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讨论得热火朝天,这里头,是有孟淮妴安排的,却也有真的知道内情的人——他们不一定都知道全貌,但总是十分坚定地把所知内情连带着自己脑海中的猜测一并说出。
而真相,就在他们的嘴里一块一块说了出来。
重刹楼所递交上来的资料中的每一个渣滓,若是受害者没有报复,孟淮妴都会亲自出手,收割渣滓性命。如今,只是让渣滓在死之前发挥点作用。只是,渣滓如今为百姓所知,死亡日期便需要调整,还得做成意外。
今生她路见不平,只是由于厌恶渣滓,而不是出于帮助受害者。所以收割渣滓性命的时间,只以她自己的利益为准。
百姓们七嘴八舌,一块区域一块区域地同时讨论着,仅仅五分钟过去,便吃了一肚子的八卦,还意犹未尽,要抓着知情人大谈特谈。
此时,湖面上,三艘船尽皆驶离,湖面上一片黑暗。
百姓们不认为孟淮妴这就离开了,组织者怎么着也是得出来道个别的,便都还在原地等着,嘴上八卦说个不停,也不无趣。
突然,有人惊呼道:“看,那是什么!”
“是孟小姐吗?”
只见一小船的船舱之上,立着一个大而侧面窄的圆形灯笼,远远看来,就像是一盏明月。
明月之辉,照亮着前方一个一身白衣翩翩起舞的女子,宛如月神。
“哇!”
“好美!”
虽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舞蹈之美,已然被人装入心头。还有善丹青、动画等从业者,已经激动地动上笔了,他们有的是画孟淮妴,有的是在创作些别的,嘴里念念有词:“灵感!灵感!灵感!灵感来了!”
“神女乘月落人间,得与众生一窥影!”
等到曲终舞毕,孟淮妴飞身向长廊的一幕,更是美得震撼人心,真有种要飞回天上之感。
她没有落在长廊上,在接近长廊处,不知何时又来了一艘大船,在她站于其上的瞬间,亮起灯火。
这一靠近,百姓们若站的位置好,也就都能瞧清她的面容了。
孟淮妴对着各个方向拱手施礼,以内力传音:“今日多谢诸位愿意前来‘看’我的解释,孟某十分感激,特作此舞答谢诸位的到来。还望诸位满意!”
说完,她又飞身回到小船上,此时那圆形灯笼已经熄灭灯火,一片黑暗之中,孟淮妴的白色身影进入船舱后,众人再看不见。
有人嘀咕道:“真是小气,让我们来,怎么也不送些吃的喝的?”
“这么多人,怎么送?”
“可以领啊!”
“造成踩踏了你负责啊!况且,现在是特殊时期,孟小姐在榜上呢,送东西岂不是有收买人心之嫌!”
“就是,蠢货,脑子里就只想占便宜!况且孟小姐不是请我们看《定乾坤》了吗?”
“你知道看一场《定乾坤》多贵吗?旦瑰班子这也是第一次来京师,以往都是在明西省周边演出,孟小姐把人家请来京师,肯定也是花费了大把钱财!现在让你从家里走出来就能免费看到,你还不知足!”
“跟他说这些做什么,我还赶紧回去告诉我夫人,她因为那些谣言都不敢喜欢孟小姐了!”
“是极是极!我也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家那口水横飞的蠢邻居!”
……
西极湖边一茶楼之上,孟淮妴出现其中。
雅间内没有燃灯,有一道身影站在窗边,看着外头。
她冲那身影问道:“我跳得如何?”
她如今明白了也认可了应若音之前说的一些话——追人要展示自己的长处,这才把连穼也请来。反正她要跳舞,多一个特别的观众,算是物尽其用了。
黑暗中,长轮去点亮了灯。
连穼仍旧没有转身,平淡回道:“很好。”
孟淮妴才不管他平淡不平淡,洗手倒茶喝下,又敲敲桌面:“你看什么呢?”
连穼这才转身,走了过来,问道:“前几日那些事,都是你自己安排的,为的就是今天?”
“是啊!”孟淮妴很干脆地承认,“投票才开始五天,如今再乘着谣言之风,借着《定乾坤》之名,还我清白之声,扬我除恶之行,等到十五天后投票结束,我定然能在前十之列。”
说到此,她又道,“可惜了,我当时派黛禾去与旦瑰班子谈的时候,不能提及我的计划,没有告诉他们此举也可让他们再次扬名,可是实实在在的按照市场价出了大价钱请的!”
她倒不是心疼钱,只是故作狡黠,闲谈杂事,想逗逗喜欢的人,让其出言宽慰。
谁知连穼沉默须臾,却道:“你现在找到他们,或许可以谈谈合作,让他们之后的表演上也加上最后的把戏。”
孟淮妴惊讶道:“你当真了?”她莞尔一笑,对他的认真很是受用,“不必了,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话题回到此处,连穼便问道:“即使不做这一出,你也极有可能进入前十。你可是还有什么目的?”
孟淮妴眨眨眼睛,道:“你不是说对三皇子不可大意吗?我做这么一出,也为了应对他可能的报复。”
闻言,连穼目露思索。
孟淮妴打断他:“别想了,我今日坐马车来的,我送你回府。”
……连穼没有拒绝。
等到回了大将军府,书房内,长轮道:“我就说当初就不该收她那么多钱,您却认定孟小姐多疑,必须按照市场价。现在好了,孟小姐心疼钱,您又没法子!”
连穼没搭理他。
长轮继续嘀咕:“今日这么一出,确实可以让戏班再次扬名,孟小姐若是真的当选了绥匀郡主,那今日之事更是会被百姓提及,戏班也不会落下。如此说来,倒成了孟小姐花钱给戏班扬名了,她可是吃了大亏了!”
“好了!”连穼打断他,“她不心疼钱,既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也不会认为自己吃亏,你不必妄加揣测!”
“是!”长轮垂下头,嘀咕道,“好吧,还是您了解她。”
连穼吩咐道:“既然戏班扬名,让他们在明东省留三个月,乘此东风在明东省及周边多表演几场。”
“是!”
翌日。
孟淮妴的风评已经开始转变了。
无论是旦瑰班子夺魁的《定乾坤》之震撼,还是孟淮妴派人和签手做的那出小把戏,又或是画师画下的月神舞画像,这些在流传的过程中,人们也在传播着孟淮妴之前视若无睹的真相。
还有喜欢夸张手法的人,把那出小把戏给大夸特夸,恨不得吹捧成神作。
甚至有人跑到相府门前,询问孟淮妴是否允许他人模仿表演。得到的回复是:尽可表演。
已经可以预见,不久之后,那出小把戏会被各个戏班子模仿,会有更多人知晓这是孟淮妴设计的。
而孟淮妴设计这样一出,除了赚取轻信谣言者的愧疚,又让更多人相信她的品行,给她投票外,还有另一个对连穼说过的目的——
很多人都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的道理,却又在遇事时想不起来这个道理,总是容易轻信谣言。
澄清是没有人相信的,所以孟淮妴不澄清,只展示另一种角度,给人们提供另一种思路,撬动深信谣言者的心,也为日后三皇子可能的报复而埋下一颗“对孟淮妴的谣言不能尽信”的种子。
是的,仅仅是“对孟淮妴的谣言不能尽信”。
因为她是这场谣言的受害者,是组织澄清的邀请者,是澄清把戏的设计者。所以百姓会铭记在心,也会因此思考其它人的谣言是否也不是真相。
而人是善忘又懒散的,脑容量也是有限的,他们大多数人,最终还是会把那短暂的“举一反三”的思考忘掉,能留下“对孟淮妴的谣言不能尽信”的思维,已是不易。
近日所为,便是孟淮妴当初与晏罹切磋之时想到的。
她的这一手先发制人,再加上之前三皇子造谣她与乔时迁有恋情之事也是假的,让百姓对关于她的流言,不至于完全牵着鼻子走,使信任她的百姓变多。
此后若三皇子再次造谣,或是其它人造谣于她,百姓们就会想起她今日这出把戏,为她说话的人会更多。
不用太长时间,今日下午时,便又生出了一种说法。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之处?”
“什么?”
“两个月前,就有人造谣孟小姐与四皇子殿下有情。”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那时候有百姓提到选孟淮妴为绥匀郡主……”
有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你们说,是不是那些权贵里头,有人就是为了不让孟小姐当选绥匀郡主,才造谣孟小姐与四皇子殿下的?”
“我看就是如此,自打投票开始以来,除了第一天,怎么孟小姐之后每次出门都能遇到有人需要帮助?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第一天孟小姐救的人都是好人,那幕后设计之人是不是见她会救好人,才在之后设计了那些恶人求助?”
“这是为何?难道孟小姐得罪了权贵?可是不对呀,孟小姐年龄不够,怎么会有人认为她能当选,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你傻啊!孟小姐的父亲,那可是寒门出身,与京师内这些树大根深的世家出来的权贵,那可是差得远了!”
“权贵们自然要连成一气,不管孟小姐能不能当选,都要扼杀!反正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不可能吧,你怎么把权贵想得那么厉害!”
“你见识短浅,权贵当然厉害,你要是这么单纯,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一点,不然哪天见着权贵,说错一句话不知道怎么你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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