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个字,是命令的语气。
不是商量。
气氛突然间变得微妙,仿佛各自手里扯着线的一端,待谁用力一拉,将一切崩盘。
付云峥神经大条,没有察觉到气氛变化,向宁池问道:“宁哥,你不是不回家吗?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安排?”
“这几天飞得太累,想休息一下。”宁池找了个理由。
“那就晚上好了,”傅洲敲定了主意,“正好白天休息一下,晚上我请客。”
“那敢情好啊!”付云峥一拍桌子,“傅哥,你可真够意思的。”
“……”
两个人聊着天就把计划给安排好了,压根没问宁池的意见。
宁池侧过头,目光落在被傅洲握住的手腕上。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皮肤相触的地方却分外烫人,硬生生让他感觉出了羞于启齿的暧昧。
傅洲挑起眉梢看他,眼神和上扬的嘴角分明在说:要是宁池不答应,他就不松手。
宁池的心陡然间一沉,下意识去看付云峥,只见付云峥正顾着用餐,丝毫没察觉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他收回目光:“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等到了晚上,再随便找个理由婉拒了。
傅洲身体后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就现在。”
分明就是在耍无赖。
宁池拧了下眉头,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见付云峥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嘴。
眼看着他就要抬起头,到嘴边的立刻改口:“到时叫我。”
牵着的手倏然松开。
下一秒,付云峥喊住了他:“宁哥,等我一下,我也吃好了,跟你一起上去吧。”
“好。”宁池看也没看傅洲,端着餐盘转身就走。
-
晚上七点,1912街区。
这是一家Live House,每天晚上都有驻唱歌手在台上唱歌。
嘈杂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台下随处可见热舞和尖叫的人,五彩斑斓的灯光将酒吧渲染出一幅纸醉金迷的景象。
向哲宇跟贺铭吹酒去了,傅洲要了杯特调的鸡尾酒,坐在吧台跟付云峥聊天,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台上驻唱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二十**岁,长了一张和整个酒吧都格格不入的清冷面庞,素颜未加修饰,身材纤瘦,穿着无拘无束的不规则长裙,正抱着吉他坐在台上唱着一首声嘶力竭的情歌,独特的烟嗓吸引了无数人为之尖叫。
付云峥见了,笑着凑过去问道:“傅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驻唱歌手啊?一直盯着人家看。”
“我喜欢男的。”傅洲漫不经心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烈酒过喉,一片烧灼般的刺痛。
“哦,你喜欢男……”付云峥猛地反应过来,瞠目结舌,“什么?你、你……”
“怎么?很意外吗?”傅洲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
“呃,那倒也不。”付云峥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行里,同性恋不算罕见,他只是没想到傅洲会这么直接。
“那你怎么一直盯着她看?”付云峥好奇。
傅洲把玩着空酒杯,随意地抬了抬下巴:“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也是她在唱歌。唱的也是这一首歌。”
“第一次啊……”付云峥若有所思。
“也是唯一一次,”傅洲接过话,“放了假直接从学校走的,没回家。”
“哎,傅哥,你家是哪儿的啊?”
“厦门。”
“哦,厦门是个好地方啊,”付云峥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我们上个月才飞过一趟,还在那儿玩了两天呢。”
“是吗?”傅洲勾唇浅笑,视线瞥向不远处的某人,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下俊朗非凡,“也包括他?”
“他?”付云峥愣了一下,顺着他目光看去,很快意识到他说的是宁池,“哦,宁哥倒是没跟我们一起。”
傅洲目光沉了沉,未出声,沉默地端起酒杯,一个人喝着闷酒。
付云峥却又说道:“那天是凌晨的航班,到机场都四点多了,他说想去黄厝海滨等日出,所以就……”
“啪”的一声,酒杯倏地落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呃,傅哥?”付云峥迟疑道。
“抱歉。”傅洲猛然间回过神,将酒杯扶正,落在玻璃壁上的手指却不由收紧。
驻唱的女歌手换了一首伤感的歌,曲调低沉婉转,耀眼的灯光化作静默的水流,从舞台上缓缓流过。
吧台附近琉璃色的灯光似乎也变得温柔,傅洲循着光晕黯淡的方向看过去,那道宽阔挺拔的背影竟显露出几分落寞。
那一刻,傅洲的心用力疼了一下。
宁池端着酒杯,一个人静静喝着酒,看上去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仿佛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存在。
这是他六年来第一次喝酒。
上一次喝酒还是和傅洲分手之后,他自暴自弃地把自己灌醉,数不清在卫生间吐了多少回。
他像一个狂妄自大的赌徒,做了最不自量力的选择,于是不得不被迫接受最惨淡的结果。
到最后他余情未了,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一个人喝酒?”轻浮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宁池抬起眼皮,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端着鸡尾酒站在他面前,年纪约莫三十来岁,衣装得体却不拘束,无论衣服还是配饰几乎都是很贵的名牌。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注重外在形象的成功人士。
“介意多一个人吗?”男人冲他温柔一笑。
宁池沉默。
许久后。
“介意。”
“不介意。”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前一句是宁池,后一句是傅洲。
宁池皱紧了眉。
傅洲端着酒杯走过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唇边浮着抹冷淡的笑:“我陪你喝一杯?”
男人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几分。
“这位先生,我想邀请的是……”
“打扰别人的伴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傅洲打断他的话,眼底的冰寒一闪而过,手臂自然而然搂住宁池的肩膀,眼中明晃晃挑衅。
宁池肩膀僵住。
男人眼中掠过一丝错愕,下意识看向宁池,见他没有否认,不由地感到一丝失落。
“抱歉,是我唐突了。”
男人转身离开的一瞬,宁池打掉了傅洲的手,冷漠道:“自重。”
“我要是不自重呢?”
“傅机长,请不要骚扰……”
“我不是副机长,是正的。”
“……”
“还有,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
“再说了,”傅洲耸耸肩,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我们又不是没睡……”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
昏黄灯光下,宁池攥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眼睛像是在海水里浸泡过,眼眶红了一圈。
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剩下的话就这么说不出口了。
过了片刻。
“对不起。”一句很正经的道歉。
宁池没搭理他。
酒杯空了,他随手拿过手边的雪莉桶想给自己满上,却被傅洲夺了过去。
“你喝得够多了。”傅洲沉声道。
“你管我?”宁池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明明不想跟他吵架,明明当初是自己对不起他。
可是这个晚上,他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委屈。
他觉得自己不该再待下去了。
他怕自己会失控。
“对,我管你。”傅洲慢条斯理地将瓶盖拧上,不由分说过他手腕,对远处付云峥道,“宁池有点不舒服,我送他回去。”
“我不用……”
温热潮湿的嘴唇扫过他的耳廓,带了一丝哄骗的意味。
“乖,听话。”
……
宁池想,他或许是真的喝了太多酒。
否则又怎么会相信这么天真的哄骗,甚至在回到酒店后,允许傅洲送他回房间?
酒店走廊的灯光过于柔和,给他的视线和心都加了一层厚厚的滤镜,让一切变得真假难辨。
也许他原本就是想醉的。
只有当酒精麻痹了神经时,那些比海潮更加汹涌的往事才会黯然退场,他也不必再面对不想面对的人。
能在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东西,同样会很难抹去。
这么多年过去,傅洲依然是他忘不了的人。
到了房间门口,傅洲用门卡刷开门,小心扶他进门,反手便将门关上。
房里没有开灯,玄关又窄,傅洲把宁池扶到床边时不慎磕到了床角,忍不住骂了一声,两个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床上倒去。
柔软的床颇具弹性,宁池被颠了一下,喉咙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沉重的呼吸却渐趋平缓,仿佛陷入了沉睡。
将宁池安置好之后,傅洲准备起身,谁知却被一双手勾住脖颈,紧接着,腹部便传来一个滚烫湿热的触感,像一团火烧尽他的理智。
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两个人的气息被迫纠缠在一起,他甚至能够闻到宁池身上木质调的男士香水味,无声蛊惑着他去品尝禁果。
“傅洲……”宁池无意识地呢喃着。
月光下,他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眼尾挂着潮湿的水珠,脸颊白得没有一丝瑕疵,因为醉意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红晕,宛若待采摘的蜜桃。
傅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某一处。
他低声说:“宁池,不要勾引我。”
会把持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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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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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情难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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