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魁的“身体”哈哈大笑，从土坑中将头颅复挖出来，继而取下贴在脸上的障眼符。
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招数，那几个傻瓜吸入过多毒药丧失了理智，他拙劣的演技这才不至于泄露。
轩辕集抹去脸上因大火焚烧留下的黑痕，将张魁的头提在手中查看，随即嫌弃地扭开脸。
“这家伙死状倒惨。”
他将张魁的头复包起来，转身离开。
他本在此处蹲守，未曾想会有意外收获。
难道张魁是柳芸所杀？柳芸得知张魁秘密，或是动了私心想将财宝据为私有，亦或是争执之下拔剑相向。
不过……张魁乃武将出身，怎会被柳芸砍下头颅？
他们二人本是亲戚关系，怎会有如此深仇大恨。
轩辕集细细回想张魁脖子上的纹路。
他脖子的刀法整齐，几乎是被人一口气砍断。
此人下手无情利落，绝非是柳芸身边这群蠢货可以做到的。
只怕砍下张魁头颅，另有其人。
耳边似乎响起竹林摇曳之声，迷雾再度蔓延，他捂住口鼻暗叫不好，随即飞身迅速从小道离开。
迷雾尽处一大伙穿着黑衣的暗卫闪出，瞬间逼向此处。
此处早已人去坑空。
其中一人面带金羽鹰面具，双目狭长灰败，修长分明的大手抬起：“尚且没走多久，你们当即给我跟上！”
轩辕集施展轻功，不断利用路上障碍物混淆身后鬼魅追逐。
只是金羽教暗卫皆训练有素，一旦被缠上便难以挣脱。轩辕集只得暂时藏匿在一个隐蔽的洞穴之中。
金羽教也未多加搜查，飞速朝前追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敢大声呼吸。
没想到藏了这么久还是被发现了……
轩辕集知道不久之后金羽教便会带自己回去，在此之前他势必要帮许澈宋玥一把。
虽不知教主打算对他们二人作甚，但在之前那些暗卫的行动来看她还不打算害他们，更何况许澈的身份不简单。
她从未告诉过他许澈究竟是何身份，只是根据这些年潜伏金羽教所得线索推测，许澈和教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轩辕集迟迟未曾汇报给宫中那位，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只当自己是旁观者，只是反应过来已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他心中向来平等，不愿伤害任何一方，若非是遭人胁迫他绝不会去做卧底之事。
如今被教主觉察也是活该。
轩辕集侧耳聆听外面动向，待无声后随即起身离开。
柳芸一夜未眠，他眼底是浓厚的乌青，反将侍奉吓了一跳关切道：“大人出了何事？”
“有人装神弄鬼，被吓到了。”
“可是昨夜有人潜入将张魁首级……”他语调娇媚，扑腾着细长的睫毛试探。
“不错，我已叫人拿去喂狗了。此人万不可叫他人知晓，听到了吗？”
“大人不知怎的，今日有人将张魁首级挂在了城楼之上，将咱们府后门用鲜血浇了个遍……”
他声若蚊蚋，低头道。
“什么？何人所为？将昨夜那几个蠢货给我带上来！”柳芸气得眼前一黑。
“大人还请放心，我已略施惩戒逼问过那几个蠢货，他们说昨夜撞见鬼了，本想将张魁首级埋了，害怕非常只得半路而逃，想必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想引起百姓动乱。”
“赶紧把张魁首级拿下来！有多少人看到了？”柳芸问。
“回大人，我们已经派人收起，只怕镇子内十有**之人都已见到了，这首级定是半夜挂上去的，侍卫居然无一人察觉。”
“真是养了你们一群饭桶！”柳芸怒不可遏叫道。
“将宋玥和其余几个捕快都给我带出来，我有事要吩咐他们。”
宋玥也并没睡好，昨夜梦魇缠身脖子又险些落枕。方合上眼睛便有人一脚踢开房门，咋咋呼呼将他带了出去。
而夏邑几人同样被带了出来。
几人皆心照不宣不做言语，喜儿也将乌丝竖起作男儿状，并未被他们瞧破。
“昨夜我柳府进了刺客，不知各位可否知情？”柳芸扇动折扇漫不经心问。
“在下不知。”
见到他们一面茫然的模样，柳芸也并不意外径直来到宋玥面前：“昨夜与大人交易之事，大人可否还记得？在下可要好心提醒一句，如今又过了一日只剩下两日，那位中毒之人是生是死全凭大人决断。”
“那是自然，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官便带着这几个手下……”
柳芸露出恶毒的笑意：“只是我现在改变了想法，你前去为我平息民乱，我便将解药给你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喜儿隐约察觉此事不简单，和夏邑使了个眼色。夏邑了然上前问道：“大人昨夜和我们大人做了什么交易？若是此事难以解决，只怕恕难从命。”
柳芸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此事并不难，若为我解燃眉之急解药定会双手奉上。”
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试。
宋玥和夏邑几人被带了出去。
街上人声鼎沸吵成一片。
百姓们一大清早便见到灵城知县首级被悬挂在城楼之上，其死不瞑目不寒而栗，他们皆认为是柳芸暗中动了手脚欺瞒众人，骗取他们信任待时机成熟再卷铺盖走路。
民愤难平，众人皆在柳府附近驻守，等待着柳芸出面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未曾等到柳芸出面，却出来了几个年轻脸生的少年面孔。
“各位乡亲，这几位是大理寺官员，我们大人能暂任此职位全凭大理寺扶持，大人如今处理一些事情难以抽身，大理寺官员昨日已将此事了解透彻，相信定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百姓闻之再度沸腾，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逼问事实真相。
“大理寺为何会和柳大人有关系？”
“张知县被何人所杀？又是何人将首级悬挂城楼之上？”
“他柳芸不要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之前张魁尚且在位时也这样说，到头来还不是屁滚尿流的逃了，我们什么也不想，不过是想寻一个牢靠的人为我们主持大局，倘若柳大人还是不肯出面，只怕我们再难信任。”
“柳芸那厮收取了我们多少银两，如今有人嚣张至斯弄得人心惶惶，他为何迟迟不肯出面？”
“还望大理寺这几位大人彻查到底，为我们主持公道！灵城不日将衰败了……”
有百姓气愤不已径直将篮子里的烂菜叶子萝卜根丢向柳芸手下，误打误撞砸到了夏邑喜儿他们身上，夏邑只得用袖子遮住脸，喜儿不甘示弱将菜叶子丢了回去。
场面再度混乱，百姓与这些民兵险些打闹起来。
宋玥猜到这手笔是何人所为，揣测着轩辕集的心思。
轩辕氏与他分离前多番叮嘱他留意缺口。
又想到柳芸所言，宋玥开口：“各位切勿慌乱，本官定会彻查到底，张魁之死和柳芸的确没有关系。”
百姓逐渐平静下来，宋玥接着道：“张魁当日以利益为饵诱惑柳芸自治，柳芸也见钱眼开欣然答应下来，张魁实则想借柳芸之手反叛却被我们反杀，本官潜伏此地将张魁首级砍下，便是想给柳芸造成威慑。”
此言一出，柳芸手下纷纷拔剑相向，夏邑他们也转身应对。
只是此处百姓众多，一旦动手势必会伤及无辜。
喜儿不明白宋玥为何在此时破釜沉舟。
她昨夜分明将张魁首级放在柳芸房内，宋玥被人看着怎会有机会将首级悬挂城楼？莫非他还有帮手？
宋玥此言一出炸开了锅。
“我曾见到柳芸杀了忤逆他之人！”一个大娘站了出来。
“若你们这些手下向着我们，为何贸然拔剑相向？莫非是担心我们知道实情向他柳芸讨要不成？”
“诸位在此争论不如亲自前去查看，柳大人定有答案！”
不知何人大声喊了一句，百姓们循着声音寻去，却面面相觑找不出何人所言。
百姓自愿组成一股力量，不顾那些散兵劝阻朝柳府涌过去。
那些人自知大理寺得罪不得，纷纷转身去阻拦百姓。
有人不慎重伤，一见是散兵所为，百姓验证了心中猜想更为愤怒。
散兵之前被柳芸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伤害百姓，只得半推半阻任凭百姓入内。
夏邑奇怪：“大人为何要激怒柳芸？那解药……”
宋玥只愿自己的猜想并没错，他观察着柳府动向默不作声。
“从后门抄进去。”
一见百姓们来势汹汹，柳芸吓得躲在后院屋内不敢出门。
他自然知晓惹怒了百姓是何下场。
看来那宋玥并未按照他所言去做。他恨得咬牙切齿，既然如此他也休怪他不留情面！
“柳大人！”宋玥忽然从窗外翻身进来，神情匆忙。
“姓宋的，眼下这情况全部拜你所赐！断肠草的解药我死也不会交出来的。”
“大人可知张魁是谁杀的？”
柳芸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魁在当地横行霸道横征暴敛，纸终究包不住火，我们大理寺彻查云城知县，顺藤摸瓜查到灵城，张魁与云城知县共同协助知州暴行是不争的事实，他逃走前不过是想拉你下水，想利用你暂时牵制本官，只是本官最不怕的便是威胁！”
宋玥将剑劈出剑风，在半空划出一道痕迹。
“本官给你一个机会功过相抵，活命还是带着你贪污之财下地狱，你选一条。”
前院百姓哄闹的声音似乎还在逼近，柳芸吓得满头大汗瞠目结舌。
他没想到张魁居然会这样利用他。
张魁横死，他本就没有胜算，即便用解药威胁宋玥暂时达成目的，也并不能长久。
老天爷写得快睡着了谁来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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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番木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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