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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最后一秒

只有鬼知道为什么那个审判者会突然对奎恩易动手,但那人的同伴猜测,他应该是之前在实验室的时候触碰了什么禁忌。

赶在夜晚降临之前,所有审判者聚集在卷毛昏迷的房间,将卷毛冒着生命危险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资料悉数查阅了一遍。

一份孟山都的股权继承合同,言明了爱丽丝死后手里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由奎恩易全部继承。在此之前奎恩易手里拥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另一份是百分黑羊的策划书。

这是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

一开始的实验确实局限在羊身上,原本这是一场由爱丽丝主导以改善家畜为目的的实验,直到她偶然发现,经过基因改造的黑羊后代可以继承母亲的记忆和行为习惯,换言之,实验的第n代黑羊,灵魂上仍然是最初被改造的那一批羊。

而改造后的羊肉质、体力、智商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不过这种飞跃是以透支寿命为代价的——它们的每一代□□寿命都只有两年。

可换个思路,只要及时更换身体,那些羊就可以得到永生。

——“永生挚爱”。

曲向竹想起他曾见过的那副冷色调的画像,爱丽丝那一头栗色的卷发整齐地理放在身前,薄薄的嘴唇向下抿着,头上长着两根黑色的羊角。

显然这项技术在那个时候应用在人身上是不够成熟的。

“既然技术不够成熟,奎恩易为什么会这么急着让爱丽丝成为**实验的首位实验者?”孟旭问,“这不符合他口中对于爱丽丝‘挚爱’的情感。”

“或许是因为他没时间了,”李静说道,“我在研究所最底层的资料库里见到过许多奎恩易的尸体。”

一句话在几人之间炸开,犹如石块坠入湖面砸起大片水花。

“许多尸体?”姜崇卿皱眉,看向面前的人。

李静点头:“我之前挖掉的眼珠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刷新,我用它偷偷进了几次资料库。”

顺着先前的话,李静继续说:“当时我不太明白那些尸体是什么意思,只看见不同的尸体标注着同一种、但程度不一的癌症,现在想来,黑羊实验可能早就实现了转移到人体的技术,奎恩易具体换了几具身体我没有细数,但数量绝对不少。”

这就是为什么奎恩易要急着将实验彻底完成,他想要健康的躯体,而非继承了上具身体致命疾病的□□。

曲向竹咋舌:“很难想象他要从哪里把那么大的下一代□□生下来。”

姜崇卿发现他竟然是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无奈道:“有没有可能,是将□□单独培育?”

“你是指我们第一天见过的那个培育液里的胚胎?”曲向竹若有所思,“有道理,不出意外那将是下一个身体,我们给它起个名如何?小奎?”

遗憾的是没人对起名这件事有兴趣。

从爱丽丝留下的实验记录可以清晰地知道,她是完全反对将这项技术应用在人类身上的。

孟旭结合了判决书已认定的内容:“所以他是为了获得永生并得到孟山都的股权,将反对这个计划的爱丽丝变成了第一代人体实验对象?”

“并且还失败了,导致了爱丽丝的死亡。”

证据链一旦填补完全,判决书认可了一切的判断,实行行为一栏浮现出完整的内容:奎恩易为争夺孟山都股权与实验成果,强行将爱丽丝变为第一代人体实验对象,直接导致了爱丽丝的死亡。

字迹渐渐沉寂下去,意味着众人多日的努力终于得到认可。

曲向竹虽然觉得实行行为讲得很含糊不清,但还是拍了拍昏迷在床上的卷毛:“辛苦了同志。”

紧接着,诉求一栏浮现出一行让人难以理解的字:保卫孟山都。

……

前面是零分,后面又要保卫,这种要求属实很奇怪。

同时,每个人的判决书最末尾处出现了一个两行两列的表格,第一行分别写着“合格”、“不合格”,第二行则是鲜艳的两个对号,鎏金字体的对号如同有呼吸一般在笔画的范围内流淌,按照判决书的惯例,沉寂下去的字体才是最终的答案。

也就是说,每个人对于诉求的完成度和贡献值都会得到判决书的审判,如果划定为不合格,结局可想而知。

在此之前,曲向竹不止一次思考过审判的合理性,毕竟在他看来,审判过程中还是有很大的漏洞的,如果有人选择不作为只默默剽窃他人的判决书,很难想象对于认真推进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累赘。

哪怕只是审判难度按照规律升级,与曲向竹的思路碰巧相合,曲向竹还是忍不住勾勾唇角暗爽一番,心里默默道:除了天才二字,很难有其他什么语言来评价我了。

沉默像一张没什么弹性的网,松垮却难以忽视地拢住整个房间。

“原来第二字以后的十字审判是这样的……”姜崇卿只觉得眼角在跳。一二字就像一个新手村,让审判者们进入一下状态,信息流传的满大街都是。

但大概由于十字审判的秘密保护机制,第三字及以后的信息会被世界自动消除。

只有进入审判的人,才能打开这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灵活全新的审判正热气腾腾地等着他们。

从规则的变化中缓过神,所有人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诉求上,遗憾的是,他们甚至没办法准确把握爱丽丝的诉求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保护奎恩易?这爱丽丝是恋爱脑?”半晌,章小姐恨铁不成钢道,她下意识地理了理整齐而富有光泽的一头卷发,眉头控制不住地蹙起,看样子非常瞧不起这种诉求。

“不合理,怎么会前后相悖?”孟旭摇头。

曲向竹总觉得自己丢掉了什么重点,他需要好好从头捋一捋思路。

“保卫孟山都……保卫孟山都……”曲向竹在脑海中将几个字翻来覆去地写,试图顺着笔画从事情的开端找出思路。

如果爱丽丝是纹在奎恩易身上的挚爱,那么奎恩易为什么要杀了她?第一种情况,如果是出轨,但这段时间也没见过奎恩易身边有其他女人出现,不成立;第二种情况,如果只是为了股权,以城堡里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此前二人的感情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不至于突然之间只为了那些股份就杀了心爱的人,因此也不能单项成立……

所以杀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争夺实验成果?

不对!

这一字从一开始的信息一直在告诉他们,爱丽丝和奎恩易的观念冲突、目标相反,因此顺着思维惯性,他们进入了原被告是敌对关系的误区……

如果二者不是敌人,那么就应该——是观念有区别的利益共同体才对!

如同对法条产生争执的审判者们一样。

爱丽丝的死亡,并不是奎恩易主观上希望发生的结果,而是第一次人体实验失败所导致的。

迫使奎恩易不顾反对地将实验用在人身上的原因,是因为他得了癌症,急切地需要活下来。其中或许也有几分对爱丽丝病态的爱。

但这几天的调查中,除去保险库中的胚胎,他们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体实验的成果。奎恩易是如何做到在爱丽丝之后突然能够掌握人体实验的技术的?

研究所内研究人员不少,可除了西斯非,貌似其他人从事的工作方向还是在农牧上,毕竟售卖新型的转基因种子是孟山都至今为止的主要经济来源。那么短的时间内,改良的技术该如何确定是否可以使用?

从奎恩易对爱妻下手实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度爱自己的男人,怎么会放心用自己来当第二只小白鼠?

这中间一定漏了什么……

——“蒙西!”

——“蒙西!”

姜崇卿几乎是同一时间与曲向竹一起说出了那个可怜小女孩的名字。

“并且,”由于思路顺畅,曲向竹眼神甚至微微有些兴奋,“零分的‘孟山都’和要保卫的‘孟山都’可不是同一个孟山都。”

……

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在循环开始之前,所有审判者都能以一个较为体面的方式入眠,再次被阳光唤醒的时候,就像睡了一个很舒服的午觉,懒洋洋的气氛氤氲在羊圈里,是一种难得的平和。

曲向竹摸了摸脸上沾到的羊粪,无奈叹了口气。

值得高兴的是,受伤的卷毛在这一次循环开始时身体已经康复。

又是重复那段简单枯燥的开场仪式,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现在只有七个人。

大巴车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行驶,西斯非仍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喋喋不休,眼眸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

“总觉得他眼神很奇怪啊?”孟旭很敏锐,目光投向其他人寻求意见。

“是,”姜崇卿一瞬不瞬地盯着西斯非的表情,似乎要看出个洞来,末了补充一句,“都小心点儿。”

前方的西斯非此刻已经停下了解说,坐在座位上休息,拿着象征绅士身份的昂贵手帕轻擦额角的汗,全然不觉其他人的议论。

第三次循环的流程依旧没什么新意,就连上一次管家疏漏的台词都被补上了,真的做到了跟第一次一模一样。

“所以,咱们怎么去找有关蒙西的事情?”

七个人随便聚在某个小的会客厅内,或坐或站,他们能活到第三字的今天,必然都不是吃白饭的,四天时间孟山都里里外外都被翻了个干净,能查的细枝末节也都查得差不多了,问题在于,除了曲向竹,没人能联系到蒙西。

曲向竹沉思着,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沙发扶手,终于:“我合理怀疑,我们只剩今晚最后一晚的时间了。”

会客厅的蜡烛跳跃一下,光晕打在金银器上散开涟漪,会客厅静静的,不急不躁地等曲向竹继续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的性子似乎都被打磨了一遍,现在已经很够格当一个倾听者了.

会真心地听别人讲话,其实是一件没几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因为,骄傲是人类的特色之一。

“莫波利,”曲向竹闭上眼,眼珠在眼眶里快速地横扫,那是思考的表现,“那是十字审判给我们的提示,这是最后一次循环,而正常情况下,蒙西只在夜间活动。”

曲向竹睁开眼:“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曲向竹和卷毛第一次遇见那个名为戴维丝的女研究员时,莫波利十二号试剂在第三秒开始扩散;但第二次循环时,卷毛和姜崇卿再次去实验室看到的莫波利实验报告,却写着在第二秒开始扩散,由于数据是个很小的东西,他们只当自己第一次记错了。

但曲向竹绝对相信自己对细节的把控。

不出意外,这一次的莫波利实验数据记录的应该是在第一秒就会扩散。

“我认为我们该去四楼看看是否有爱丽丝的房间,或者空的儿童房,找找蒙西的信息,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队伍里一个叫王粱的绿袍审判者开口。

过去的几天,他话都不多,几乎没有发表过什么言论,属于人群里最普通的那种。

李静却有些迟疑:“按照我的分析,管家的话也构成法条的一部分,四楼……”

大家都没什么证据来认定谁的观点是绝对错误或者绝对正确的,因为目前为止只死了四个人,已知的任何信息都无法推断真正的法条是什么。

判断错误的人等于直接失去了合格的条件,这一点大家都再清楚不过。

“犹豫就会败北,”曲向竹起身撑了个懒腰,挺巧,他这里刚好有一份孟山都地形图,“话只说给会听的人。”

贝贝们失踪这么久真是抱歉,因为发生了一件很狗血的事情所以我的纸质第三字大纲不见了(天塌了)然而大纲是太久以前写的所以我完全想不起来原来的大纲是如何的,于是我就拖啊拖啊,拖延到了时至今日才决定重新把第三字补起来……一朝丢纸纲十年写电子,丢大纲这种事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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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最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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