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邑与宋玥等人从金麟军营出来后,在客栈中满腹心事。
夏邑见众人皆不言语,拍案而起:“大人,不如我们今夜潜入军营一探究竟!”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给我坐下。”宋玥呵斥道。
夏邑高声:“大人,方才在军营里不止你我二人,其余兄弟们都看到了,喜儿姑娘定是受到惊吓这才离开,既然金麟候不肯说实话,咱们也有别的法子。”
“瞧着喜儿打扮,倒像是被金麟候接济于此,咱们没有见到许澈,不宜轻举妄动。”
其中一个少年捕快拦住夏邑的话匣子。
夏邑一时着急,经他提点这才回过神来。
不止是大人,夏邑也对许澈主仆坠崖身亡难以置信。
虽然三个多月前在峡谷中并未寻到他们的尸骨,但他总感觉,许澈主仆绝不会轻易就范。
更何况喜儿身怀绝世武功,撂倒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不在话下。
今日见到喜儿,他便明白许澈也定存活于世。
只是,大人为何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夏邑虽说五年前才升为宋玥副官,但屡屡得他提点帮助,偶尔耍些嘴皮子功夫,宋玥也不甚在意。
夏邑明白自己这种出身贫寒人家的子女,要想混得风生水起不容易,也暗自感激宋玥慧眼识珠,能一路将他提拔。
宋玥自妻子过世后终日郁郁寡欢,夏邑亲眼见证了他的变化,打心眼里想让大人重新振作起来。
许澈的出现,对大人有了极大的改观。奈何她的出现犹如昙花一现。
对于许澈,夏邑不能单单拿贪官一词来评价她,她聪慧狡黠,即便与大人并肩,也从未被比下去,心有城府但胜在率性自在,不为世俗困扰。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大人。
“夏邑。”
他这才回过神来:“大人,你叫我?”
宋玥眼底有些疲惫:“今日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去歇息,有事明日再谈。”
他背过身去,不面对他们的目光。
捕快们见状,只得纷纷退了出来。
夏邑明白宋玥心中还在挣扎,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退了出来。
他们皆从大理寺而来,即便认出了许澈又能如何?
莫非要兵戈相向……
许澈“死而复生”,究竟是有人救了她,还是她选择演这样一出戏。
宋玥望着茶盏当中泛起的涟漪,陷入沉思。
“喜儿,你说什么?”许澈压低声音,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见毫无异样这才沉下心来。
喜儿蹙眉:“是,属下亲眼所见,慌乱之中打翻了盘子,这才脱身,属下不知他们会采取何种行动,便来禀报大人。”
“我明白了,只怕有人泄露了我假死的消息,他们得到风声这才前来。”许澈冷哼一声。
“大人,此处怕是待不下去了。”
“你放心,我这张脸抹成这模样还有何人认得?陈书白那个白痴,说本官这张脸让他感到不适。”
房内烛火摇曳。
她道:“不过这也说明本官易容得出神入化,绝不可能有人认出来,他们发现了又如何?照样拿我没办法。”
“眼下还不知她有何想法,我一人在此恐怕想不明白……”
喜儿疑惑地问:“大人,我不是在这里嘛?她是谁?”
许澈惊了一跳,镇静道:“不过随口一说,倘若有人相助,那再好不过。”
“对了,席上他们可有提及到你?”
“虽然属下退出后不曾再入内,但听其他东夷人所言,宋玥他们问过金麟候我的身世。”
许澈紧张:“侯爷如何回答?”
“侯爷想必得大人吩咐,说我已在军营当中生活了五六年,他们瞧着眼熟也定是看错了。”
“这个萧绰,倒讲义气。”
许澈目光流转,吩咐道:“这几日你切勿不要抛头露面,尽量将自己打扮成村姑模样,你这脸太白了,拿那边箱子上的脂粉盖一盖,若是有人问起皆说不知,也不要说我是何人。”
“是,大人,我都记住了。”
身着玄衣的女子静静瘫坐在兽皮镶边的大圈椅上看书。
她眉眼妩媚动人,耳畔紫色耳饰微微一动。
忽然胸腔当中翻腾滚动,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她当即用绢帕拭去血迹。
“教主?您这是怎么了?”侍女看到地上血迹,连忙询问。
女子若有所思:“太好了……他还没死。”
“教主您这又是何苦?那轩辕骗子,本就是长公主派来的叛徒,您好心收留他不成,他却背地里想着如何置我们于死地,这样狼心狗肺之人,教主为何要如此挂念?甚至不惜利用同心蛊来得知他的动向。”
侍女痛心疾首地劝诫。
“你放心,我们金羽教背负重任,手上已沾染了无数鲜血,我绝不可能让那些无辜之人白白流血牺牲,我有分寸,轩辕集虽已摆脱了金羽教的束缚,但我依旧派了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倘若他当真将金羽教一事对长公主和盘托出,我定会亲手取了他性命。”
“既然如此,还请教主保重身子,复仇大计错综复杂,离不开教主的指示。”
“自然,许澈那边……”
“教主请放心,我们的人前不久传来消息,许姑娘她已进了东夷之地,性命无虞。”
“她去东夷做什么?那边乌烟瘴气的……”女子不解。
“想必许姑娘想借金麟候之力,助自己达成目的。”
“她倒是有勇有谋,与他当年像极了,只是最后……”
女子眸光黯然了几分。
“教主,想必曼陀大人也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当年之事错综复杂,大颂又实力壮大,咱们当时势力不足,才落了下风,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创办起了金羽教,定能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如此最好不过。”女子捂着嘴轻轻哈气,“有些乏了,你且搀我去休息吧,一阵替我熬些燕窝端来。”
“是教主,属下吩咐下去。”
一圈粗壮的火把被人点燃,当即燃起熊熊火焰,包裹住了其中盘腿而坐、闭目沉思的男子。
几个打扮怪异、脖子上戴着骷髅的契丹人口中振振有词,从口中吐出一长串陌生的符咒,在一桌祭品前又蹦又跳,脸上沾满了彩色的颜料,神秘无比。
其余契丹人皆肃穆而立,静静观看着这一场驱蛊仪式。
有个年轻的将领侧头,对着身旁之人轻声道:“他们中原的蛊毒,也得靠我们契丹的巫师才能解开。”
“只是不知这中原人能否承受得住这三味真火?”他身旁之人好整以暇,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细皮嫩肉的中原人。
“巫师做法,休要言语。”
一个首领高声提醒。
轩辕集被这熊熊火焰包围,双眼酸涩无比,火势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些庸俗迷信的契丹人,总该不会要将他活活烧死吧。
轩辕集腹中似有东西在游走。
他只以为是方才服下的符纸灰烬起了效果,便坐端屏息凝神,运转周身气脉。
倘若没有效果,他也自有法子脱身。
腹中之物继续在胸腔间游走,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感受遍布周身。
这仪式定是将这蛊虫给逼了出来,没想到契丹族的巫师倒真有些本事。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瓷碗,里面盛放着被油炼过的一坨符纸灰烬,凑近一闻,几欲作呕。
轩辕集克制住恶心之意,锲而不舍地将瓷碗端到鼻端轻轻闻了闻。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在熊熊火焰之中,轩辕集飞身而出,端端落在巫师面前。
正在做法的巫师被他吓了一跳,连连倒退。
随即口中说着咒语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这才将仪式结束。
“轩辕大人,身体可曾好受多了?”其中一个首领上前问道。
“还要多谢你们族中的巫医,将我这虫子逼了出来,否则痛不欲生。”
轩辕集大笑道。
“那条虫子也已被烧成灰烬了。”
“如此那再好不过。”
“眼下我们的人已将书信送去了金麟军营当中,但是杳无音讯,只怕他们产生了畏惧之意,不敢回应我们。”其中一个大将笑道。
“这位大人,可别小看了金麟候这支部队,在我们大颂战功赫赫,怎会产生畏意?”
蛊虫被驱赶后,轩辕集容光焕发、目光炯炯,当即厉声反驳。
“轩辕大人您说的是,做人不可眼高手低。”黎部首领附和。
“中原居然有人懂得如此邪门的蛊虫之术,我本以为此法已经失传,没想到……”那个巫师看着轩辕集振振有词,神色慌乱。
“你可知此人是何身份?”巫师连忙追问。
轩辕集察觉到一丝不对,连忙隐瞒过去:“我也不知何人为之,约莫与我有些私仇。”
巫师连连摇头:“……实乃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
分明是该高兴之事,他却接二连三蹦出这样的字眼,几个首领原本的心情也被破坏了。
“快些下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他们使了眼色,将已经错乱的巫师带了下去。
轩辕集奇怪:“他说的‘不祥之兆’是何意?”
“我们族中巫师,虽精通天地之地,但预言大多都当不得真,若不是看他在族中还有些用处,早就让他去干杂活了。”
首领道:“大人别往心里去,既然蛊虫已除去了,我们还是好好商议如何对抗金麟军吧。”
轩辕集笑:“那是自然。”
一丝目光还是落在了挣扎着离去的巫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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