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孟淮妴没有料想到的方向,其实她第一日帮助和救下的那两人,只是为了显露自己也干好事罢了。
出人意料的,这种阴谋性质的说法,在这次竟然得到了人们的广泛传播和信任。
百姓们开始认为权贵一定是觉得孟淮妴当上绥匀郡主后,对他们的威胁最大,才会屡次出手败坏。
有人咂着嘴,眼中泛着智慧的光芒:“可惜,那些权贵却忽略了我们的智慧!”
“既然被我们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既然他们害怕孟淮妴当绥匀郡主,那我们当然不能遂他们的愿!”
“姐妹们!都给我去投孟小姐!”
“嘘!你小声一点,点到即止即可,你这样喊,会被朝廷的人认为是煽动呢!”
“好好,那大家都把权贵的阴谋散播出去,一定要让更多人知道真相!”
男百姓们虽然没有对绥匀郡主的投票权,但其对这些事情讨论、传播和分析的兴趣丝毫不弱于有投票权的女性,亦能产生影响。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孟淮妴的票数每天都在增长,排名迅速上升。
等到九月初七,投票结束,孟淮妴的排名竟然在第五名。
九月初八,官员们在泽场,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再次核实过往二十天来投票结果。孟淮妴确是第五名无疑,亦是前二十名里,唯一一位年龄不足二十五岁的。
当天,前十名的名单被递交上去,最终人选,帝后需要在其中选择。
不出所料,第一名是安潭,第二名是廖勉。
在投票到第十四天的时候,结果大约便能预见,官员会拟出预测的前三十名的名单,派人去通知,好让人尽早抵达皇城,在此准备鸣谢礼。
若有人距离甚远,难以赶到,便可由二十名之外的人顺位补上。
安潭如今不在京师之内,但若无要事,她必须出面参加鸣谢礼,此次可以赶到。
九月十一,鸣谢礼举办,绥匀郡主的人选,将在结束之后公布。
鸣谢礼亦是在泽场举办,免费入场观看。
泽场的座位,剔除给帝后妃嫔以及官员的坐席之后,还有一万一千个。
男百姓们没有对绥匀郡主的投票权,但排队在前一千名的男性可以入场观看鸣谢礼。余下的一万个位置,是留给女百姓的,先到先得。
虽然泽场开门时间在未初,即十三时,但一大清早便会有人在外头排队等着。因此,一早便有侍卫在场维持秩序,防止发生事故。各门进入时亦有侍卫拦截,每一次放几十名进入。
泽场为朝廷所建,最初的目的,就是每逢大事时,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与民同乐。后来也免费提供给民间,由德高望重者主办各种投票和比赛,但民间的舞台表演则需要主办方向朝廷支付租金。
为了使人人都可以更好地观看到舞台上的表演,泽场从建造之初就要求周围只能环绕酒楼。
且当泽场有朝廷举办的事项时,各酒楼必须像菜市一样接纳前来的看客——无论看客是否出钱,当然,若因此对酒楼造成了损坏,由造成损坏者承担,若找不到损坏者,由朝廷承担。
因此,其它未能进入者,亦可在泽场四周的酒楼观看。
距离远看不清楚,也不成问题,无论是泽场内还是酒楼中,负责操办的官员,会把朝廷准备的“望远镜”摆出来,有需要的看客只需要缴纳押金即可免费领取。
这些望远镜有不同倍数,看客可根据所在位置选择。
与孟淮妴前世所处世界不同,本世界的望远镜很有些奇诡之处——
望远镜在圣皇在位时,就已经被创造出来了。如果过去六千多年,已经做到了使用时,让人产生一种如身处面前的效果。
并且做成了眼镜的样式,无需手拿,戴在脸上即可。——眼镜亦是已存在五千多年,最初叫做“叆叇”。眼镜有有色眼镜,用于阻挡部分太阳光线,零售最低价格是80合;也有近视和老花眼镜,这是给视力有问题的人提供的,需要定制,零售价最低是1000合,但这里的人视力不好者极其稀少。此外,也有无色镜片和无片镜框,用于装饰。
望远镜的奇诡之处,在于它的使用限制。
圣皇规定过,望远镜这种类型的东西,只能为观看舞台之用。
也不是所有舞台都可以使用,必须是非私宅非民宅、大小在两亩以上面积的舞台,且在舞台后竖立画着圣皇在位时使用过的王朝图腾的旗帜后,望远镜方可生效。
不满足这三个条件的,使用望远镜只能呈现肉眼所视的效果。无法另作它用,即使是军事也不行。——数千年来每一个使用望远镜的人都试过,这就像是天地间一种无法打破的规则。
别想在这种舞台上干恶劣下流之事,因为竖立着圣皇王朝的旗帜,需要人民保持敬重,否则涉嫌亵渎圣皇帝神,罪过可比对皇帝的大不敬之罪要重百倍。另外,这种旗帜还需要向朝廷申请,方可获批。
望远镜的存在,也是最简单直接可以佐证圣皇神力的物什。
所有人都相信每一块天地都有它自己的天地法则,而在鸿渺星球中,这就是人类要遵守的规则之一。
几千年来,生生死死的生命都无法打破这样的规则。
对于研究天文的人而言,每一次使用望远镜,都仿佛在提醒着人类的渺小。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给了他们更多奇思妙想的空间。
泽场中的舞台在正中央,座位则是渐高环绕着舞台。
帝后妃嫔和朝臣都在舞台正对面的区域。
后宫妃嫔平日里是可以随意穿自己喜爱且符合自身性别的服饰形制,但在去帝后殿中请安及参宴等情况时,必须依制着装。
譬如今日,统一的着装使得这块区域看起来更加显眼。
帝后坐在中央,前后左右都坐着朝臣、侍卫。
饶是如此,这也是百姓与帝后距离最近的场合之一了,个个都伸长脖子往这块望。
半个时辰后,未正一刻,十四时十五分,开场礼花和发言结束,鸣谢礼正式开始。
表演顺序是从第二十名往前,一个一个来,表演中无论是伴舞伴奏还是舞台布置,可以自带,也可以向朝廷免费申请。
无论关不关心绥匀郡主的结果,百姓们都对这种娱乐项目很是期待;无论上台者是否是自己所投人选,皆都欢呼鼓励。
而这些表演者,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拿出来的都是自己最拿手的表演,若是琴棋书画舞乐戏曲不擅长,也可以表演任何其它有欣赏价值的技能,表演时间可在一分钟到十分钟之内。
申初二刻,十五时三十分。
排名第五的孟淮妴该上场了,虽然她还没有站在舞台上,但满场的欢呼声已经空前响亮。
文耀皇帝不禁皱了皱眉,直到听到百姓们在欢呼之后,兴奋地说起孟淮妴书画双绝、箜篌棋艺上上等、琴舞亦精,赌她会表演什么时,才松开了眉头。
再出色又如何,心思都在出彩上。
皇后面带笑容,却透着些轻视之意,语气却是长辈的宠溺之态:“到底是年轻啊,属她最有活力,应当是年轻一辈里,最爱展现自己的了。”
她这是睁眼说瞎话了,论起活力,孟淮妴的演技虽能以假乱真,却绝不可能是最有活力的那个。
皇后身边的慧妃是懂得她心中其实想说孟淮妴爱出风头,于是代她说出她不好说的话:“还真是,我看她呀,即便是没有当选绥匀郡主,街头卖艺也可以养活自己了!”
贤妃冷哼一声,不屑地扫了慧妃一眼,指桑骂槐道:“有些人啊,出身低,但心智成熟。有人呢,出身高,却低俗下贱。”
慧妃听见了,她不满地瞪过去,却只说了一个“你”字不再有下文。
因为,她看见皇帝也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慧妃这才惊觉自己只顾着讨好皇后,却说错了话——方才言语有轻视街头卖艺者的意思。
她心中委屈,她明明只是想表达孟淮妴爱表现且分不清轻重,没有自以为高贵地瞧不起艺人行业啊!
况且,做艺人虽不低贱,但也不尊贵。她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是不会嘲笑某一行业,但皇族、勋爵、官员、绅士、良籍、贱籍、倡籍、弃籍之间却是有等级尊卑的。
孟淮妴虽是白身,但其父亲却是超品丞相,其若是愿走仕途,抛开理念,现实中明摆着是比平民尊贵的。
在这种有更好出路选择的情况下,若是选择做艺人,那不就是自找苦吃、愚不可及?这就好比富商子女舍弃祖业庇佑,要去给集团做工一样!其本人个性且不论,在旁人眼中,那就是自找苦吃。
皇后看了贤妃一眼,在百姓面前,她的神态看起来倒也很有母仪天下之感,但贤妃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杀意。
贤妃昂首回以一笑,不甘示弱。心中知道,这个皇后是觉得天底下出身不如她的人,都该被她踩在脚底下,成为下等人。
这在受智明侯夫妻精心教养长大的贤妃看来,是一种心智上的缺陷。
她自我宽慰着:皇后都这个岁数了,这个缺陷是补不上的了,罢了,我不与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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