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南一边走一边捡一边吃,大概入肚了十五个,他便不吃了,而是停下脚步,撩起前衫,打了个结,形成一个兜状,再把荔枝拾进去,沉甸甸的。
捡到拐角处,发现已经没有东西可检,佛堂烛火本就微暗,这里更是漆黑一片,一阵风吹来,树影婆娑,后背有点发凉。
姜妄南下意识觉得此地不安全,打算转身离开。
“跑什么?”一只龙纹皂靴踏出暗处,萧权川的玄衣与黑暗融为一体,唯独那金丝蛟龙纹样在吞吐着皎洁的月光。
“陛下?”姜妄南一脸讶异,瞥见他手里还剩半篮子荔枝,更是不知所云,“你……这……”
“要吃吗?还有。”萧权川道。
姜妄南脸颊稍红:“……不要。”
“当真?”
他牙一咬:“不要!”
“行吧,你不吃,朕吃。”萧权川越过他,提着篮子径自走到佛堂,盘腿坐在佛堂前剥了起来。
这人好烦哦。
姜妄南又不能骂他,也不能打他,挠挠头只想到一句话:“佛堂圣地,禁止饮食,请陛下注意着点。”
“哦。”萧权川慢条斯理地剥壳,手指骨节分明,手背青筋突起,指甲服帖圆润。
姜妄南鬼使神差想到昨晚的初夜,脸皮莫名发烫。
地上摊开了两本书,一本是经书,一本是姜妄南抄写的。
“抄多久了?”他问。
“快两个时辰吧”
“到天亮也抄不完。”萧权川毫不客气道。
“哦。”全托您的洪福。
他气闷闷地拿走自己的蒲团和经书,离得远远的,继续跪趴着抄。
水绿色的衣衫薄而轻,贴在少年的腰身上,后脖颈细而长,肩胛骨微微隆起,像蝴蝶双翼,中间脊骨凹出一条绵长优美的弧线连至尾椎,两瓣臀峰浑圆柔软。
萧权川嚼着荔枝,又问:“真的不吃?快没了。”
他道:“忙着呢。”
可能是跪姿不舒服,那屁股一会儿左扭,一会儿右晃,显然是在调整姿势,有意也无意。
咔嘣一声响,萧权川好像把荔枝核一举咬碎了。
姜妄南顿时浑身一僵。
差点忘了!这家伙就爱艹不顺从他的人!自己现在岂不是撞枪口上了!好烦,净整这死出!
纵然这里是佛堂净地,他也照样会、乱、来、!
俄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笼罩他,犹如披着斗篷的恶魔在靠近,姜妄南手一歪,笔画撇出去了。
“你这是在鬼画符吗?”声音从旁边传来。
即便萧权川蹲着,他也得仰起脖子才能与之对视,被艹死的恐惧完全支配着他的脑子:“嗯!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对方的眸子像蒙了一层浓雾,谁也别想猜出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他忽而倾身上来,温热的气息吐出:“你在害怕朕?”
“哈哈,还……还好啦,陛下恩泽如山,臣妾顺之敬之。”姜妄南打死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说出这般讨巧的话,果然,论环境的重要性。
“那你抖什么?”
“有吗?没有吧?可能跪太久了呢,累的。”他继续打哈哈。
萧权川又凑近了些,大手滑去他腰后,盈盈一握。
“啊!”姜妄南没控制住,尖尖地叫了一声。
萧权川的手一僵,眼底那层千年不变的浓雾不知被什么吹散了一些,崩塌般露出一丝惊奇与……兴奋。
糟糕。
自己明明在顺从他的意志啊,不骂不逃不打人,能多乖有多乖,他怎么还爽上了?!
这就好比,掌握了卷子的考题与答案,轻松上阵,明明题目一模一样,结果拿不及格,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字——无解。
萧权川不按套路出牌,彻底给姜妄南整不会了。
对方捏的那一下,好似启动了他身体的什么开关似的,一直克制不住地颤抖。
撇开原书中的相杀情节,原主受与攻真的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做’。
他依稀还记得有一个情节,受逃出宫后与越国流民会合,设计了攻,将其抓进小黑屋里施以酷刑报复。
别人基本是白天来折磨攻,而受不同,他只选择深夜到来。
表面上和同伴们友好地说,晚上他来负责施刑,定不让攻有一刻放松。
实际上,每每屋里回响着与夜色回荡的哀求与惨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是受自己。
然而,没有人比原主受更痛恨攻了,他夜夜至此地步,也是攻害的。
是攻,在原先的日子里,每天都强制性地索取他的身体,忘乎所以,一天不少于三次,一次不少于一个时辰。
那种暂时忘掉一切的快感犹如一粒不断疯长的种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他的体内萌芽、滋生、开花、结果,肆无忌惮吸取他血液里的营养,根深蒂固,岿然不动,与他的心脏黏合到一起,砍无可砍,拔无可拔。
他深知自己的罪孽不可饶恕,可他也深知,如若强行除去,自己一定活不久,也许,会当场死亡。
“陛下……手,能不能先拿开?”姜妄南祈求道。
“嗯?你说什么?”
也不知萧权川假没听见还是耳朵不好使,那只大手揽得更紧了,顺着他的脊骨,缓缓往上游移,手指若有若无摸索着他瘦削的蝴蝶骨。
高契合度的身体在作祟,姜妄南开始呼吸不稳,脸颊发烫,他索性抓住对方的手腕:“陛下……臣妾的经书还未抄完……”
萧权川的骨架很大,他腕部就像一根小树枝那么粗,姜妄南手指瘦长,也才堪堪圈住,对比看,活像小孩在拉着大人。
“没抄完吗?”他道。
“……”这活爹不是废话吗?还有大半本啊!
萧权川微微扬声:“孙年海,把这里的师太叫来检查一下。”
未几,一个尼姑打扮的中年女人急匆匆过来了:“拜见陛下,拜见姜贵人。”
孙年海把姜妄南抄写的东西捧过去:“可抄完了?”
那师太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一本正经算道:“经书一共一百零八页,姜贵人只完成了三十三页,显然,并未完成陛下所交代的任务。”
孙年海轻咳两声:“你仔细着,再瞧瞧?”
那师太眨眨眼,看看孙年海,又看看姜妄南,啊了一声:“望陛下恕罪,老身年纪大了,眼睛不好。”
话罢,她煞有介事地移到烛火前,认真端详起来。
姜妄南愧疚道:“师太,您就别看了,我还未……”
“嗯,姜贵人效率极高,完成得非常好,这字啊,行云流水,堪比天书。”
姜妄南后知后觉:“……”
这也行???
“下去吧。”萧权川摆摆手,师太便告退了。
“陛下,这……要是她去告诉高贵妃了怎么办?”姜妄南可不想再被她拿捏。
他笑吟吟,曼声道:“爱妃,你是不是忘了,在这皇宫之中,谁做主?”
姜妄南低下头看脚尖:“臣妾没忘,但是,陛下今天不也没帮臣妾吗?”
“傻瓜,还在怪朕?”
“没有。”
萧权川抬起他下巴:“说实话,嗯?”
“臣妾只是心疼那一年的月俸。”
试问,这是什么概念?他如今是六品贵人,一个月三百银,一年便是三百六十银啊!挖心般的疼。
他问道:“你喜欢银子?”
“谁不喜欢钱啊?”哦,除了你咯,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肯定不懂的。
“好。”
姜妄南胸口微微发热,隐约有所猜测,但又不敢明说,怕自己像之前那样想太多,只眼巴巴看着他。
萧权川起身,拍拍玄袍上的灰尘:“回去吧,不早了。”
姜妄南:“这就……走了?”
“朕还有奏折没看,况且,你经书已经抄完,难不成还想在此过夜?”
姜妄南垂下眼睫:“哦,恭送陛下。”
乾清宫的烛火烧完又换,换了又烧,不知是第几批后,映在奏折表面的光线,渐渐由暖黄变成冷白。
孙年海在门口守了一夜,但睡得不错,因为萧权川办公时非常专注,一点事儿都没有,连添茶倒水的活也习惯躬身亲为。
天刚亮,任潜潇潇洒洒阔步踏来,嗓子如雷贯耳:“孙公公,陛下安在?”
孙年海嘘了一声:“回武相,陛下昨夜通宵达旦,现在才躺下眯了一会儿。”
任潜压低声道:“我不吵他,我是来吃荔枝的,嘻嘻。”
“武相稍作等候,”孙年海进屋放轻脚步,拎出一个篮子,“都在这儿了。”
“怎么这么少?”
每年荔枝上季,摘下的第一篮果子,都会优先送入宫中,第一个呈给皇帝品尝。
他也了解的,萧权川并不爱吃甜食,历来几乎都留给他。
任潜常年在边境地区驻军,鲜少尝到南方新鲜果实,这次回来休憩,怎不想大饱口福,吃个肚皮滚圆?
“嫌弃就别吃。”萧权川沙哑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都给谁吃了?怎么也不问我一句?”任潜质问的语气像极了正宫做派。
对方在榻上翻了个身,毫不避讳道:“姜妄南。”
任潜嘴里的荔枝险些滑了下来:“什么?那个亡国太子?你疯了?”
萧权川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陛下,你可别做傻事啊,你跟他之间有血海深仇。”他提醒道。
“我知道。”他回答得很平静。
任潜抓了抓头发:“实话说,确实,那男人长得不错,身段也好,但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应该对他有别的感情啊!”
“为什么不应该?”
“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是吗?”萧权川喃喃道,片刻,转头看他,“会吗?”
“怎么可能不会?!陛下,你英明一世,怎到了他身上就一时糊涂呢?”
“但他挺可爱的,不是吗?”
“……”任潜两眼一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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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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