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简木和祁胜分手分得平和,裴翊却跟贺舟吵了一架。
事情发生的时候,贺舟正坐在卧室的床上看他换衣服,一边跟他说几个月后关于画展的安排。
“我打算用这幅画来参赛。名字还没有想好,但我觉得应该与我们有关……裴翊?裴翊,你有在听吗?”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贺舟没有回答,却在注视向裴翊的目光中渐渐感觉到冷。
过去他只在裴翊的凉薄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当那个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觉得难以忍受。
他试图避开那个人的存在,但他失败了。
他知道这个晚上,裴翊并不关心他在说些什么。是在说画展的事,还是毕业旅行的事,对裴翊来说并不重要。
既然无法回避,那便不回避好了。
“那个人就是你忘不掉的人,是吗?”贺舟苦笑,“你让我和他打招呼……就是为了让他吃醋?”
他算什么呢?
用来刺激那个人的替代品?
“我没想到会遇到他,”听他提起简木,裴翊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络了,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是你在乎他——”贺舟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喊出的这句话。
是啊。
在乎。
多么卑微的两个字。
既不是唯一,也不是挚爱。
仅仅是在乎而已。
他甚至不知道,他该为自己觉得悲哀,还是为简木觉得悲哀。
他只记得裴翊看向简木的眼神,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在意和占有欲,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陪衬。
那目光比刀刃更锋利,在他心口划开狰狞的伤痕,疼得让他失语。
裴翊的肩膀僵住,挂衣服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明明认识,却视而不见,这也不合适吧?”他说。
“只是打招呼?”贺舟语调悲凉,“裴翊,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裴翊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没有出声。
他记得,因而无可反驳。
贺舟咬了咬嘴唇,低头注视着地面,眼泪一滴一滴地落。
他的唇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裴翊,你知道吗?你说要和我交往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惶恐……这么多的人愿意跟你在一起,你怎么就选择了我呢?”
“我明知道你不爱我,可我还是点头了。那个时候我想,无论如何,你选择了我,那么在那些人里,我总归还有一点特殊的地方,是被你肯定的吧。”
“我总是告诉自己,再等一等。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或许你也会对我动心,可是这一回,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
尽管这话说得温吞,裴翊却听出了明显的情绪。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贺舟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
他突然想起他们的初见,贺舟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着惊人的绘画天赋,更有涉世未深的天真。
是他把贺舟带进了这个圈子,让他以情人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
没错,是情人。
就像他和简木曾经也只是情人。
不同的是,简木永远能够遵循游戏的规则,扮演好最完美的情人,而贺舟却越界了。
这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少年正在说的话,已经远远超越了“情人”允许干涉的范畴。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该做的事。
他有资格厌烦,甚至愤怒。
但他却出乎意料没有那么做。
曾几何时,他甚至希望这一切能发生在他与简木之间,希望简木也能对他流露出在意的情绪……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又在将每一个情人与简木做对比了。
裴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贺舟,其实……”
贺舟应激似的躲开了他的触碰,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喃喃自语起来。
“过去的每一天我都在猜,猜你什么时候会对我厌倦,什么时候会赶我走。我总是劝自己等一等,或许你也会有对我上心的一天。”
“我好像一直都在等这样一天,等你对我厌烦,等你说分手……我没想到,最先受不了的人会是我自己。”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体面的遮羞布被不计后果的扯下,他明知道后果是什么,却还是这么做了。
没有解脱的快感,他只觉得疲惫。
“我爱了你太多次,放弃了你太多次,我给过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是裴翊,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哪怕只有一次。”
裴翊沉默。
“其实我一点也不像他。不是吗?”
“裴翊,你真的在乎过我吗?”
悲凉的话在卧室里回响,他没有得到裴翊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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