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银色打火机的盒盖被男人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挑开，他看着红彤彤的火苗在漆黑房间内上下跳动，眉毛无声地向上挑了挑，用打火机点燃了他松松垮垮夹在右手指间的半根香烟。
袅袅的烟雾升腾而起，男人的面容隐在烟雾后越发模糊不清，他左手还把玩着一部手机，手机屏幕停在拨号页面。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屏幕最顶端的那一串号码，转头猛吸了一口右手指间的烟，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后按下了拨号键。
“滴——”
听着话筒里的提示音感觉足足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嘟——”的一声，电话被接通了。
接通后对方并未出声，男人也不在乎这些，自顾自地开口道：“X，帮我个忙呗！”
话筒里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男人“啧”了一声，假模假样地抱怨道：“别这么冷酷嘛，X，都是老熟人了。”
这一次话筒里有了回应，宋寒声音冰冷：“不熟，别废话。”
听到终于有了回应，男人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再开口时声音都愉快了几分。
“行行行，那就不熟，不熟行吗？你最近打算出来吗？”似乎是生怕他拒绝，男人又很快补上了后半句：“过段时间我想杀个人，和组织无关，是私人恩怨，事成后我给你钱，咱两就当搭个伙，怎么样？”
说起杀人，他的语气就好像谈论明天吃什么一样轻松。
电话那头传来宋寒的一声冷笑：“疯子，你想杀人尽管杀，别拉着我一起。你应该最清楚，我早就不接这些事了。”
疯子，本名季澜。
疯子，是这个年轻男人在夜昙内的代号，光从代号的字面意思就能看出此人阴晴不定的性格特点，不过给自己直接取了个这么不伦不类的代号，在某种方面，他和这代号的适配度还挺高的。
季澜的异能比较特殊，属于侦查系异能：只要他愿意，他自己包括在他周围的人都不会被电子设备记录下行踪。
因为他自身异能的特殊性，在组织内总会有许多人想要和他一起组队接任务。以至于自从加入夜昙以来，他接下的任务几乎全部是以组队形式完成的。
但名义上说是组队，倒不如说根本就是他在挑人，而且他的眼光简直是高到离谱，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
他组队标准就两个：要么长得好看，要么实力强得可怕。
非常巧合，宋寒两个都占了，再加上两人在夜昙地位都不低一来二去也算是比较熟，所以疯子无论干什么只要想拉组队第一个必找宋寒，哪怕这人十次里能被拒绝九次。
有时候宋寒自己都快被这人这股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到了。
尤其是随着夜昙新成员的增多疯子很少在组织内活动了，反而开始频繁邀请起他们组队，美其名曰“泄私愤”。
季澜听到宋寒的拒绝并不意外，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指间的香烟。
那张艳丽的面容没有了烟雾的遮挡全然显露了出来：他皮肤白皙更加衬得嘴唇红润，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眸底藏着细碎的亮光仿若有万千星辰。
季澜再次开口，声音是清朗的少年音：“哎呀，别生气嘛。知道您最近不怎么出手了，我也就是问问，你不愿意我就找凌去！”
凌？
电话那头的宋寒反应两秒想起了这个天生具有控水能力的女孩，他微微皱了皱眉打断季澜的话：“她最近活动很多？”
季澜一听宋寒难得主动问问题，瞬间更有精力了，声音都大了些：“那小姑娘你是不知道，最近活动可频繁了！前两天李绔的单子就是她接的，这几年，她陆陆续续也得接个几十单了吧！果然这女人狠起来，还真没咱什么事了！”季澜还故意假模假样地感叹了两句。
“她能力提升了？”
“提了，你猜提了几次？”说完也没给宋寒猜的机会直接自己回答了：“三次！还都是自愿的！啧啧啧，人够狠！”说到这个，季澜倒是真有些佩服了。
佩服完凌，季澜突然想到了什么，追问道：“X，你不会也想提吧？”
能力提升，是两年前夜昙内部启动的一个项目内容，组织上将其命名为“夺月计划”。
这个项目最初被推出时打的招牌便是可以提高一个人所拥有的异能能力，并且随着参与次数的增多能力提升幅度也会随之上涨。
夺月计划刚开启的那一段时间里，夜昙组织内有不少排名靠后的成员争先恐后地报名，妄想一朝异能提升直接成为排名靠前的骨干成员，用季澜的话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毕竟他们这些人在夜昙的排名和地位都是自己实打实拿命换来的，若由着其他人随便参与个破项目便能取而代之，那他们就是真的不用混了。
事实证明，天底下确实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一批参与实验的人死的死残的残，余下那些侥幸成功的提升的能力简直微不足道，整个项目收效甚微，而排名靠前的那些人也正因此最开始根本没把这次项目放在心上。
可后来却不一样了。
自夜夫人接手成为项目负责人后，短短一年时间，这个项目技术逐渐成熟，一旦提升成功一次，异能的威力就会成倍增长。在这过程中当然也有失败品，但概率相较于最开始的时候已经降低了许多。
就连当初那些不以为意的人中也有许多人逐渐转变了看法，最后还是走上了手术台。
而自从夜夫人亲自审核挑选参与实验人员后，越来越多排名靠前的人被选进了项目，慢慢的，当初那些对这个项目持反对意见的人里坚持到现在的就只剩下季澜和宋寒了。
此时乍一听季澜提起来这个项目，宋寒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嘲讽：“贪心不足蛇吞象。我还不至于做这种白日梦。”
“你还保持着理智就好，我还怕你也被他们忽悠过去了。”听了宋寒的回答，季澜笑了一下。
宋寒在电话里冷笑一声：“我没那么蠢。”
接着季澜又在电话里拐弯抹角地想要拉宋寒一起组队，宋寒听他鬼扯了一分多钟，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直接开口打断道：“如果你真的很闲就多接点单子，别没事给我打电话烦人。”
季澜听见这话哈哈笑了几声，险险压着X的底线停了下来，再度开口：“知道大名鼎鼎的X平时忙得很，我现在就去联系凌那丫头，再见了大忙人！”
说完赶在宋寒彻底发火前一秒飞速挂了电话，其速度和自我认知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挂了电话，宋寒垂眸看着桌上的早已被喝得干干净净的高脚杯，又抬眼看向隔壁邻居家门口那株早已枝叶寥落的槐树，掩去了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嘲讽。
刚才那通电话里他没有说出来，他拒绝参与夺月计划的原因并不仅仅是那么简单。
夜夫人接手夺月计划不过短短一年，夺月计划的成功率和效果简直可以说是翻倍上升，但加入夜昙的新成员相比以往却少之又少，与之相反的，在任务中失手的人数倒是不断增加。这其中若说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宋寒不信。
再加上当初那些明确拒绝过的核心成员中也有不少依旧选择参加了夺月计划，但却在实验完成后的两年时间内陆续死了一批，这些事情都让宋寒很难不怀疑这个由夜夫人接手的“夺月计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如今的夜昙早已变成一滩浑水，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他可没有贸然趟进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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