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池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竟对那句话里潜藏的危机毫无知觉。
身体冷热交替,一会儿像是浸泡在冰冷的里,一会儿又像是被灼热的火炙烤。
漆黑密闭的环境里,那些隐忍在冷淡外表之下的欲.望被无限放大。
真实也好,梦境也好,他无法安抚自己,只渴求另一个人的体温。
“傅洲……”宁池低声唤着那个名字,颤动的尾音伴着无奈的叹息,仿佛那是他用来麻痹内心的灵药,让他沉迷,让他上瘾。
傅洲伸出手来与他相扣,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我在这里。”
他将宁池手指握拳,放至自己胸口,试图用心前的温度来暖他手指的冰凉。
这声回应温柔到了骨子里,将躁动不安的心抚平,宁池本能地向那温暖源靠近,环抱着傅洲的手臂收紧了几分,主动将身体贴了上去。
衬衣在床单和傅洲的躯体来回摩擦着,宁池的纽扣不经意间崩裂,露出平滑的胸肌和雪白的腰段,在夜色下美得惊心动魄。
咫尺的距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擦枪走火。
傅洲眸色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他克制了自己整整六年。
六年里,他无数次想起大一那年寒假,在白城海滩附近的民宿,宁池在床上热情地拥抱他,亲吻他。
而他也沉迷于宁池的身体,想要和他一辈子这样下去。
当时他们都太过年轻,只懂得用决绝的方式处理矛盾,对对方如此,对自己如是。
没有人在这场漫长的冷战中低头。
他们都是怕被拒绝的人。
更怕会重蹈覆辙。
而现在,他不想再错过了。
“宁池,”傅洲深吸一口气,俯下身,贴近他耳朵,声音比眼神更加滚烫,“再这样下去……今晚,我可不打算离开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突兀却热烈的吻。
……
……
宁池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无力。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尤其是某个不可言喻的部位。
就跟被*了一样。
空气里夹杂着一丝凉意,他匆忙抱着被子坐起,昨夜发生的事像潮水一样涌入脑海,让他心底渐渐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阳光透过窗帘缝洒落在床单上,将干了的水渍映出一片旖旎的风光。
脊背顿时一片冰凉。
他猛地转过头,看见躺在自己的人,心蓦然一沉。
男人和他一样没穿衣服,脊背宽阔,肌肉紧实,黑色的发丝略有些凌乱,侧脸的轮廓锋利,眉目间带了几分痞气。
傅洲……
是了,昨晚是傅洲送他回来的。
他喝多了酒,傅洲一直送他到房间,然后……
然后……
身侧的人被他发出的声音惊动,有些不情愿地地睁开眼睛,看见宁池坐起,这才勉强撑着手臂坐起。
“醒了啊?”傅洲打了个呵欠,明显还没睡醒。
“昨晚——”宁池攥紧了拳头。
“昨晚挺爽的。”傅洲靠在床上,嘴角扬起一个玩笑的弧度,浑身上下都勾着股懒劲儿,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宁池顾不上跟他斗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脸倏地一下就变了,立刻又把被子盖上。
傅洲弯下腰,从另一头找到他的上衣,随手丢给他:“这衬衣质量挺好的,这么拉扯都没坏。”
“……”
“就是纽扣不太行。”
“……”
宁池披上衬衣,把纽扣一粒粒系上,又弯腰捡起挂在床边的内裤穿上。
傅洲注意到他的动作,眯起眼睛,玩味地说道:“宁池,你不会是想当做没发生过吧?”
宁池停下了动作。
“要不然?”他平静地说,“你想怎么样?”
喝酒误事果然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换做他清醒的时候,绝对做不出和前任上床这么荒唐的事。
傅洲注视着他背影,眼中笑意渐渐褪去,化作一声冰冷的嘲弄:“宁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翻脸无情。”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藏着无数根扎人的刺,落入宁池耳中,化作对当年分手的指摘。
宁池攥紧了手指。
是。
傅洲说得没错。
是他无情了。
所以他怪他,怨他,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不等宁池回应,便又听傅洲慢条斯理地说:“最起码……我们身体很契合吧?难道昨晚你就不爽吗?”
宁池倏地转过身看他:“昨晚只是一次意外。”
傅洲坐在床头,双手交叉抱臂,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暧昧:“它可以不只是一次意外。”
“一次”两个字被咬得很重,就像在暗示些什么。
宁池眉头轻蹙:“你……”
傅洲眼中划过明灭的笑意,很随意地问道:“要不要试试看?”
宁池的手指握紧了一瞬,又倏地松开。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报复我?”
傅洲却说:“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
宁池对上那双目光,没有出声。
手指被他捏得泛白,最终却又缓缓松开。
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点头。
27岁这个将要升职的节骨眼上,与旧爱重逢,就这么在一次醉酒后滚上了床单。
要说完全不存在蓄意,只怕连他自己都骗不过自己。
他没有想过后果,傅洲也没有考虑将来。
这究竟是命运的馈赠,还是他们点到为止的结局?
宁池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他们都不再是学生了。或许成年人更该懂得如何忠于自己,包括爱,也包括**。
沉默间,傅洲已经起身。
“怎么样,考虑考虑?就当是试用……大家都有需求,不必想那么多。”
恍惚间,似乎有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和刚才的声音那么相似,带宁池回到了大一那一年,他和傅洲才刚刚开始交往,一切的不愉快都还没有发生……
——“要不你给个考核期,转不转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宁池扯了下嘴唇,对傅洲伸出一只手,露出标准的职业式笑容:“那就,合作愉快。”
眼底却毫无温度。
-
半个月后,宁池和傅洲正式成为同事,向哲宇也正式向上级部门提了离职,飞完下个月的航程就走,临走前,又私下找了宁池一次。
航站楼外,向哲宇咬着烟问他:“怎么样,那小子还行吧?我看你们这段时间处得挺不错的,我就说他不是记仇的人。”
“向哥,”宁池清楚他想说什么,神色难得凝重,“我考虑清楚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
四千多条定期航线,命运却让他和傅洲重逢。
从校园到工作,他有近八年的时间都在这个行业里,说要放弃,怎么都会有些不甘心。
“想清楚就好,”向哲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感慨,“宁池,你能力强,脾气好,遇事又冷静,我相信你能将一切做好。”
“不会辜负向哥的期望。”
“那我就放心了,”向哲宇笑了笑,对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事随时打给我,就算我以后不在这儿了,还是朋友。”
“知道了,向哥。”宁池展颜一笑。
不远处,贺铭将这一切听在耳中,复杂的情绪在眼中不断地变幻着,整张脸都像蒙上一层阴影。
几分钟后,他注视着两人离开,打开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
“你不是想要他的行踪吗?”
他的唇角勾起阴鸷的笑。
“条件我答应了。”
-
宁池刚将行李箱放到房间,就收到了傅洲发来的消息。
傅洲:「我房间506。」
宁池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十七分。
明后天都没有飞行任务,休息时间很充裕。
不过……
他回了傅洲一条消息。
宁池:「累。514。」
傅洲回了句“ok”。
宁池将手机扔到桌上,过去打开橱柜,从中拿出浴袍,准备去浴室冲澡。
不到一分钟,房门被敲响。
宁池走过去拉开房门,本能朝门外看了一眼,见走廊没人才拉开房门让傅洲进来。
关上门后,傅洲看了眼墙壁上的空调开关:“空调开太低了吧?”
“你调一下好了,”宁池看也没看,朝着浴室走去,“我去冲个澡。”
“或者一起洗?”傅洲将空调调至一个适宜的温度,忽然注意到宁池的手机有一通未接来电。
来电显示是南京的号码,令他心中一凛,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在心底蔓延开来。
“今天累,我只想躺着。”随之而来的是浴室的关门声。
傅洲眸色微沉,拾起宁池的手机,发现是一个从未联系过的号码。
之后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思,他查看了宁池的通讯录,从上到下……
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傅洲[心]
哪怕已经分手,他的备注后面依然有一颗爱心。
也许是后来宁池忘了修改,又或者只是足够坦荡,没有必要通过修改备注来证明什么。
但对于傅洲来说,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傅洲手指继续滑动屏幕,一个个陌生的名字过眼……
宋延。
时隔多年这个名字依旧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没有一丝犹豫,他打开了宁池和宋延的通话记录。
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全部都是宋延单方面的联络记录。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宁池都对宋延父母的去世感到愧疚,也因为自己父母的恳求对宋延一再妥协包容。
最初,宁池不接宋延的电话或许是在逃避,而今却更像是一种报复。
六年前,他恼怒宁池因为宋延的事和他分手,直到分开很久以后,他再回想起那一天宁池的眼神,悲伤绝望,充斥着浓烈的自嘲和自责,他才终于渐渐意识到,或许……宁池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
还有……他。
过去的事像退了色的旧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重复上演,傅洲的眸色一点一点暗下去。
片刻后,他将宁池的手机放回桌上,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
“傅洲?还没休息呢?”对面传出大学室友季衡的声音。
航校毕业之后,季衡跟他一样开了四年民航飞机。去年年底时,傅洲意外在机场遇到季衡,季衡跟他说起这几年的事,他才了解到宁池和季衡在一起工作,平时经常能见到面。
季衡知道他当初跟宁池谈恋爱的事儿,见他现在还单着,便开玩笑似的问傅洲要不要考虑旧情复燃。
一句无心之言,点燃傅洲心中熄灭多年的火焰。
得知宁池所在机组的机长今年退休,航司还没确定下来接任机长的人,傅洲便向航司提出了调职申请。
这场重逢,他做了太多的准备。
“上次给你的那个号码,有查到什么可疑的行为记录吗?”傅洲问。
季衡的弟弟在营业厅工作,能够查到半年之内的通话记录。
这原本是不合规定的事,但他却从季衡那里得到了一些有关宋延的消息。
季衡告诉他,宁池刚入职那会儿,宁池的弟弟曾来航司闹过事,最近几年不知怎的没了音讯,但就在两个月前,他无意间听见贺铭打电话,言谈间提到了宁池弟弟的名字。
宁池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资历稍微老一点的员工都知道宁池和家中关系疏离,因此季衡当时觉得很奇怪,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有联络?
宁池对家人一向讳莫如深,因此季衡没有将事情告知宁池,后来问起贺铭,对方只说是他听错了。
傅洲知道这件事后。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宋延的手段。
通过介入宁池的社交圈,从而达到让宁池关注自己的目的,是宋延惯用的伎俩。
学生时期,宋延控制着宁池的父母,而现在,宋延想要让宁池知道,他能够干涉他的工作。
宋延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长年放任自己陷在对宁池的依赖里,不肯放过自己,也不愿放过宁池,宁愿两败俱伤,也要让宁池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再这样下去,宁池迟早会出事。
于是傅洲拜托季衡,让他弟弟帮忙查询宋延的通话记录,以防宋延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结果却不如人意。
季衡一听是这件事,立马把声音压低:“还没呢,要是借他别人的身份证开通了号码,就算是我弟也查不出来。”
“我这里有另一个号码,也许就是你说的那样,借了其他人的身份证。”
“发来给我,有消息立刻给你回电话。”
傅洲手指划过宁池的手机屏幕,将刚才打来的号码发了过去。
浴室门推拉的声音响起,宁池冲完澡从里面出来,看见傅洲拿着自己手机,不由问了声:“有人电话来?”
“骚扰电话,没接。”傅洲将宁池的手机放回了原位。
宁池没有多问:“我洗好了,你进去吧。”
“马上。”
一直到傅洲拿着换洗的衣物进浴室,宁池才拿起自己摆放在桌上的手机。
那通未接来电,时间显示在二十分钟之前。
……
两人一前一后冲了身热水澡,等傅洲从浴室出来时,已经快要晚上十点。
宁池坐在床边,头发吹得半干,宽松的浴袍没有系腰带,裸露光滑平整的胸膛,在灯光下泛着潮湿的水光,简直引人犯罪。
傅洲踩着拖鞋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宽大的手掌沿着他的腰线一路纵火,缓缓俯下身下来,咬着他耳朵轻笑:“宝贝儿,今晚我能过分一点吗?”
“这就等不及了吗?”宁池勾了勾唇,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扬,眼尾被灯光晕染出动人的红晕,像天生的尤物一般充满了诱惑力。
“等得及才是对你的不尊重。”
话音落下的刹那,炽热的唇吮住他的天鹅般的颈项,在那光洁的皮肤上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突如其来的亲.密迫得宁池后退,手臂倏地撑住床,床.单一点一点被攥出褶皱。
“吃得消你就试试。”
“啪”的一声,室内的灯尽数熄灭,漫漫长夜比灯光更加滚烫。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欲.望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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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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