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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冬之邂逅-吴芃之视角

傍晚,九十号州际公路上,风像无数把拉到极致的提琴,嘶嘶作响,尖锐的音符在纷飞的雪幕中拖曳出一道道虚线。

天地间是一片混沌的白,偶尔有车灯划过,像沉入深海的光。

吴芃之双手握紧了方向盘,老旧的斯巴鲁的引擎,在风雪里发出不安的低吟。

她的眼睛,像摄影师惯有的那样,冷静锐利,凝视着暴风将熟悉的公路扭曲成一幅抽象画。

仪表盘上的数字暗绿如幽光,影影绰绰地映着她的侧脸。

她以为,这荒野的雪里,应当只有她一人。

毕竟,几个小时前,理智的人都该回家,或者找家旅店歇下了。

可是这通勤时刻,路上的车,却意外地多。雪地里,尾灯一盏挨着一盏。

大多是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人。

这个小时,他们大多赶着回家,热腾腾的饭菜在等着,炉火一跳,窗子里便亮了起来。

风雪再大,总要回家去。

家里才有归宿。

若是明日,公司老板心善,宽一日假期,或许更好。

或者,允许在家办公——这样的人生,至少有一点点从容。只是这样的人生,也未必轮得到他们。

所以,甚少有人留在办公室过夜。

真心爱工作的工作狂除外。

她不是这两种人。她是摄影师。自由职业者。

对于无须坐办公室的摄影师而言,命运,总爱在最不经意时,悄然现身。

雪越来越密,像一重重帐幔,被冷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大波士顿区域的冬夜,倒如同一个无情的情人,携着大西洋深处的风暴扑来,夹杂着难以驯服的占有欲,咄咄逼人。

吴芃之靠着破旧的斯巴鲁,车灯映照着大雪狂舞。

她数着眼前排成长龙的车辆,尾灯的红光在雪雾中晕开。

相机静静地躺在副驾驶位,像个沉默的旅伴。

多年来,沉默可靠地伴着她。

她的眼睛仍未松懈,追随着风暴如何将平庸的公路,吞噬成冰冷的奇观。

她拍过太多风暴了。

西伯利亚的骤雪,撒哈拉的沙尘,冰岛的极地冰风。

那些风暴,都是暴烈的,桀骜的。

然而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或许是城市的光在雪幕后若隐若现,像隔着层纱的暧昧目光;或许是风的低语,在她耳边盘旋,含糊固执。

吴芃之微微眯起眼睛,借着远处车灯的晦光,勉强辨认前方那条被暴风雪吞噬的长龙。

她的方向感一向比地图更准。多年漂泊,教会了她在混乱中找到出路,也教会了她在危险里按捺心跳。

她曾走过太多陌生的路,像一枚总是被风吹得不安分的叶子,落下的时候,却总能找到自己的归处。

这些本该行驶的车辆,此刻却像一场失败的逃亡。每一辆车都是困兽,被风雪围困在路的中央,只能默默等着救援,或者等着时间的施舍。

她的斯巴鲁缓缓碾过压实的积雪,驶向路肩。

马萨诸塞州的撒盐车显然还没来得及赶到这里——比起她方才经过的康涅狄格州,经济状况虽不算差,却到底少了那么点迅捷与周全。

康涅狄格是纽约的后花园,连路上的坑洼都修得比别处平整,雪一落下,撒盐车就像被鞭子抽着似的上路了。

毕竟是纽约的后花园,住着不少体面人物。

同是新英格兰的州,辐射的城市不同,财政亦有别。

马萨诸塞,在美国五十州里,已算殷实。

只是这撒盐车,到底慢了康涅狄格一步。

车一停稳,她才注意到,路边有些车已经半埋在雪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被人丢弃的残骸。

或许车主早已弃车步行回家了,毕竟附近的居民对暴风雪早已司空见惯。回到家,洗个热水澡,再慢悠悠地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处理。

反正这场暴风雪,天气预报说,怕是要下上一整天。

车里的暖气嗡嗡作响,带着一点甜腻的巧克力气味。

她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这样的雪夜,倒让她想起几年前的巴塔哥尼亚。旷野中的风雪比这里更凶猛,帐篷外的寒气像刀子一般割人,她却能在炉火旁慢悠悠地煮一杯咖啡。

那时候,她甚至觉得,这种荒凉里,藏着一种奇特的温暖。

车外,风雪正急。天地间一片灰白,只有车灯与尾灯的红光,在雪雾中若隐若现。

她知道,这种堵法,怕是没有几个小时也动不了分毫。

与其困坐车内,不如出去走走。

她披上抓绒冲锋衣和厚外套,拿起相机,推开车门。

北方的风,立刻扑了上来,像一只猛兽,狠狠攫住她的外套。雪粒被风裹挟着,打在她脸上,尖锐得像针刺。

靴子踩进雪里,发出细碎的吱嘎声,却瞬间被风声吞没。

她站在路边,举起相机,镜头对准眼前的风雪,和风雪中的各色人类。

暴风雪将世界裹成一团混沌,天地间只有灰与白。路边的树影被积雪压得佝偻不堪。

她按下快门,镜头里是一片朦胧的荒凉。

此刻,她像个孤独的哨兵,守着这一片被风雪遗忘的荒野。

暴风的呼啸,并未让她不安,反而激起了一种职业性的兴奋。

在这混乱无序的夜晚,一切都显得自由。

这样的夜晚,她并不陌生。

冰岛的极夜、挪威悬崖上的风暴,她都曾经历过。

无边无际的荒凉里,她蹲伏在地上,耐心等待着,等待世界不设防的一刻。她的相机,总能捕捉到那些难得的真相时刻。

有人说她是个游牧者,也有人说她是个疯子。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有耐心罢了。

孤独,教会了她如何等待,等待世界卸下伪装,露出它原始的一面。

风,愈发地肆虐起来,裹挟着雪沫子,扑天盖地,好似要将这世间一切声息都嚼碎了,吞下去。

她微微侧了侧头,眼角的余光向后一瞥。

迷蒙的雪雾里,一辆车的轮廓隐约可见,车里,一个影子略略动了动。

她微微眯起眼,站在风雪里,一动不动。远处的暴风雪像一层厚重的帷幕,遮住了天地,也遮住了时间。

这样的夜,什么都可能发生;也什么,都可能悄无声息地湮没。

冷风穿过她的衣领,像一只无形的手,探入骨缝。吴芃之却不觉得冷。她不知道,在这片冰封的公路上,自己等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一张足以自豪的照片。

命运总是这样,像暴风雪一样,来得猝不及防。

没有预警,也没有余地。

她听见一阵微弱的引擎声,抬起了头。

一辆保时捷电车,像一抹突兀的浓墨,在昏暗的风雪中显现出来。

她几乎是本能地举起相机,却又停住了。

镜头里,那车,那车里的人,孤零零的,像一幅画里被剥离出来的剪影。

这剪影,不协调得有些荒诞。就像一幅精心布局的水墨画上,忽然溅了一滴浓墨,恰好落在最不该落的地方。

电动车,没有雪胎,就这样在暴风雪的日子里,上了美东的高速路。

她走上前去,试探着问需要帮忙吗。语气里有些克制,像是在与这风雪中的寒冷,保持距离。

车窗缓缓摇下,微风从缝隙里泄出来,卷着一丝精致的香气。

吴芃之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车里的人身上。

林庭雪,就这样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俏生生地。

一瞬间,周围的风雪仿佛被定格了。狂暴的风声像一卷老旧的胶片,骤然被掐断。

雪花细细碎碎地飘进车窗,像是银粉,落在那乌黑的长发上,也落在她肩膀上那件单薄的羊绒衫上。

吴芃之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这目光,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惊诧,而是某种职业性的注视。

作为摄影师,她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拍过的明星更是形形色色,华贵的、艳丽的、冷傲的,各有各的章法。可从没有一张脸,像眼前这位——像是拨开了所有的粉饰,露出一种复杂的美。

光是这副皮相,搁在她那挑剔的审美里,亦算惊艳。

而且,这个女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像一场雪中的光影,虚虚实实,掠过她的神经。

更让吴芃之在意的,是她眼神里的那点子骄傲——像是被压在风雪底下,却仍旧桀骜地挺着背脊。

“电车没电,在这里过夜,怕是不行。”吴芃之说,声音低下来。

林庭雪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思索着。

吴芃之看着她。这个女人,穿着一件不合时令的羊绒衫,单薄得像是一件装饰品,脸上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疲惫。

她不是风雪里的人,更不该是这样的狼狈。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抗拒着眼前的环境。

就像一只误入荒原的热带白鸟,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被困在一场风暴里。

这副形容,落魄是真落魄,倒也勾起几分恻隐之心。然而,吴芃之更留意的,是她言语间那股子气韵。

那是一种近乎矜贵的持重,倒好似,无论身陷何种泥淖,也折损不了半分风骨。

那声音仿佛是一根极细的丝线,轻而柔,却稳稳地牵住了人心。丝线从风雪里穿过,风是呼啸的,雪是扑面而来的,而她的声音却不紧不慢,像一杯温茶,温度拿捏得刚好,恰好能驱散一点寒冷。

语调里,天生带着一种起伏的韵律,不疾不徐,像是一辈子都被众星捧月般呵护着的人,才养得出的气度。

吴芃之忽然就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这女人,怕是从云端上跌下来的吧。

她说自己的名字时,神情淡淡的,却有一种笃定,好像她的名字天生该镌在什么显赫的地方,旁人听了,不肃然起敬,倒显得失礼。

或许是哪位商界名人?又或是哪位新晋的美女艺术家?

吴芃之不及细想。

她关注的,是这电车,怕是撑不住美东的暴风雪。

简单几句,这冰山美人林庭雪倒也爽快,知道利害关系,便下了车。

她身上那件羊绒衫,是极好的料子,羊毛细密得像雪地上的霜。剪裁利落,针脚藏得无影无踪。

可再好的料子,也经不起大雪的浸透。她刚走下电车,雪便扑上她的肩头,沾上体温,瞬间湿了一片,贴在身上,像一层冷冷的枷锁。

吴芃之看着,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

毕竟自己里面穿的是冲锋衣,也略略抵得住雪的水汽。

林庭雪抬眼看她,眼神像雪地里的一点光,倏忽一闪,又隐了下去。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谢过,接了外套,披在身上。

命运的安排,有时候显得笨拙。

比如这一场暴风雪,就这样,把两个陌生人推到了一起。

目光短暂地交错,话语轻描淡写,像雪落在掌心,轻轻一化,就什么都没了。

吴芃之却莫名觉得,这一见面,像是埋下了什么。

至于是什么,她不急着想。

反正,雪还在下,路还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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