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卷毛潜入过四楼,对于房间的排布拥有一定熟悉度,再根据地形图,很轻易地排查出了三个可疑的房间。
四楼的大厅为圆形,只有正对着楼梯口大镜子的方向,有一条向内延伸的长走廊,十四间房间呈鱼骨形排在两侧,走廊尽头还有一个大卧室,被怀疑为爱丽丝生前的房间。
剩下两间分别在左边正数第三个房间和右边倒数第二个房间,这两个房间最有可能成为蒙西的卧房。
六个人两两分组,王梁、卷毛一组,去搜查右手边的房间;姜崇卿、章小姐一组,去搜查左边那间;曲向竹、孟旭一组,去那间大卧室。
至于李静,她最后仍坚持了自己的想法,独自行动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在大家打算行动的时候,卷毛挠了挠头,“这些房间都是上锁的,我们该怎么进去?”
闻言,王梁愣了愣,“是啊……”
一旁的姜崇卿什么也没说,默默从蓝色长袍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堆叮当作响的钥匙,从里面挑出一小串来。
她晃了晃这小串钥匙:“四楼的。”
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顺手揣兜里的。
章小姐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姜崇卿:“哪儿来的?”
“管家房间,”姜崇卿将剩下的钥匙随手塞进长袍,表情冷峻,“上去以后一个一个试吧,按照以往的经验,管家这个时候在一楼,我们立刻去最安全。”
话毕,姜崇卿第一个转身,垂在身侧的手小幅度挥了挥,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一缕墨绿色的烟雾以微不可察的粗细,从她脖颈间的项链流出,流向队伍的最末尾。
四楼楼梯口的镜子里很快路过了六个神情严肃的身影,初步判断此刻的四楼安静且安全后,六个人分别试出目标房间的钥匙,做贼一样潜入进去,力求悄无声息地轻轻关上房门。
那抹墨绿色身影幻化成人形,只见婆娑的身体又矮一截,身上被蛇鳞包裹的范围小了一些,露出脆弱的半透明皮肤,她丝毫不在意身体的变化,站在楼梯口时刻保持警戒。
曲向竹和孟旭进入的房间是一个很小却又很干净的空房间,壁纸的花纹与走廊的没什么两样,这房间很窄,窄到两个成年人并排就能把路堵住,可地形却很长,非常不符合孟山都一贯的恢弘大气的修建风格。
“这……”孟旭上前抚摸着墙壁,墙纸很新,一点儿使用痕迹都没有。
“找找,一定有暗门。”曲向竹四处观察着摸索,不放弃任何一点儿异常。
且不提房间的形状与他们手里的地形图不一致,单说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就已经是很大的异常,这肯定是后来才隔出来的一堵墙。
很快,孟旭发现墙壁上的一盏灯不太寻常,他微微用力,灯托部分便出现一道缝隙,灯借着力道向上移动,露出背后的一个凹槽,“是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按下了凹槽里的按钮,机械运作的声音从墙里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道窄小的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门后的房间才是这个房间真正的样貌,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整个房间,空气中飞扬着尘土和蛛丝,正对着小门的那面墙挂了一副巨大的油画,是爱丽丝和奎恩易结婚时的画像。
一切摆设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与城堡其他地方程序化的整洁不同,这里的一切细节都体现了女主人对屋子的巧思和细腻的爱。
卧房的模样还保持着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成双成对的拖鞋和杯子,精致的绸缎和金丝装饰的睡衣……甚至爱丽丝精致华丽的梳妆台上还有一支随意摆放的口红。
如果不是家具上陈旧的痕迹暗淡了房间张扬奢华的色调,生活气息重得简直像爱丽丝还在世一样。
可哪怕打扫得再及时,没有主人使用的物品还是会呈现出一种快速落败的姿态,枯萎沉寂的物品伴随着它们主人的命运一起不可挽回地消亡。
“看起来奎恩易还是很爱她的,她生前的房间保存得很完整。”孟旭很谨慎地没有乱动乱碰,只是简单地观察。
“奎恩易这种人真有什么真爱可言?”曲向竹保持怀疑,大致翻了翻,“如果只是留作纪念,修墙是为了掩饰什么?”
两人几乎是将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除去一份爱丽丝体检表以外一无所获。但体检表上的信息他们早已获取,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废纸一张。
“只能看看其他人那边有什么收获了。”孟旭将床头柜小心翼翼地复原,没有留下任何被翻动的痕迹。
“直觉告诉我不该就这么离开,”曲向竹就地坐下,有些郁闷,“正常人会给亡妻的卧室按一道墙来怀念?这里肯定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至少谍战片里都这么演。”
“好吧,”几秒钟后,思考了这段时间奎恩易的所作所为,曲向竹有些动摇,“我承认他不是什么正常人。”
两人最后一次扫视这个房间,沙发、茶几、地毯、床铺、婚纱照、梳妆台……
“等等——”曲向竹的目光突然定格,直挺挺地盯着梳妆台。
顺着曲向竹的视线看过去,阳光正暖洋洋地烘着梳妆台上的那只口红,口红华丽精巧的外壳在这个角度刚好反射出一片光晕,刺得孟旭睁不开眼。
孟旭走近了些,眼里流露一分不解:“我不太懂化妆品,但口红在这种太阳直射的情况下,很难保存吧?”
孟山都草原日照时间十分充足,平原地区没什么遮挡,加上这间卧房巨大的落地窗,这支放在这里的口红一定会长时间暴露在阳光直射下。
从梳妆台旁侧精致的收纳可以见得,将口红随意放在桌上不符合爱丽丝的生活习惯。
“咔哒”一声,温热的口红壳应声打开,里面果然没有膏体,而是一个柱形玻璃管。
孟旭小心地捏起玻璃管,管内已经空了,但上面贴着标签“动物用维持剂”。
受此启发,两人将原本遗漏的口红挨个打开,每一支都塞着一个柱形玻璃管,其中十管标签为“动物用莫波利”,剩下的都是维持剂。
“莫波利……动物用……”曲向竹品鉴着这几个字,晶蓝色的粘稠液体在玻璃管内随着晃动波荡,美丽的颜色掩盖着背后巨大的野心和毒性。
略微一思索,曲向竹顺手将莫波利尽可能多的揣进兜里:“收拾一下,走吧。”
孟旭看了看那透明的水状的维持剂,也想拿几管,却被曲向竹伸手拦下,下一刻,曲向竹快速将所有的维持剂全部打碎。
孟旭目瞪口呆:“这……这是……?”
曲向竹笑笑:“保卫孟山都。”
两个人离开房间的时候,姜崇卿和章小姐已经在大厅连接走廊的地方等着了。
他们先前的分析果然没有错,她们进的那间是蒙西的育儿房,该拿到的信息已经全部掌握,也就是说,卷毛和王梁进入的房间没什么价值。
又等了片刻,姜崇卿微微皱了皱眉,既然没有信息量可以得到,怎么会这么久还不出来?
走廊内的壁灯本身就分散,光芒也不盛,右手边倒数第二间房间门口的壁灯不知因何不亮,导致那一小范围有些黑暗,见他们久久不来,孟旭提议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愚蠢的想法,”姜崇卿冷冷反对,她的短发别在耳后,看向走廊那端的眼睛里又流露出那种熟悉的看死人的眼神,“那个房间不是我们的目标,并且推测风险很高,不要节外生枝。”
作为最优秀的职业审判者之一,迅速权衡利弊并做出理智正确的选择,是姜崇卿最擅长的基本功。
没人察觉的情况下,一道超出人耳听觉范围的低频声音,从楼梯口处发出,持续而稳定地向这边传达着什么信息,姜崇卿耳尖微动,沉声道:“立刻走。”
孟旭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三人已经随声而动奔向楼梯口了,他最后再看了眼走廊深处,转头紧跟着他们离开了四楼。
四个人离开的时间刚刚好,卡着点错过了提刀追来的管家。
管家站在那面巨大的镜子前,面上带着诡异和从容的笑,他一只手里的刀泛着寒光,另一只轻轻抚上自己纵横许多皱纹的面颊,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许下什么诺言:“很快……很快……亲爱的,实验体们。”
他似乎陷入一种魔怔的状态,迫不及待地冲到大厅,使劲嗅闻着刚刚四个“年轻人”所留下的,生命的芬芳。
而在他身后那昏暗的走廊里,右侧倒数第二间房门的门把手凭空向下旋开,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门缝,刚好得以窥见房间里漆黑一片。
片刻,一只硕大的夜明珠无声无息出现在门缝处,那只黑色笔点上去的眼睛来回旋转,寻找着什么,竟流露出一丝狡黠的意味来,当她寻到大厅那个正陶醉在自己世界里的身影时,目光便紧紧地锁在他身上,分毫不挪。
与此同时,眼珠的主人正不停地咀嚼着,似乎是哪个黏腻而夹杂了脆骨的部位,“噗叽”“噗叽”的咀嚼过程偶尔能听见坚硬物体断裂的声音。
殷红的血液顺着上扬的唇角缓缓流下,不慎滴落在门前昂贵的地毯上,血滴很快顺着毛流洇湿地毯,成为暗色花纹的一部分。
若是光线再好一些,就能看见她齿间挂上的一缕质感特殊的绿色布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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