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碧青走出藏书阁时,只见天枢峰的废墟广场上,阮雪和叶天雨正带着数十名弟子,与几名身着燕云阁服饰、神情倨傲的使者对峙着。
“呵呵,想不到啊……曾经与我燕云阁齐名、威震北州的水云宗,如今竟只剩下了你们这些连毛都没长齐的小辈。”为首的燕云阁使者,一个鹰钩鼻的中年男人,用一种挑剔的眼神扫视着眼前这片残垣断壁,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施舍,“不过嘛,这片山门的灵脉根基还算不错,足够我燕云阁在此处再建一处主峰。”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掌门他们还在的时候,水云宗与燕云阁关系莫逆,常有往来,燕云阁阁主甚至还曾亲自前往镜湖城,观礼擂台赛,共赏月灯节。然而,水云宗一朝倾覆,掌门身死道消,长老峰主死伤殆尽。于是,昔日的“友宗”,便立刻露出了自己最贪婪的獠牙。
“水云宗还没灭呢!”阮雪气得浑身发抖,杏眼中燃着熊熊怒火,当即便要拔剑冲上前去,却被身旁的叶天雨死死拦住。
“这位阁下,”叶天雨上前一步,将阮雪护在身后,他强行压下心中的屈辱与愤怒,对着那鹰钩鼻男子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话语说得滴水不漏,“感谢燕云阁的同道,愿意在我水云宗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收留我等残存弟子。这份恩情,水云宗上下,没齿难忘。只是……”
“我水云宗千年传承,薪火未绝!只要我等尚有一人在,这片土地,便永远是水云宗的,重建宗门之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说得好听。”那鹰钩鼻男人嗤笑一声,向前一步,一股属于元婴初期的威压轰然散开,瞬间便将阮雪和叶天雨压制得动弹不得!“但是,凭什么呢?”
周围那些修为较低的弟子,更是被这股威压压得双膝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同穿透乌云的月光,悠悠响起:
“凭我还在这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阮雪和叶天雨只觉得身上那如同山岳般的压力,骤然一轻!
众人惊愕地回头望去。
只见那个一袭青衣、身姿单薄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元婴期的威压,尽数隔绝在外。
“你是何人?!”那鹰钩鼻男人脸色一变。
“水云宗,天枢峰,碧青。”
“长老!是她!”鹰钩鼻男子身后,一个年轻的使者,在看清碧青面容的瞬间,猛然惊呼出声,“那个……那个就是阁主从镜湖城回来后,大肆赞赏的那个怪物!说……说那个叫碧青的女子,在擂台赛上,以金丹五阶的修为,竟能正面硬撼金丹九阶的夜无涯而不落下风!阁主还以此事,天天督促我等勤加修炼呢!”
“什么?!她不是金丹五阶吗?!”另一个使者难以置信地看着碧青身上那渊深如海的气息,“眼前这个分明是元婴期的大能啊!难道……难道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从金丹五阶,一跃突破到了元婴期?!这……这就算是传说中的神仙转世,也没这么快吧!”
“这……但这名字,这容貌……确实是她没错!”
“哼,就算是又如何?”那燕云阁长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嫉妒,“一个刚刚晋级的元婴初期罢了!小丫头,我念你修行不易,现在退去,老夫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
碧青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轰——!!!”
整个天枢峰的废墟,都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不可一世的燕云阁使者,连同他身后的数名护卫,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拍中的苍蝇,惨叫着倒飞而出,狼狈不堪地摔在了百丈之外!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幸存的水云宗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她……她真的是碧青师姐吗?”
“元婴……元婴期!她竟然……真的晋级元婴了!”
“太……太强了!”
阮雪和叶天雨则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碧青。想当初,她刚来水云宗时,不过是一个刚刚晋级金丹、还需要白芯处处维护的“小蛇妖”。而如今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她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连他们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阮雪师姐,叶天雨师兄,”碧青缓缓转过身,对着二人平静地说道,“我去燕云阁,走一遭。”
“你……”阮雪刚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叶天雨,对着她,郑重地,抱了抱拳。
“……注意安全。”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四个字。
碧青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她抓起那几个燕云阁的使者,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瞬间,便已消失在了天际。
一天后
当碧青站在燕云阁的议事大厅的时候。
燕云阁所有的高层,都好奇的看着站在中间的这个女子。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她是谁?”
“好像是水云宗的残留的弟子。”
“好强的气势……是元婴期!水云宗惨遭灭门,居然还有这么年轻的元婴期修士吗?”
“一个人就敢闯上我们燕云阁?她不要命了吗?”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而又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从大厅的最上首传来。
“碧青小友,孤身前来,所为何事?”
是燕云阁的阁主。
碧青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清澈的青碧眼眸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没什么大事,”她的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只是想来问问阁主。”
“当初镜湖城的月灯节上,阁主还曾与我宗掌门把酒言欢,称兄道弟,赞我水云宗乃北州正道楷模。”
“但是现在,我宗遭逢大难,燕云阁冷眼旁观就算了。如今我宗门人尸骨未寒,阁下便迫不及待地派人前去‘接管’土地。”
她的声音骤然转冷,如同寒冬的冰凌。
“——这就是燕云阁的‘同道情谊’吗?!”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大殿之上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放肆!”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猛地拍案而起,“黄毛丫头!竟敢在我燕云阁大殿之上,质问阁主!你以为你是谁?!”
“世间之事,向来如此,讲究的是实力对等。”燕云阁阁主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水云宗既已覆灭,其故土自然该由有能力者居之。我燕云阁出手接管,总好过让那些魔道宵小,占了便宜去。
”
“那好。”碧青点了点头,仿佛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既然阁主讲究‘实力对等’,那我便与你谈一谈实力。”
“我,碧青。水云宗现存最强者。今日,我便代表水云宗,向燕云阁提出一个条件。”
“此后五十年,燕云-阁需以盟友之名,护佑我水云宗残存弟子周全,不得有半分侵占与干涉。”
“凭什么?!”那名火爆长老再次怒喝,“就凭你一个刚刚晋级的元婴初期?!”
“五十年?!”大厅内响起一片哗然!
“小丫头,你这是痴人说梦!”一名长老怒斥道。
“凭什么?”燕云阁阁主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真正的好奇。
碧青冷冷地看着他,手中“思青”剑微鸣。一道细微的、纯净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白色神光,悄然在她指尖凝聚。
燕云阁阁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那缕白色神光,眼中充满了骇然!那不是普通的灵气,而是凌驾于所有灵力之上的、独属于仙人才有的仙灵之气!而在当世,能拥有这份力量的,有且只有一人!
她……她和那位大人,有关系?!
“你……你见过剑仙大人了?!”燕云阁阁主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止见过,”碧青轻轻地抚摸着“思青”剑的剑身,那剑也发出一声喜悦的轻吟,仿佛在回应她,“她还欠我一个人情。”
这句半真半假、却又充满了无尽想象空间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现在,”碧青抬起眼,那双青碧色的眼眸中,再无半分退让,“阁主还觉得我们,实力不对等吗?”
燕云阁阁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不定。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在赌。但他也知道,自己赌不起。
那位大人前段时间可是刚刚一剑灭了御兽宗!万一她真的和剑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难怪中州秦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子,会对她另眼相看!
此女天赋异禀,又身负剑仙因果,未来不可限量。若强行与之为敌,万一她不死,日后必成大患……相反,若今日卖她一个人情,不仅能交好一位未来的强者,更能在这乱世之中,与“剑仙大人”搭上关系……
这笔买卖,不亏!
“好……好一个实力对等!”燕云阁阁主深吸一口气,脸上那份凝重瞬间化为爽朗的大笑,“水云宗遭此大难,我燕云阁本就痛心疾首!之前派人前去,实乃是担心那些幸存的弟子无人照拂。既然小友有心重建宗门,我燕云阁,自然鼎力支持!”
“来人!”他高声喝道,“将前几日‘请’来的、那些水云宗的弟子,都好生送回去!再从库房中,取上品灵石一万,灵器百件,作为我燕云阁的‘贺礼’,助水云宗早日重建!”
碧青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变脸的老狐狸,心中冷笑,却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那便……多谢阁主美意了。”
得到了燕云-阁的保证,碧青便准备回去。水云宗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处理完了,等最后再嘱咐几句,收拾好东西,她便要启程前往中州了。
然而,在回去之前,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就在水云宗往北,与燕云阁交界的地方,有一大片山谷会在特定的几天里开满云海花!等我们从镜湖城回来,正好就到了开花的时候!那里可壮观了!据说,花开满时,如同云海落入凡间!”
碧青找了几圈,最终还是在一位当地凡人药农的指引下,找到了那片藏在云深之处的山谷。
可惜,似乎是花期未至,谷中只有一片青翠。
碧青没有离去,在这里静静地等了几日。就在她以为自己终究是错过了、准备离开的前一晚——
她从修炼中,悠悠醒来。
山谷之中,云雾缭绕。随着初升的朝阳,如同金色的丝线般,缓缓穿透薄雾,染红了天际。
碧青的目光,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不由得被彻底震撼,甚至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绝美之景。
漫山遍野,云海花正迎着晨曦,悄然盛开,如同仙境降临人间。洁白的花瓣层层叠叠,铺满了整座山谷,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顶,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圣洁的白色花海。
晨风吹过,花海涌动,如同天上的云,落入了凡间,迷了碧青的眼睛。
碧青静静地站在这片花海之中,伸出手,接住一片随风飘落的花瓣。
只是……
那个曾兴高采烈地,要带她来看这片花海的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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