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孟倚故沉默了,片刻后,他叹道:“这也是易臻自己的选择,选错的路,是回不了头。”
孟少修窃取机密,必然是受人指使,根据易臻所言,指使者便是二皇子了。
他并没有多少伤怀,只对乔时谨的狠毒十分震惊,又指使孟少修窃取机密,不知其是作何用处:“二皇子莫非是想叛国?”
“无论二皇子想做什么,既然此事不是孟少修一人参与——”孟淮妴思索道,“孟少修窃取机密,又与良嫔勾结,死有余辜。可直接杀了孟少修,旁人可能会怀疑我孟家内斗,揭发他,又会造成孟家名誉受损,还是大损!”
孟淮妴目光如炬,道,“这怎可只有我一家忧愁!”
孟倚故凝视她,道:“你是说,把此事告知圣上?”
“正是。”孟淮妴眸光一凛,“孟家出了一个受人挑唆窃取机密的蠢货,孟家丢人。皇家出了一个内奸,皇家也丢人。”
孟倚故已然明白这是最好的法子,他颌首道:“如何处理,便交由圣上决断。”
既然定了方案,他当即起身,“事不宜迟,为表忠心,我现在便去求见圣上。”
“不行。”孟淮妴目露思索,“父亲,天色已晚,您此时求见陛下——发现问题第一时间禀告,确实可表忠心,但恐怕会打草惊蛇,孟少修和乔时谨明日听闻了,只怕会心有戒备。”
孟倚故此时也已想到,他夜晚求见圣上,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踱步思索片刻,拉了拉绳子。
周伍在外听到锣声,推门而入:“老爷。”
孟倚故对他道:“你乔装一番,速速出城,再以轻功,全力冲刺往回赶,若遇城门军士拦截,便急喊‘相府大少爷出事了’,扮作从大少爷身边赶回来求救的模样,懂吗?”
“是。”周伍应下离开。
两刻钟不到,相府门外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乔装后的周伍在门口高喊:“老爷,夫人,大少爷出事了!快开门啊……”
翌日,有心探听者,皆知昨夜相府大少爷,那位在外做行走使的孟淮清出事了,而孟丞相心焦万分,连夜入宫求见圣上。
至于孟淮清出了何事,他远在天边,消息难传,这一时半会的,哪有人知?只是听闻昨夜传递消息的人,快到皇城后弃马以轻功冲刺赶路,便可见急切,料想事情不小。
孟少修也听闻了自己父亲昨夜求见圣上之事,不疑有他,告了假,怀揣着窃取来的资料,乔装一番去了二皇子府。
没有人发现,二皇子府的书房里,藏匿着一个人,因为那人是绝顶高手。
见到乔时谨,孟少修大大松了口气,烫手山芋般把资料往桌案上一放,道:“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抄来了,姐夫,我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的,您可一定要帮我在三皇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啊!”
乔时谨翻了几页,确定是自己要的东西后,又问道:“你大哥发生了何事?”
听到这话,孟少修有些懊恼,道:“我哪知道啊!昨夜一夜没睡,就想着赶紧把这东西给您送来,一早也忘了去问。唉!早知道孟淮清出了事,我还费这个劲偷这作甚!”
见他后悔,乔时谨掩下喜悦,安慰道:“孟淮清虽然出事了,但是丞相敢入宫求我父皇,说明他还有救,既如此,你还是需要依靠这些资料嫁祸于他的。”
孟少修觉得他说得有理:“姐夫说得是,接下来要如何做?是要等孟淮清回京师吗?”
孟淮清在外奔波,虽然为了不展露过多的锋芒,在他的职位上做下的成就只能算是合格,但表面功夫是做足了的,这几年未曾专程回京师,只有抓到犯下重大案件的官员,才亲自押送上平津府,顺便见一见家人。
因此,若是等孟淮清回京师后再栽赃,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乔时谨手指点在资料上头,笑道:“瞧你急的,这段时间你也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接下来的事,不是你我能之间能完成的,我三弟自会安排人手。”
也是,乔时谨这个皇子,恐怕过得还不如自己呢!这样想着,孟少修便又是一番嘱咐,要乔时谨帮忙美言,之后才离去。
那名绝顶高手把消息传到皇帝耳中之后,皇帝对召来孟倚故,道:“爱卿,你怎么看?”
“陛下,还是按照昨夜计划,暂时按兵不动。”
皇帝摇头:“朕问的,是朕的第三子。”
孟倚故思索片刻后,才道:“陛下,臣之子孟少修虽然愚钝,但若要他支持二皇子,只怕需要筹码,不知,二皇子给出的筹码是什么。”
这话,便是回答了,三皇子可能是二皇子用来蛊惑孟少修的筹码。
皇帝轻哼一声,把奏章一推,眼中有些烦躁,道:“你这老小子,走,去陪我练个武!”
“陛下,我又不是武将。”孟倚故有些无奈,却顺从地跟了上去。
能陪皇帝练武的不多,敢陪皇帝练武的更少。于是,孟倚故年过半百,还要充当帝王陪练。
当然,这与帝王相处如知己好友的场面,也是让其它臣子眼红的。
——
乔时谨拿到资料的当晚,卧房中灯火突然熄灭。
他知道,这是写信的人来了。
在黑暗之中,他握着那份资料,坐在桌后。
“二皇子手上的,可是我想要的东西?”黑暗之中,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响起,辨不出男女。
“你今晚便来,可见知晓这是什么。”乔时谨十分冷静,“不知,本殿府上哪些是你的眼线?”
“二皇子说笑了,你府上的人都是些废物,哪能有我的眼线?”
“嗬!”乔时谨并不恼,又道,“那么,是孟少修身边有你的人?”
“非也。”那人似乎笑了,“二皇子第一次做内奸,恐怕还不了解。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便是观察。”
“如此说来,你是派了很多人在本殿府外盯着,又一一分析进出人员的神态了?”
黑暗中无人说话。
乔时谨了然,道:“让这么多人在本殿这耗着,你凭什么认定,本殿一个皇子,会助你?”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有出错。”
声音离乔时谨近了些。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刀风便袭向乔时谨。
乔时谨抬起手中的资料去挡,第一张纸张轻轻落地,那人止住了刀。
“杀人越货?”乔时谨笑道,“你以为,我手上的,就是真的?”
黑暗中无声。
“我虽不是个受宠的皇子,但府上也是有父皇赐下的律风卫、行仪卫的,你是可以杀了我再找资料,可凭借你一个人,要如何在这些护卫发现之前的短暂时间里,翻遍我府上呢?”
那人很快问道:“二皇子想要什么?”
“钱。”乔时谨道,“现钱。”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十亿合。”
乔时谨眯眼,提价:“三十亿合。”
黑暗中沉默了少顷,才道:“七日后——送到何处?”
放钱的地方,乔时谨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当即道:“香山县……”
“呵,原来你之前去香山县是为了此事。”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嘲。
一分钟后,乔时谨亲自把房中烛火一一点燃,房中只有他一人。
皇帝派来盯着的那名绝顶高手,当机立断,跟上了那个奸细。
三十亿合现钱,要在七日之内拿出,看来奸细渗透得很深呐。
眼见着三十亿合就要到手,乔时谨心中激动,又去寻了易臻。
若说以往折磨易臻,是为了发泄在宗人府那些年的怨气,以及对易臻无能的不满,那么现在折磨易臻,则纯粹是出于享乐了。
即使易臻的心再如何死灰,遭受折磨的时候,身体都是痛的,很难不喊叫。
而现在,多了一名“观众”和两名“刽子手”。
易臻院中没有外人,院外亦是空无一人,乔时谨把护卫都赶到外院去了,现在,他要在月光之下行“刑”。
二皇子妃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一点兴奋。
也许看人受刑,初时是不喜的,久之,却觉心中舒爽。尤其是,这还是个抢她夫君的人。
乔时谨握着她的手,面对对面之人的惨状,他眼中皆是享受。
两名小厮化身的刽子手,正在一刀一刀地割肉。
血腥场面欣赏完,易臻已经昏死过去。
乔时谨可惜道:“总是受不住,我已有些看厌了,夫人,你呢?”
二皇子妃是觉得易臻能撑到如此地步还不死,是很强的了,但既然乔时谨说厌了,她便道:“那今日不让府医医治了,直接处死吧。”
乔时谨摇摇头:“时间未到,我要用她,庆我第一步事成!”
二皇子妃蹙眉,不解“第一步”是何意,见着乔时谨心情好,趁机道:“夫君,咱们……”
乔时谨一把抱起她,又对小厮吩咐道:“让府医好生治疗,初十时,我要她精神十足!”
四月初十,夕食开始,有人往香山县运送东西。
为了避人耳目,这些人有用马车的,有用送菜车的,甚至还有人工背运的。
一直到人定时分,即二十一时之后,才终于把钱财堆满了一个院中的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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