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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古言]宫闱泪(五)

再见叶桉,是在竹水宴。

竹水宴,顾名思义,曲觞流水、竹林雅士,是文人学士们为吟诗作对而办。

自被叶桉搭救后,司忆便听从嘱咐去了医馆。为她接诊的人名叫或鸢,相貌看着年岁不大,却有着一手极好的医术。

据她所说,她是逃荒至京城外时遇劫匪抢掠,被叶桉搭救,医馆的活计也是叶桉介绍而来。

正是在或鸢的帮助下,司忆离开了昱京城,于故乡焦城某一酒楼谋了一份生计,久而久之,声名鹊起,才被邀来这竹水宴。

彼时,于上一回相见已过去半年有余。

司忆被安排在流水竹林相接处的一间雅亭抚琴,亭子四周围了圈白纱,风下,纱微动,缝隙之处,她才无意瞥见了叶桉。

叶桉立于人群中,今日着一袭清灰单衣,发束上仅绕一支竹簪,清秀俊逸,若上一回是那踏马而行的意气少年郎,这回便是于深幽之处款行而至的翩翩青衣客,纵宴会上才子佳俊如何多,他依旧是脱俗得叫人挪不开眼。

司忆不自觉视线被锁定,定睛看了许久,直到叶桉回眸入席,才回避开眼神。

随后,来了名小厮同她说开席,她看席上之人皆已坐定,方开始抚琴。

宴会是流水席,叶桉恰坐在她正前方,虽隔着白纱与流水,但他的一瞥一笑仍能全数被她轻轻捕捉。

席上觥筹交错,众人一杯接着一杯,亦是一联接着一联,席边记录的小厮的书案上已叠满了厚厚一叠竹简。

快结席时,她才听见,于自己的琴声抚奏下,叶桉高声昂头吟:“竹意青绿绕枝头,佳音妙人居何方?”

话落,席上之人纷纷将视线转向雅亭。

司忆往常在酒楼只居高台处演奏,远离人群,她不喜欢人们的炯炯目光,总觉得又回到了当时受尽屈辱之际。

此刻幸好亭子离得不算太近,且又隔着一层白纱,才不至于让她觉得困窘。

这样一想,她方觉提出围白纱的请求是正确的。

虽然起初她只是为了不在京城太过惹人注目。

毕竟,王舜那样的纨绔公子,若得知她仍在京城,绝不会放了自己。她不是怕,只是不想平白受屈,否则便是枉顾了叶桉救她时的一片好意。

从前,人事纷扰,任身世如何曲折,上天如何磨炼,她都不顾,直到那日被叶桉从人群里带走,她才相信,命运或对她还有眷顾之心。

因此,在那之后,她拾起了不愿再碰的琴弦。

好好活下去,是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她答应过,要还他恩情。

人群里,叶桉看向她,眼神交错之时,司忆总算下定决心。

萤花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停顿之际,慌忙问:“叶公子认出娘子了吗?”

司忆笑着摇头,“并未。”

“啊!”萤花一脸可惜,“那你们怎么……”

“是我主动寻的他,就在宴后。”

叶桉得知司忆便是当日之人时表情微惊:“竟是你。”

“当日之事,多谢公子搭救,若非公子伸出援手,恐怕我早已受辱而亡。”

叶桉衣袖一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没想到,你的琴技如此了得!”

“粗陋小技,当不起叶公子谬赞。”

“哎!”他眉头一皱,似乎对这话有意见,“无需谦虚。”

“是。”

“想今日能在此处重逢也是缘分,如何?是否有幸能请司娘子再为我抚琴一首?”

司忆颔首,“自然。”

叶桉今日没有骑马,听说是从学塾同其他学子一同过来的,过几日便要准备科考,所以才在考前赴了这次竹水宴,当作是考前的最后狂欢。

司忆坐在他的马车里,不免想,这些读书人消遣的法子倒还真够稀奇。

“怎么了?”叶桉见她思忖着什么,问道。

“没事,公子准备去往何处?”

叶桉答:“春熙楼。”

司忆神情微乱,蹙眉担忧。

叶桉察觉后爽朗对她一笑,“无碍,那王舜这几日被他爹扣在家中读书呢,再者说了,就算他来了,都有我在。”

司忆看他一眼,虽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点头应许。

马车到春熙楼停下,司忆随叶桉一同进去,接待的小二满脸堆笑。叶桉告诉她,他是此处的常客。

没过一会儿,菜肴茶品一应上齐,叶桉询问了下司忆的近况,也同她说了许多学塾与京城里的趣事。

叶桉儒雅却又风趣,与她对话时,不会居高临下,说话时,会看着她的眼睛,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当作是同等之人看待。

明明,一个只会拨弄琴弦的人,在这些衣食无忧的京城子弟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她突然想到或鸢同她说的——“叶桉,真的是一个好人。”

是啊,他真是一个好人。

“公子不是想听我抚琴吗?”司忆拿出琴盒里的琴,架在小二刚搬来的桌上。

须臾间,流音渐渐,似清风掠过水面。

一曲毕,在场之人皆鼓起掌来,而掌声未断,却有个熟悉的声音来了。

“好啊你,叫我好找,叶大公子还有闲心在这儿喝茶听曲儿?”王舜带着一帮人声势浩大的从前门而入,直奔着他们这桌而来。

叶桉不紧不慢,拿起水壶倒茶水,“王公子说笑了,我当然有闲心了,前几日差点当街打死人的又不是我。”

王舜听了更是气得牙痒痒,“叶桉!你别不识好歹。”

他走近一拍桌案,大堂之内的人悉数散去。

“嚯,果真是好大的威风。”

“今日,我绝对不放过你。”王舜撂下狠话。

-

萤花听到这,脸色都白了,“所以,所以……”

司忆明白她这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回她:“没有,叶公子会武功。”

“那后来呢?”

“后来啊,王舜认出了我,叶公子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单打独斗,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趁着机会,我们就跑了。”

说到这,司忆又不免陷入回忆。

春熙楼逃跑之后,叶桉受了很重的伤,他被王舜从背后用木棍猛地敲了脑袋,鲜血直流。司忆便带着他一路到了或鸢处,也正因那天的伤,叶桉昏迷了几日,错过了科考。

司忆万分自责,叶桉却安慰她没关系,他本就无意于官场,更想做个游散山水之间的行客。

于是,在那之后,他们去了焦城,居一田园,叶桉作诗,她便抚琴,他舞剑,她则绣花。

世外桃源,恬淡生活,不过如此。

日升月落,情感也隐隐升温。

然而,好景不长,先昱王突然驾崩,宫里闹了宫变,元朔从封地回来的途中被杨鸣林派去的杀手暗杀,最后扶持了元圻上位。叶府来了人,通知叶桉立马回京。

叶桉回京的前一天,他给了她一枚玉钗,同她说一定会来娶她。

只是,司忆再没能等到他会来。

直到一朝天子令下,她才知,叶家因为拥护元朔,永判流放。

流放之日,她看着他手脚被拷,于漫漫黄沙中渐渐缩小身影,从此,再没相见。

“娘子……”萤花愧疚地看向司忆,“那玉钗……”

司忆依旧还是笑笑,“没事,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要责怪你,这些事,闷在我心里太久了,幸有你还愿意听。”

外头日头渐渐下落,昏黄的光线照着街市,东来西往的人群里,她多希望有一人会是他。

“好了,回去吧,该晚了。”她冲萤花道。

-

宫里的天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四四方方,明明是湛蓝蓝的天色,却异常地叫人透不过气。司忆站在廊下,手里抚摸着那把许久未弹的桐木琴。

“娘子,王上召您过去。”

司忆方缓过神来,视线脱离那片包围着她的天,问道:“好。萤花呢?叫萤花来吧。”

前来传话的小侍女回:“萤姐姐在浇花呢,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未多时,萤花已至。

“娘子。”

“替我梳妆吧。”司忆转身进去,放好琴盒在妆台前落座。

萤花一边梳着头,一边看向那琴盒,“娘子,我不懂。”

“不懂什么?”

“为什么那把琴你从来都不用,可是又好像很宝贝。”

司忆同她一块儿看向琴盒,“是他送的。”

萤花眼珠一转,轻声问:“是叶公子?”

“嗯,在焦城的时候,他亲手做的,自己伐的木,量的弦。”

“难怪……”

“你一会儿把另外那把琴拿出来吧。”

“是。”

司忆已经习惯了这样需要随叫随到的日子,自那年被召进宫开始,昱王就一心想要她,只是她如何也不愿服从。

她早在心里认定了,她是叶桉的妻,无论他是否还在世,这一辈子,她只会是他的妻。

幸好,昱王不是那专横无礼之人,他尊重了司忆的意见,从来没碰过她,任她在宫中随意来去,只是有一点,不允许她离开,无论何时,只要他想听琴,她便必须要应许。

进了兀清殿,昱王依旧如从前一般在榻上倚坐,见司忆来了,眸光微亮。

“王上今日想听什么曲?”

“不急,”昱王摆手,“陪孤聊聊。”

司忆手端放至膝上,“王上想聊什么?”

现昱王便是元圻,当年虽被扶持上位,可朝政却受杨鸣林把持,没有实权,直到近些年,杨鸣林因病离官,才有好转,只是朝中依然有许多躁动不安的因素存在。

司忆就这样静静地听,她虽不爱眼前人,却心疼他的遭遇,这样万般不由自己的时刻,她也有过。

昱王轻叹了口气,“只有你,会听我说这些了。”

“王上尽管说,奴尽管听着便是。”

“你可愿意坐到孤身边来?”昱王问。

“王上。”

“哎,”他叹气,“宋萍,进来,倒水。”

“来了,王上。”

接着从殿外进来一人,身形高大,头发全部梳拢盘成发髻,戴着顶小巧的纱围帽,背对着司忆。

“怎么是你?宋萍呢?”昱王接过茶杯看着眼前人问询道。

“师父今日告假了。”

昱王上下一审视,“你叫?”

“回王上,小人姓叶。”

司忆原本听见他说话声音时就有些恍惚,一听“叶”字,忙抬起头,下一瞬,便慌乱地快要倾过去。

椅子后挪的动静极大,在她前方的二人齐齐回头。

眼神交汇之际,双方皆愣住。

是他,果真是他。

叶桉回来了,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下一章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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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古言]宫闱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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