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再动气，虞锦行只好慢慢往出退：“师兄，你别生气……我这就去请抚尘真人……"
李素因死死皱起眉，声音不耐：“不必。赶紧出去。"
“好，师兄，我马上去找抚尘真人！”
待虞锦行出去后，李素因才松了口气，脱力地缓缓瘫倒在榻上。
丹田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乱窜，仿若锋利的刀刃割在身上。原本还算能压制住的心魔更是瞬间冲破了束缚，顿时无数的嘶吼尖叫着围绕着他：
是销烟纷飞的战场上，充斥耳膜的兵戈相碰之声。
是幽狱之内，无数魂灵的鬼哭狼嚎之声。
是威严急迫，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颂经声。
是……一个人的哭声。
"素因……素因……都是我的错……"
……
"素因。"
抚尘轻叹了一口气。
李素因不语。
脑海中充斥的……是谁的记忆？
李素因皱着眉拍了拍额头。那些记忆零碎，难以拼成完整的记忆，即使看了许多，也不解其意。
他叹了口气："他怎么样了？”
抚尘抬眼，又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必担心，二殿下情况还好。倒是你，素因，先前好不容易消除了几分的心魔，现在愈发严重了。"
"无妨，影响不大。"李素因神色淡炎。"况且……对于心魔，我倒是有了几分猜测。"
“你是说？”
李素因轻轻敲击着桌面：“这心魔……恐怕并不是我的。”
抚尘皱起眉，正要开口反驳，不知想到了什么：“……倒是有可能，毕竟素因你是天生仙体，天生仙体之人，按师傅所说都是谪仙降世，说不准那是你的前世心魔……”
李素因若有所思。
而被抚尘真人施咒睡下的虞锦行则又陷入了梦境中。
是前世的记忆。
又是他的新婚夜。
当年，师兄死后，他回到长安城一蹶不振，虞恪为了“补偿”他，为他寻到了裴溯音——一个刚刚被俘虏的小国之君。
传闻那人和他的师兄长得有几分相似，才特地赐给了他当男宠。暴君以为是虞恪用了什么秘法，特地将一个没有背景的人改变容貌，送到他身边来监视他，对此很是不屑，便随意把人安置在皇子府的一个偏殿里，从未去见过他。
直到虞锦行被封为太子时大婚，迎娶了白氏嫡女白霁玉为正妃，又将裴溯音立为了侧妃。
那一夜，按理应去正妃房中，但白氏是个大度的，见他心不生焉也不主动邀宠，还提议不如先去看看侧妃，择日再圆房。
他的这位皇后，是世家大族精心教养出来的嫡女，从治理后宅到日后的治理后宫都很有手段。不过虞锦行当年对其没什么好感，充其量勉强还算敬重。
他心里对裴溯音自然有几分好奇，当然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那夜，他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地闯进偏房中，便见里面的人已经自己摘下了盖头。
男人惊讶地扭头看他，似是没想到他会来。
暴君往桌上扫了一眼，虽是偏殿，摆设倒也算齐全，什么合卺酒、龙凤烛、大枣桂圆，寻常成亲该有的，基本都全。
作为侧妃，他只是被一顶小轿从偏门抬进来。但和正妃一样，天不亮的便要起来梳妆打扮，再送进洞房里，一整天都滴水未进。
白霁玉有一大堆陪嫁的丫鬟嬷嬷照顾着，见缝插针的逮着空档便能喝口茶、吃块点心，一天下来倒也不算难熬。而那位在偏殿里被冷落了大半年的俘虏国君便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殿中那人，许是等得久了，实在饿得受不住了，不知从哪里偷偷藏了一块糕饼，此刻正吃着，见他进来连忙藏进了袖子里。
虞锦行轻哼了一声，走过去，"你倒有自知之明，知道本宫不会来……"
谁知一走近，他却怔住了，喃喃道：
“素因……？"他惊得后退了两步。
男人半张脸映着暖黄的烛火，另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眼中闪过虞锦行看不懂的情绪。
随即，他轻轻地笑了，浅淡，仿若冰释。
然后，他又轻轻开口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了，轻得前世醉意正浓的暴君，完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可是如今清醒的虞锦行，却分明看清了他的口型。
他说的是：
"你长大了。"
……
虞锦行在睡梦中，艰难地喘息着，却难以醒来，只在眼角溢出了一滴泪。口中还在不住地唤着：“素因……素因。"
李素因坐在榻边，凝视他许久。
那双凤眸闭着时，不似平时那般凌厉凉薄，更显纯良。眉头微蹩，双唇微张，脸色与唇角俱苍白，好不可怜。
任谁见了他估计也想不到，他未来会是踏平四海的破军星。
"……罢了。"他叹息，抬手拭去了他眼角的泪。
"是就是吧。反正，有我在。"
李素因对自己的修为无比自信。
他当然也听过那个预言，传闻破军降世会和七杀联手使天下生灵涂炭什么的……不过，那又怎样？
道修只降天灾邪魔，不理**。破军既然降生在皇家，那所谓的“让天下生灵涂炭”……倒也不难想象，定然是人间的权利纠葛。
他一心成仙，对于人间的腌臜事不感兴趣。至于那个孩子……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别说如今是皇子，就是后来成了皇帝，将来倘若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他便将他带回山上，锁起来便是。
……
第二日，一切如常。
平静，太平静了，弄得抚尘真人有点心焦。
李素因是真的很平静，如往日一般吐纳、打坐、抚琴。除了用不了太多灵力，几乎没变化。
虞锦行看起来也很平静，如往日一般修行、练功、扫长阶，但……
"这也太贵了。"
【没办法嘛，价又不是我定的，跟我发火也没用啊暴君先生。】系统无奈摊手。
自从暴君得知虞熠的系统竟然还有什么"系统商城"之后，就十分不满这个只会给他派垃圾任务的系统。
终于，在长达数月的抗议之后，他的系统商城终于实装了!
可是当他激动地打开，想找找能解决心魔问题的道具时……
他沉默了。
无他，里面卖的全是"金枪不倒"、"一夜七次郎"、"他好我也好肾宝"、"雌堕药剂"，"石头用了都能长条缝"、"人体喷泉"等等在正规网站完全过审不了的东西。
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心魔搭边的"琉璃净体"——能净化心魔、怨气、阴气、以及被污染的灵气。
一看要价:500积分(用在他人身上翻倍)
虞锦行看了看自己几年才攒下的500积分，只觉眼前一黑。
"……如果联舍弃我已有的道具，能换多少积分？"
【啊，所有道具一律半价回收。】
"金枪不倒"原价250，"摄魂术。进阶版"原价裴溯音00，凑一凑倒是够了。虞锦行没做犹豫，直接道：“那就都回收了吧。"
【好…什么？!】系统对他的选择十分震惊，语无论次:【不行啊!暴君先生!身为一个大总攻，怎么可以没有“金枪不倒”呢？!】
"反正朕完成任务靠的是身份、示弱和脸，跟[哗——］没什么关系。"
虽然不知"总攻"为何意，但大致猜到的暴君平静道。
【可……】
"就算倒了又怎样，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虞锦行对问题的本质看得十分透彻。他故作惊诧的挑起眉，那双水光潋滟的凤眸微眯，玩味的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朕是睡服了他们吧？”
说到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和他，也不过是利益交换……和贪图他的美色罢了。对他有真心的能有几人？有真心的又有几分是真？
读取到他心声的系统有些无语。
【这……】
但是无法反驳。
暴君却突然垂下眼眸。
【只有师兄……】
【只有师兄对我，是不求回报的好，只有师兄是真真正正的爱我这个人。】
【哪怕是前世那个一事无成、色厉内荏的我。】
【所以，为了师兄，我什么都愿意。】
"况且朕前世没这劳什子道具，也生龙活虎的，完成那些任务不成问题。"
系统愣愣的听着，几乎要被说服了，突然，他灵机一动!
【暴君先生!你可以自己换这个道具啊，这种琉璃净体和炉鼎体质一样，都有配套的双修功法，兑换之后你们再双修不就行了！】
"双修？"暴君疑惑。
【就是……你们两个，在床上那样那样，然后互相传输传输灵力……】系统有点不知从何解释，磕磕巴巴的描述。
倒是虞锦行品出味来：“就如玄女授黄帝的房中术一般？倒是有趣……若对心魔的净化效果不会被削减，那就它了。"
【好！】
直到暴君兑换完琉璃净体，又自学完双修法门，他才后知后觉:
以现在他和李素因的关系，直接作出双修邀请……会被打死的吧。
啧……难啊，得让师兄早日同意双修才行。
系统试探道：【那个……暴君先生，裴溯音……】
原本神色还算淡然的虞锦行突然抿紧了唇。
【我想大概可以确定，裴溯音就是我的师兄。只是……若说转世轮回之说，时间对不上，若是借尸还魂……为何师兄不与我相认？】
难道借尸还魂之后……师兄失忆了？那也对不上，毕竟师兄显然是还认得他。
【所以到底为何不能与我相认……难道说师兄另有苦衷？】
没有什么证据，虞锦行也只能先按下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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