想到陈会长真能接受他的“贿赂”,咬一口杏果。
齐球要下山了。走之前,游夏邀请他进来坐一会儿,毕竟他和陈惊杭曾经也是同学。
齐球面露难色,仿佛同意后就要面对洪水猛兽,“呃,还是算了。”
“那你先在外面等着,我把我那不争气的狗儿子拖出来给你,你帮我调-教一段时间。”
齐球听说游夏养的狗把陈惊杭气得过敏这件事了,一想起来就想大笑。毕竟在他们心里,陈会长是朵高傲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没有弱点。现在倒是接地气了。
手指覆盖在指纹锁上,主屋厚重的大门便开了。游夏以为今天没人在家,所以推开门被高大的身影立即抱住时,眼睛睁大了。
亲切的橙花气息萦绕在身侧。梅姨习惯定期往他和陈惊杭的衣柜里放些橙花味的香薰。以前陈惊杭身上没有多少橙花味,此刻倒是浓郁得很。
客厅里的电视机上放着一部惊悚片,剧情环环相扣、紧张刺激,口碑不错,游夏看过很多遍。他说,“还以为你从不看这种重口味的东西。”
抱着他的力道紧了几分。游夏感觉有些好玩,操着懒懒的调子,道,“我才离开几天啊,陈队,就这么受不了么?”
“嗯,渴很久了。”
落在耳畔的声音低沉微哑,延展这几个字眼的留白,纯白中荡着旖旎的浅粉。游夏揉搓指尖,垂眸让陈惊杭抱着他。
在玄关处待了很久,游夏站不住了,“陈惊杭,我脚疼。”
后来游夏坐在沙发上,手上捏着陈惊杭翻出来的药膏,涂在这些天因为每天走上万步磨出水泡来的脚上。
主屋的门外,可乐站在那儿,不敢进来,两只大大的黑眼珠透着不忍的可怜,仿佛什么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看一眼就走了。
游夏蓦地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去。陈惊杭倚在岛台上,指骨扣着糖果盒,眼皮微垂,点漆的双眸看着游夏脚窝的两枚小铃铛,一瞬不瞬,“不是说脚疼?”
“我去可乐窝那儿,齐球还没走远,我让他养一段时间小狗。”
“车库边的狗窝已经拆掉了。”
游夏微怔——难怪可乐看起来那么可怜。一开始陈惊杭就不喜欢小狗,看在他面子上才妥协。现在看来是非得不让养了吧。
他站在门口勾着脖子,这下也像一只没有家的小狗了。
陈惊杭走过来,单手抱起游夏转了个圈,掌心扣着他的后脑勺转向特定的角度,没多少表情道,“你的样子看上去马上要带着那条傻狗上街乞讨。”
视线里是主屋屋檐下的草坪。那个原本在车库边上的狗窝正安安稳稳立在那里。
可乐由边缘靠近中心了。游夏有种被耍了的恼怒,“你骗我。”
陈队没脸没皮笑着,“我骗你什么了,我只说拆了,又没说赶出去。”
“陈惊杭,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游夏气不过,往他身上砸了一拳。
后来听梅姨说,狗窝在车库边上距离远,小可乐估计也孤单寂寞,现在离得近些,方便游夏管管。
不过可乐这次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还是先隔离一段时间吧。
顺利把小狗交给齐球带下山。游夏想起齐球和他说的那件事,劝陈队把治疗渴肤症的事情提上日程。
陈惊杭冷着脸走开,“不去。”
“齐球他舅又不认识你,而且他舅很有职业操守。”
“你在他那看过?这么确信。”
“我相信自己的好兄弟不可以啊。”游夏把话题拉回来,“你别岔开话题,要去的话我就让齐球和他舅说一句。”
“不去。”陈队面色冷峻。
游夏指节端着下颌若有所思,“你不会……”
陈惊杭眼神微动,却听见游夏接着说,“……真是早泄吧?”
陈惊杭:“?”
游夏说完,注意到陈惊杭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危险。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往沙发的方向退去,说话像漏气的气球,越来越弱,“……不然你怎么不去看医生,又不是男科。”
周围的气息更危险了。陈惊杭单膝跪上沙发,身躯倾斜,将游夏的退路彻底封锁,低头看向被压着的游夏似笑非笑,“看来你挺关心我这方面的问题,还学会无中生有了。”
游夏喉头滑动咽口水,为这抹渗人的笑感到害怕,盯着陈惊杭的脸看了几秒,视线飞快往下滑,又回到了陈惊杭脸上,把眼睛挪开,“也不完全是瞎猜的……不是说憋久了容易快么。”
如果宣怀没骗他,陈惊杭这些年忙着部队里的事情,又不想屈服于信息素的支配,起码好几年没有伴侣了。还因为一直使用抑制剂所带来的副作用,存在性-瘾问题。
游夏手腕吃痛——陈惊杭咬了他一口,“你给我等着。”
这句话颇有学校里打架打不过,放狠话下次来证明自己的意味。其实就是打不过,挣面子的说辞吧。
游夏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心里为整个联盟上下陈队的爱慕者们默哀。
从那以后,游夏怀着悲悯,再也没有催陈惊杭去看渴肤症了。
好消息,谎言危机解除。坏消息,新的误会产生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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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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