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傅洲便把宋延给送走了。
傅洲一路监视他到机场,亲眼看到飞机起飞才放心。
回到宿舍时天已经快亮了,傅洲一整晚没睡,困得慌,奈何第二天一早还有课,他既无法在有限的时间里保证自己休息,也无法安心翘课,索性没睡觉,直接导致了早上宁池看见他时,脸上挂着圈浓浓的黑眼圈。
“傅洲,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折腾成这样啊?跟肾虚似的。”在食堂排队买早饭时,宁池听见季衡在调侃傅洲。
“去去去,你才肾虚。”傅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队伍正好排到宁池,他要了一份煎包和一碗米粥,端着餐盘从队伍旁边经过时,抬眼看了傅洲一眼,发现傅洲今早的气色果然不怎么好。
该不会是因为昨晚……
就在他出神的刹那,没看见迎面有人走来,不经意间给人撞了一下,险些把早餐撞到地上。
“靠!”
“抱歉。”
宁池连忙道歉,目光在半空中和傅洲对上,傅洲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顿时深了几分。
宁池立即移开目光,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不一会儿,队伍便排到傅洲,他要了和宁池同样的早餐,很自觉地坐到了宁池对面的位置。
见周围没什么人,宁池才问道:“你晚上没睡觉?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傅洲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你?”
宁池一怔,瞬间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你……”
昨晚宁池回宿舍就睡了,压根不知道傅洲和宋延之间发生过什么,他本想找傅洲问问,但一想到他有可能和宋延在一起,宁池还是忍住了冲动。
“放心,我把他送回去了,安全得很。”傅洲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没吊着他让他担心。
果然,宁池听后神色稍缓,握着筷子的手也微微松开,他看向傅洲,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总归是有感激的。和宋延相处,是他这辈子最棘手的事。他不知道傅洲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宋延的偏执超乎他想象,从宋延不曾见到傅洲时,他就已经觉察到宋延对他的敌意。
“怎么,心疼我?”傅洲扯了扯嘴角,开玩笑似的偏过脸,“不如给点实质好处?”
“不好意思,没有好处,你自己找别人讨去吧。”宁池没给他好脸。
“喂,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呢?机票钱都没问你要。”傅洲不乐意了。
宁池脸色一变,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压低声音道:“你别乱说话。”
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机票的钱……我会尽快还你,”宁池顿了顿,“可能一次还不起,但不会少……”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洲打断。
“我可没说想收钱啊。比起给钱,我还是更想要点别的报酬。”
“刚才那个不可能。”让他亲傅洲一口?做梦。
“今晚十一点,陪我去趟天台。”傅洲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米粥,语气轻描淡写。很显然,刚才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指望宁池真能答应。
“去那里做什么?”宁池有些诧异。天台空荡荡的,能做什么?还是那么晚的时间……
“去了就知道了。放心,不会是什么过分的事儿。”
“就……只是这样?”
这件事……未免太容易了吧。
这段时间以来,傅洲纠缠他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不信傅洲想要的会这么简单。
傅洲没有回答他的话,欲擒故纵似的拿勺子搅动着米粥:“想知道是不是就这样,晚上来就是了。”
-
晚上十一点,宁池沿着宿舍楼的楼梯一层层爬上了天台。
楼顶的门没锁,宁池一推开门,就看见傅洲背对着他站在天台边上,背影挺拔,侧颜冷厉,整个人宛若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
“来这么早?”宁池走到他身边停下。
“也就比你早两分钟,”傅洲拉过他手腕,手指的力道坚定,“还有三分钟,流星就要开始了。”
“流星?”宁池愣住。大晚上把他叫来天台,就是为了看这个。
“是啊。你没看新闻吧?今晚十一点的流星,要不许个愿望?说不定会成真呢。”
“……这你都信?”
“有时候选择相信比相信本身更重要。”
宁池仰起头,望向头顶的茫茫夜空,微弱的星光连结成网,蔓延向更广阔的夜空。
在这浩瀚星空之下,人显得无比的渺小。
突然间,一颗流星曳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所经之处光芒璀璨,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个瞬间,宁池心底某个角落宛若绽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却又静谧无声地陨落。
“在同一片夜空之下,即便分隔两地,也能有着相同的思念。”傅洲突然说道。
宁池勾了下唇:“你倒是挺会说话的。”
“值得我开口的人可不多,”傅洲懒懒道,“怎么样?不赖吧?”
暧昧的撩动令宁池的睫毛颤动了下,他却没有躲。
“确实很美。”
“那么……”傅洲侧过脸,笑容张扬桀骜,“愿意跟我交往试试么?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
宁池愣了一下,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一场正式的表白。
“怎么样,考虑考虑?要不你给个考核期,转不转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傅洲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从没见过像宁池这样的人,那股清冷淡漠的气质如傲立雪中的松竹,能勾起他的所有征服欲。
宁池的心微微颤了下。
他动摇了。
平心而论,傅洲处事成熟,看上去玩世不恭,遇事却冷静沉稳,无论性格还是外形都很符合他的审美,简而言之,是他的理想型。
他不会去问傅洲为什么选择他,他心知肚明。
有时候感情就是一瞬间的心动,如果总是瞻前顾后,考虑遥远的将来,很有可能会终身后悔。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必须有结果,至少在面对傅洲时,他是这样想的。
宁池转过身,看向他:“我有个条件。”
“说说看?”
“没我的允许,不准随便碰我。”
“就这啊?”傅洲嗤笑一声,“没问题,做亲密的事保证都经过你的同意。”
顿了顿又说:“我可没有趁人之危的癖好。”
宁池轻微扬了下唇:“那就试试好了。”
他也不是那么玩不起。
从那天起,傅洲成为了他男朋友,他和傅洲在一起的时间大大提升,就连他的室友都看出了几分端倪。
宁池永远记得大一上学期,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群星布满夜空,将他视线所及的范围渲染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天气渐凉,肃杀的风吹在身上有如刀片凌迟,唤起深埋他血液里的凉意。
他站在没有边际的天台,隔着寥寥几步的距离,看着傅洲对流星许愿,突然有一瞬间很向往余生。
与另一个人命运交叉的余生。
-
学期结束时,室友们纷纷收拾东西回家过寒假,只剩下宁池一个人在宿舍。
他原本计划在学校附近找个兼职,因此提前半个月就向校方递交了留宿申请。
同样没走的还有傅洲。
不过不同于他,傅洲纯粹是约了几个朋友喝酒,准备放纵两天再回去。为此傅洲还特意打了通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不出意料被他婉拒了。
对于他的计划,傅洲没多干涉,只说如果想去,随时可以联系他。
他敷衍似的应了,却不料第二天晚上突然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阿延他腿伤恶化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回来一趟吧。”母亲在电话里如是说道。
宁池的兼职计划只得作罢。
当年他们一家搭乘宋延父亲的车去旅游,路上突然遭遇车祸,宋延父亲猛打方向盘回避,夫妻双双身亡,宋延伤到了一条腿,唯独坐在车后座的宁池母子安然无恙。因此这么多年来,宁池家里一直觉得愧对宋延。
因为腿部残疾的缘故,宋延在学校里遭受了不少白眼和嘲笑,养成了他从小孤僻阴郁的性格,只有在宁池面前才会稍微开朗些。
医生说宋延随时有可能彻底残废,因此这次宋延腿伤恶化,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
“妈,我知道了,后天回去。”宁池在电话里应道。
挂断电话后,他给傅洲打了通电话,傅洲正在参加聚会,因此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吵。
“喂?你要来吗?就上次联谊那个酒吧,我去接你。”
“我后天要回家一趟。”宁池说。
“回家?你家里有事儿啊?”
“嗯,我弟弟……他腿伤恶化了。”
“那你赶紧回去看看吧,有事儿及时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宁池迟疑了几秒,语气不经意间变得温柔,“你……晚上少喝点酒。”
“知道,”傅洲的笑声从手机另一头传来,令宁池感到心安,“我还能让你担心么?对了,跟你说一声,我也后天回家。”
“那回去再联络吧。”
“行。”
-
第二天中午,宁池便搭上了从沈阳回南京的航班,因为天气延误,一直到下午五点才下飞机。
宁池家在鼓楼,中.央北路那儿的老城区,距离禄口机场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等宁池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之后,天早就黑了。
到了门口,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不想刚插.入钥匙孔,客厅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哥,你回来了?”宋延声音里的喜悦溢于言表。
宁池动作一顿,收了钥匙,不动声色拉着行李箱进门。
“爸妈不在家?”
“他们晚上去参加喜宴了,很晚才能回来。”
“听妈说你腿伤恶化,怎么没在医院多观察几天?”
分明是关心的话,宁池的态度却分外冷淡。
“哥……也没那么严重,”宋延小声道,“就是天冷了,有点着凉。”
宁池倏地停住身。
他不由觉得好笑,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却渐渐暴起青筋:“有点着凉?”
只是这么点小事,就告诉爸妈病情恶化,想利用他心里仅剩的一点同情心逼他回家?
宁池咬牙:“所以,你是在利用爸妈说谎。”
“哥,你别生气……”宋延拉住他的手臂,反问道,“你难道希望我有事吗?我现在没事,你不应该觉得高兴吗?”
“你要是真有事,我会为你感到心痛,但你如果拿这个来骗人,我宁可那是真的!”
冷漠无情的话令宋延全身一震,他抿了抿唇:“我只是怕你不回来而已……”
“我回不回来不关你的事!”
宁池甩开他的手,狠狠摔上了卧室的门。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没有一丝生气,墙壁上挂着他十八岁生日时宋延送给他的肖像画,玻璃柜上还放着两人少年时的合照。
这个房间里有许多属于他和宋延的回忆。
过去他觉得温馨,而这一刻他只觉得厌恶。
整整一天,宁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滴水不进。
谁也不理,谁的话也不听。
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又或是只是把自己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宋延来敲过门,爸妈以为他只是和宋延闹矛盾,也来劝过他,而他守着不能对人言说的秘密,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压力快要让他窒息。
直到一条消息打破脆弱的寂静。
傅洲:「到家了吧?睡醒没啊?」
随后附上一段视频,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海边随处可见搭起来的沙架,一波接一波的浪花拍打着沙滩,海与天的连接之处一片混沌,浮于地平线的红日呼之欲出,光芒温柔却夺目。
他在等一场日出。
这个时候搞浪漫攻势,不心动才怪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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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浪漫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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