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这几日几乎是躲着那几人出行的,但终究要到一室听学。没寻到乐子又身心疲惫,这一日,他打算逃课。
太学侧堂池子边有座假山,前世总是从此处翻墙越堂。
他方爬上假山要往墙瓦上蹬,身后便有脚步声。他警惕扭头看去,正撞上苻晖惊讶的目光。
“你爬墙做什么?快下来,危险!”
慕容冲瞪过去:“你小声点儿!我要逃课。”
“逃课?”
他又听到苻丕的声音。
转个身几个人竟全都到了眼前。
慕容冲见躲不了,从假山上跳了下来,打算绕过他们去后院。
苻丕年龄最大,心思较为细腻,察觉到这几日慕容冲有意避开他们,便伸手拦住慕容冲去路。
“你怎么了?这几日为何总避着我们?”
慕容冲皱眉,一看到他们心情便更是沉淀一分,并不想答话。
可几个王子却想,前几日他还教了他们骑射,关系应该融洽不少。苻睿见他不说话,便开口缓和:“马上要下一堂课了,咱们一边回走一边说吧。”
苻晖站出来道:“哪儿有你们这么安慰人的?”说着拉着慕容冲走开,“我去哄他,你们先走!先生问起来就说——我哄慕容冲呢!”
见几个人都走了,苻晖扭头无视掉慕容冲的白眼:“你要逃课啊?带我一个呗,太无聊了!”
慕容冲指了指假山:“跳出去右行百八十步有个矮墙,再翻直行便可至长安东市。”
苻晖听着他指,麻溜翻出墙外。等了一会儿,慕容冲还是没翻过来,奇怪问道:“你怎么还不过来?我接着你。”
慕容冲站在长廊里淡声答:“我不想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回去睡觉了。”
苻晖听到迷茫地“啊?”了一声,听到慕容冲走开的声音,挠了挠头,只得回了句:“那我就真的自己去了啊?”
慕容冲在池子边坐了会儿,约莫着苻晖应该走了,打算自己再翻墙。
于是又在假山上时候听到了后头长廊的脚步声,一扭头,这次对上了苻坚的眼睛。
“……”
“凤皇,你做什么?”
慕容冲不得不又从假山上跳下来,装也不装:“逃学。”
他今日穿的是件大红的圆领衫,立春后天气暖和不少,他穿的薄了一些,少年腰身一弯柳的纤细。个子不高,腿却又直又长,站在那儿。比早春第一枝花还明媚耀眼。
苻坚琢磨着是不是最近太久没见他,越看越觉得他漂亮耐看,心痒痒的,想捏他的脸。
“过来。”
慕容冲这几天心情本就不爽,又在单方面跟他怄气,定在原地,木着脸,怎么都不肯过去。
苻坚见状,也皱了眉,沉了声:“过来。”
慕容冲最讨厌苻坚这副模样。他是君主,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喜怒无晴,因为所有人都要畏惧他,奉承他。自己上一世不是没见过他这样,彼时年龄是真的小,害怕得要命,又是撒娇又是哭,求他不要生气,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后来他也做了皇帝,甚至打败了苻坚,这种回忆里的惶恐也就转换成了另一种心情,只觉得荒唐。
慕容冲知道苻坚并不会真正的处置他,今日又不想哄男人,转头就走。
苻坚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气笑了:“长本事了你?”
语罢拉着慕容冲就进了长廊边的堂屋里,对身后的文官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许是都瞧出来君主心情不好,一溜烟地全散了。
苻坚把他拉进去就关了门,叱道:“你这又别扭什么?为何逃学?苻丕他们欺负你了?”
慕容冲把脸一侧,不给他看正脸,淡淡说了句实话:“没意思。”这重生真没意思,不就是回头继续伺候他,后头死娘死姐姐死兄长,然后复个不伦不类的燕国,在被刺杀而死。
苻坚理所当然以为他说上课没意思,恨铁不成钢,“太学的博士汇聚北方众儒,已是五胡最优的学业之所,你真是被宠坏了——忒贪玩!”
慕容冲后退两步,直接坐去矮几上。只觉得这两天没有力气应付他,淡淡地回了个:“哦。”
苻坚印象里的慕容冲一直是娇憨可爱的模样,幼小但充满朝气,看向他的时候眼睛亮晶晶,满是敬仰和爱意。眼见这么一个冷淡又无畏的慕容冲,心头登时有些枉然,直觉到慕容冲似乎不受控起来,又怒火中烧。
“那你想做什么?不读书了,就在后宫里做贵嫔是吧。”
慕容冲没吱声,静静坐在那儿,也不瞧他,只盯着地缝眨眼睛。
苻坚看过去,本应该更气的,可慕容冲静下来垂目时,五官便更夺目了,他肤白本就有同新雪,生的高鼻深目又较多数鲜卑少年更加柔和一些,密长的睫毛打在眼下一片阴影,看起来真叫人心软。
安静的堂屋里,男人无奈地叹了声气。
苻坚上前坐到矮榻边,去把他抱起来在膝上。温和下声音重新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同朕说说。朕亲自哄你还不行么?”
慕容冲骨细体瘦,正抽条的时候怎么都长不了一点儿肉,轻飘飘的,整个人没什么重量。尤是这几日有骑射课,每日都穿着劲装,长靴窄袖,腰封贴着肉皮一般勒着。苻坚看见下意识拿手去比划,几乎一只手就可以拿住他的腰。
倘若是前世的慕容冲,一不开心做什么事都歇斯底里的,巴不得丈夫姐姐,亲娘兄长轮流进宫来哄——他并不难哄,但是娇纵太过并非好事。如今大了这么多,虽说性情也未转好,但至少做事多了点思考。
他又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日子还是要过的吧。
于是开了口:“陛下你不要同我讲话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句话讲的含糊,他既不想让苻坚舒心,又不想自己没有退路,干脆让苻坚自己品这个意思。倘若男人不深究,那就应当会放他几日休沐舒缓心情。
但苻坚又皱起眉,他晓得,应当是后者了。
男人深究一番,觉得自己被小宠儿驳了面子,不爽起来。
慕容冲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心里叹了口气。
几日后应是又要哄这男人了。
不过转而又因男人被自己带跑情绪而自得一番——和苻坚在一起果然比他那几个儿子有趣儿多了。
苻坚的手还在他腰上,闻言后直接把他腰间的金玉带拆了,腰封自解,少年身上的袍衫开了大半,露出雪白的肌肤与锁骨。
苻坚抱着他按住手中的细腰,直接朝纤细的脖颈咬了上去:“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妃妾么?!”
浓郁的檀木香冲的慕容冲头脑昏昏,他想,反正不想去读书了,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也好,便欲擒故纵推了推男人。这副少年身体气力远不如征战多年的君王,于是他便用了全力去推。
苻坚果真一把捉住他的双手,将他整个人按了下去。
苻熙和苻琳又转到了侧堂的池子边。
已经两堂课毕,苻晖同慕容冲还未归室,苻丕便让他们来瞧瞧两人怎么回事。可围着水池转了一圈也没瞧见两人,太学内又不能大呼小叫喊他们名字。懵的苻熙站在水池边四处张望。
看了一会儿,有些累,便上了长廊坐去廊下木椅。而不过两息,他朝听到对面堂屋里传来粘腻暧昧的声音。
苻熙一惊,对苻琳小声道:“太学里哪儿来的野鸳鸯?你听!”好奇驱使他悄悄贴去了雕花的木门上。
苻琳红了脸,不肯上前。却见苻熙的眉头皱了起来,苻熙扭头古怪对他道:“我好像听到慕容冲的声音了。”
苻琳讶然,硬着头皮也把耳朵贴了上去,果真听到慕容冲泣吟的声音,少年清哑的嗓音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话,气息激烈,似乎是抗拒的意思。
苻琳站起身,拉着苻熙小声道:“走!先找大哥。”
屋里两人是全然未注意到门外的动静,慕容冲疼得又哭又叫,推着男人说不要了。苻坚今日是真的恼了,哪儿肯听他的话,连哄都不哄了,抱着慕容冲扒了他半挂在肩上的衣裳铺在他身下,捏着他的脸蛋又咬了上去。
次日苻晖自个儿去的太学,方坐下,没见慕容冲,就瞅见几个兄弟齐齐看着他,面色不善:“……?”
“你们怎么了?”
苻熙阴阳怪气道:“那慕容冲手感怎么样啊?”
苻晖还以为苻熙呲他昨日拉慕容冲一事,似是碰到他的手了。这么一想觉得他小题大做有毛病,故意滑稽道:“哎——又香又软唉。”
苻丕冷着脸过来就给了他一拳:“你太过分了!父王尚未开口将他指婚于我五人!你怎可做如此腌臜之事!”
苻晖左脸挨了一拳,瞪着眼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什么意思?本想开口反驳,但苻晖瞧着三个弟弟有些幸灾乐祸的脸,话到嘴边又拐了弯:“这么气啊?”又冲其他三人嘲道:“你们仨有什么可笑我的?你们以为苻丕在替你们出头啊?他为什么这么气你们想不明白么?倘若慕容冲定身后便被指给咱们几个——坤泽共妻入门后怎么样来你们也都知道。按顺序来——第一个享受的可不就是他苻丕!他是气我霸占了他的份,你们乐什么?”
苻丕闻言又是一拳挥过去,“少他娘的胡言乱语!”苻晖接住他的拳头打了回去。
两人缠打做一块儿,苻睿听闻此事也气闷非常,帮着苻丕踹了一脚,几个人不过一会儿便成了团战。
苻坚这日休沐,昨夜荒唐误了时,一早起便从慕容冲殿中回了未央宫处理军事。方才不过看了两份折子,便有宫人进来通报,说是五位王子在太学打起来了。
苻坚本是执着笔的,闻言将手中狼毫往案上一拍:“将他们五个都给朕带过来!”
慕容冲申时才睁眼。
昨夜他是被苻坚抱回凤凰殿的,两人近半个月未有亲近,累的恍恍惚惚时苻坚好像还抱着他。
慕容冲躺在床上,直觉下半身有些不适,按着软枕坐起身,腰胯的酸痛直达天灵盖。少年的身板到底是娇养出来的,还没上战场受过什么苦,被生理上的反应刺激的眼泪哗哗流。
宫人端水过来,瞧见他红着眼眶揉眼睛,小心翼翼问道:“您还好吗?”
慕容冲闻声拿下了手,端正神情:“无事。我要净面漱口。”
宫人先伺候他洗漱后,去外室给他取几身衣裳。他坐在榻上发呆,漱口时舌尖顶到了颗有些活络的大牙——他牙还没完全换好。
最近舌头老是蹭到那颗牙,他有些烦,于是干脆一狠心自己伸手把旧牙拔了下来。但用力太过,扯下了一小块肉,疼得他登时扔了旧牙伏下腰,腰肢也因动作过猛瞬时激痛。
又开始哗哗流眼泪。
慕容冲张口要叫人,牙龈处便开始出血,满了一嘴,他又赶紧捂上嘴巴。只得一手捂嘴一手擦眼泪。
因而苻坚风风火火赶进凤凰殿时候,见到的就是慕容冲这么一副样子。
男人直接心口一紧——自己这都做的什么事!
走近再一看,十来岁的小孩儿坐在榻上抹着眼泪,还自己捂着嘴,哭都不敢大声!
连忙走过去将他抱进怀里拍着背哄。
慕容冲叫他这么一拍,牙根处出血出的更多了,只得两只手都捂住嘴巴,红着一双眼抬头去瞪苻坚,示意他别拍了。但苻坚看在眼里的却是少年漂亮的睫毛上还挂着未抹尽的泪珠子,颤动一下便顺着脸落下一颗。
天呐。
“朕方关了他五人几日禁闭,你莫哭了,朕方知晓此事须尾——是朕糊涂了,忘了叫你与他几人避嫌,实在误会一件。”说着开始给慕容冲抹眼泪:“我的乖乖,怎么难受成这样儿,我心疼呐。我当真没有将你指与他五人的意思,今儿起你莫去太学了。”
他方在未央宫问几个王子交待为何动手,一听是因慕容冲好奇起来,愈问愈觉不对劲儿。
几个儿子言语中似乎都将慕容冲当做自己所属一般,让他火冒三丈,出言训斥:你几人对庶母存的是何等腌臜心思!
几个儿子反而立在原地,本来火药味极重,他此话脱口,全呆了。最终还是苻晖问了句:“父王指他陪读我等,不就是暗指他为我五人的坤泽共妻么?!”
苻坚瞬间回想到,自己爹当初就是这么把那个坤泽领进门问他兄弟几个的。同几个儿子面对面,也一时无语,只澄明此事罚了他几人禁闭。
一回头再想,这几日慕容冲日日夜夜避着自己,言语冷淡疏离,行止颇为抗拒,顿时忘了他的不敬和叛逆——这孩子怕是也以为自己将他翻来覆去宠爱之后无情抛弃,甩给自己几个儿子做媳妇儿去。
心脏漏了一拍,苻坚站起身就往凤凰殿去。结果一到便看到慕容冲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捂着嘴巴流泪,整颗心揪地更厉害了。
他低头再去看慕容冲,双手还是捂着嘴,便把人儿抱起到腿上,紧紧搂着:“此事是朕疏忽,绝无轻你之意。”语罢想着去亲亲怀中人的嘴唇去哄他,便伸掌要去拿下慕容冲的手,却见慕容冲死死的护住嘴唇,皱着眉看着他摇头,泪珠子随着他的动作流的更厉害了。
苻坚更是心疼:“凤皇啊,朕所言句句实话,莫哭了莫哭了,朕疼你的。”便要行动证明,用力拿开来慕容冲的手。
少年人气力到底比他弗如远甚,拿下对方的手后便要伸脸过去亲吻。而慕容冲却慌张地躲开他的脸,他也没有不耐,刚把人儿再转过来,还未收回手,对方就吐了他一手的血。
“…………”
慕容冲还未吱声,苻坚满目震惊,急忙站起身:“宋牙!去!召宫医!”
端着衣裳的侍女连忙给两人递去布巾,慕容冲擦了擦嘴:“无事……只是牙——”
苻坚一脸正色打断:“你莫逞强,你为此事忧思至此是朕之过。”说着又懊恼道:“你于朕有这份心——朕实属未有想到……夫复何求啊。朕这些时日观望观望,看看能不能提提你兄姐。再给你添些金饰——你最爱这些东西——又长个儿了吧?春衣也该给你再裁了。”
“……”慕容冲识情知趣地住了嘴,大概明白苻坚是误会了。
瞧着苻坚一系列滑稽的言语动作,他心情畅快不少——至少不用费心思去哄男人了。
“别叫宋大人跑这个腿了,我没大事。这事儿散出去,我得被多少人看笑话。”他将口中血沫咽下,眼珠一转,对男人邀宠:“我全身好疼,陛下你陪陪我。”
慕容冲理所应当的享受苻坚的愧疚与给予。倘若后宫中人连君主的垂怜都捏不住,那谈什么日后呢?
秦夺燕宫,几乎搬走了他所有的金银首饰和藏品,苻坚再赏都不够他的。
想到这儿,慕容冲一抬腰抱住男人的脖子,借着酸痛的劲儿,圆滚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他胸口砸,密长的睫毛粘成一撮一撮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尽管不屑,但慕容冲也知道,眼泪对男人是极管用的。
“我想我娘和我姐姐了……陛下,我不要首饰了。”他抹着眼泪,苻坚看见也伸手给他抹泪,“你把这些都给她们吧,我长大了,以后就不戴了。反正我也时常见不着她们,就算我给她们点儿念想好不好?”
苻坚一听他主动求东西便舒了口气,知道他是不再记恨自己了,“好,那些给他们,朕再给打你其他的。你长大了,朕叫人给你做顶大的步摇冠,好不好。”
慕容冲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嘿嘿笑了一声,吸了吸鼻子,也说了声好。
苻坚瞧着娇憨傻气他的模样又哎呦两声,抱着他不撒手:“朕才不舍得把你让给旁人。”
趁着这会儿,慕容冲又继续蹬鼻子上脸:“陛下,我还想给我姐姐写信。”
“行。”
“还有——”
“行,都行。”
两人这场摩擦无疾而终,苻坚以防宫中再出现五王子这般的错事直接提前公了旨,宣布慕容冲一旦定身坤泽便位封贵嫔,定身乾元则出宫入仕。
慕容冲则是本着可足浑氏给的定心丸,打定自己不可能定身成坤泽,无事一身轻。
几日没去太学,不用应付五个人,慕容冲又快活了几日。
这日夜里,苻坚早早地就上了榻,慕容冲看到他来,将腰间的绶带一解,正要脱了身上的衣衫,却听苻坚道:“慢着。”
男人把他衣带重新绑上,从身侧拿出一本书:“我听闻先燕的学所已教述过《论语》与《孟子》四书。来,今日我同你讲《诗经》。”
慕容冲眨了眨眼,愣了愣,又脱了衣裳:“陛下,外头都黑了,榻上又不是学习的地方——”
苻坚点点头:“有理。”
慕容冲一句“我们先睡吧”还未出口,苻坚便又拉上慕容冲的衣裳,把他提到了前殿的案边:“掌灯。”
几个宫人把若隐若现的十根烛火添到五十根,整个凤凰殿登时灯火通明。
慕容冲彻底失语了。
前世亦是如此这般,彼时慕容冲为了让男人莫要执着于教自己读书识字,夜夜装作听不懂。结果男人不厌其烦,硬是日日批折子时都要同自己温故知新一番。
仔细想来,那段时日却是慕容冲在秦宫三年里最柔和的一段回忆,只是现在的慕容冲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它了。
昏黄的光影里,男人在耳边念《关雎》的声音低沉却温柔,在某一句入音落下,他还是会心头一颤。
——许多许多年前,自己就是这般喜欢上他的。
慕容冲有些失神,苻坚念完却突然问道:“先燕所授内容不少。你之前说你汉字儿不识得几个,我如今是不信了,你实话同我说,《诗经》读过不曾?若是读过,我便换本了。”
慕容冲这回没有装傻充愣,鬼使神差道:“陛下,你再给我读一遍《关雎》,我就告诉你。”
苻坚轻笑一声,也不问为何,果真又为他念了一回。
慕容冲也开口:“读过,只是没读几首。”
男人捏捏他的脸,“念来一首听听。”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慕容冲的声音清亮,今夜里莫名多了分嘶哑,苻坚不曾多想,一听是这首《柏舟》,大笑着把他抱在膝上,用鼻尖昵蹭他的脸蛋,引诱般问:“之死靡它?”
慕容冲抬头,看到烛火里苻坚泛紫的瞳眸,头一次有些不敢直视。他侧过脸,没再出声。
之死靡它——忠贞不渝——
可前世百年后,青史里,载书上,后人言中,慕容冲背叛了苻坚一次又一次。
他答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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