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请公子继续讲!”
林逸云大喜,此番出行前夕,竟能结识这般与自己志同道合之人,实乃意外之乐。
她一个外来人有想法是有,奇思妙想也不缺,然而到底并非土生土长的大顺子民。虽说西域贸易往来确是大势所趋,可若要自己及家人亲自出手,提前开发、催化这么大的贸易进程,还是有些心里没底的。
可如今身旁要是有个熟悉顺朝商贸之事的本地人,局势瞬间大不相同。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生于江南,对江南饮食、商货极为熟稔。自幼受家中熏陶,略通商道。近日听闻有些成色欠佳的丝绸、瓷器与茶叶,因无法进入京城售卖,被一些小贩运往西边偏远之地交易。出乎意料的是,所获利润竟比在寻常民间市场更多些,实属奇事!”
“哦?已经卖去过了?”
林逸云更高兴了,既然已经有先人开路,那岂不证明她的计划可行!
“姑娘猜的正是,虽然大多大户商家皆不屑涉足此途,觉得路途艰辛获利微薄,然以之换回的些许香料、器皿,在下却甚感兴趣 。那些香料,香气独特,或馥郁醇厚,或清新淡雅,能让菜肴增色不少,器皿据说通体透明,造型别致,非江南瓷器之雅,听着颇有有另一番趣味。”
能让菜肴增味的香料?
林逸云记忆被召回,想起现代那些胡椒,香菜啥的多种香料是被从西域引进来的,网络上有阵子还笑称“张骞严选”,“老祖宗甄选”。
顺朝这时还没有张骞这个人,倘若这条贸易之路打开了,这些香料也会是第一次大规模引进,那对于她开酒楼所需的调味料岂不是大有帮助!
至于那据说通体透明的器皿,不是玻璃制品是什么?
书生见她还在思索,又一欠身,继续客气道:“姑娘若不嫌弃,不妨与在下结伴共赴西域,一同探查商贸事宜。”
“朔儿!且慢。”
掌柜的这时急忙接过话来,他刚刚在一旁插不上话,眼瞧着书生被林逸云寥寥数语便说动离去,满脸尽是痛惜之色。
“科举,你当真是不考了?为这考试,苦读数载,寒来暑往皆未有懈怠,如今又背井离乡从江南颠沛到京城。这般轻易放弃,可曾深思熟虑?科举之路虽艰辛,却是通往仕途的正途,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你、你怎可就此舍弃?”
原来这位俊书生是来备考科举的江南人,林逸云听罢对书生大约有了了解。
“伯父,侄儿实不相瞒,科举入仕乃是家父心愿,可侄儿本身对仕途并无兴致,平时更偏爱研究商贾之道。现今我寻得感兴趣之事,定要去深入探究。倘若此事与我所想有别,侄儿再回来考取功名,亦为时不晚 。”
那书生闻言,转过身面向掌柜的,双手抱拳拱起歉意道。
“好!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七日后我与父母便动身赶赴西域。您若有兴致,咱们一道前行。”
俩人对话期间林逸云一直未言语,毕竟贸然干涉他人终身选择实非妥当之举,可瞧那书生态度这般坚决,她立即顺势发出邀请。
“你若是前去有些什么需要,一定要同我讲。”
“不必烦劳小姐,随我来京城的还有二三书童,几位下人,我自行准备车马便是。”
我的乖乖….考个试,能带几位下人,书童还有两三位,如此听来这位书生出身,应当比看着藏得更深,怕不是什么江南富商的儿子,那丝绸茶叶的贸易从他家打开,怕不是什么难事。林逸云心中暗想,但面上却神色如常,旋即依着古人礼节,双手抱拳、举至胸前,欠身致敬。
两人言罢,那书生倒也不再多待,转身回了自己屋内,看脚步样子倒更是轻快。
意外结识了一位商贾家的公子,林逸云也没忘了自己前来后厨的目的,转身对餐店老板道:“掌柜的,念我对您家菜品实属喜欢,明日遣一位下人前来,向贵店讨教些菜品做法,不知能否应允?”
有了刚刚自己侄儿的一番话,掌柜的虽觉眼前小姑娘想法大胆,却也不好再斥之为异想天开。
略作思忖,便爽利地应下:“让他们来便是。既然我这侄儿与小姐如此投缘,我也不便多加阻拦。朔儿出身江南富甲之家,在我江南老家颇具声望地位,林御史此番任职途中,还望能多多关照他。一旦有什么闪失,我实在无颜向我堂哥交代 。”
林逸云回了谢礼,快步走回前厅,跟林氏护挽着回了林府。
林氏见女儿心情不错,猜到她那些奇思妙想顺利,便也没再多问,想看看女儿此番能做出什么事业。
到了家,林逸云便盘算起自己带走的下人们。
她本身是现代人,尊重平等和**,向来不习惯身旁一直有婢女伺候。此番即将奔赴西域,便打算着将身边跟随的女侍留一人做玩伴即可,剩下的统统换成些学过些厨艺的家仆。这样一来,等真到了林御史任职的地方,开店修缮那些繁重些的劳动也有人能应对。
傍晚,林御史回到家中。林逸云瞅准时机,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告知父亲。林有朝听闻她要去西域开自己商铺并且已经有所行动的做法顿时瞠目结舌,着实没料到,自家女儿的谋划竟比自己更为坚定深远。
若是在寻常官宦家,大多要劝女儿莫多费心思在家业上,仅需觅得良人把自己风光厚嫁即可。但是林逸云身为林家独女,她母亲年轻时更是纵横驰骋、骑马射箭的一代女侠 。
自小对女儿的栽培,自是与寻常人不同,刚刚林逸云想法虽然奇特,但林有朝确实听进心去。
本来自己被贬牵连妻儿就有愧疚,现在看既然女儿已经坚定的有所期待,哪怕听起来过程颇为劳累,他还能反对不成?
“好好好,为父这便去召集府中下人们。探问一番,看谁愿随我们奔赴西域,又有谁想遣散回乡。至于临行前愿留下的,你便安排他们依次去酒肆饭庄当学徒吧。”
“多谢爹爹,云儿知道爹爹最宠允儿了!”
林逸云向来嘴甜,她生的又明眸皓齿,一笑灵动尽显,林御史看女儿高兴也哈哈大笑。
“瞧瞧你们这父女俩,旁人家里碰上贬谪之事,都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跟天塌了似的。咱家倒好,反倒像捡着宝贝了,一个比一个乐呵!总想着这被贬之地藏着什么天大的好处。”
林氏见父女俩这般开怀,眉眼含笑,言语间满是调侃之意。
“娘!您可别打趣我们啦,您自己不也如此嘛。就说今日午饭,您吃得可比平日还多些呢。而且啊,这地方真的是宝地,若是顺利,也许能造出个边塞贸易区,指定轰动朝堂。”
“我不管你们爷俩怎么安排的,眼瞅都已经到了掌灯的点,都给我速速回房睡觉去,别在这儿絮叨个没完!。”
林氏听闻女儿这般言语,面上一赧,中午贪嘴之事被戳破,哪还能容这父女俩继续说下去。只见她佯装嗔怒,双手叉腰,语罢,便作势要将林御史和林逸云往各自房里赶,强行让这话题就此打住 。
林有朝见夫人对那些餐食喜爱有加,深知安排家仆学厨一事刻不容缓。翌日天色未明,他便起身着手处理,该遣散回乡的,给予盘缠,好生安置,愿意留下的,则按部就班,逐一安排妥当。
林逸云也没闲着,将那些愿意留下的家仆召集起来,细细叮嘱一番,而后差遣他们前往京城各处有名的饭庄。
林逸云尽量按地域菜系安排,最后不管是主打精致官府菜的酒楼,还是擅长家常风味的馆子,都有林家仆人去学习听讲。
七日后,天光刚亮,林御史一家便已忙作一团。家丁们进进出出,将一箱箱行李搬上马车,林御史身着常服,神色沉稳,站在一旁指挥着。
一切准备就绪,林有朝,大手一挥,高声喝道:“出发!”
车队启程,踏上前往西域的路。
出京途中,官道上不时有装饰各异的轿子缓缓行来,停于林有朝车队身畔。
那些轿中的人,既有与林有朝在朝堂之上并肩作战、情谊深厚的友人。也有曾受他赏识提拔、感恩图报的下属。
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无一不纷纷下轿,神情真挚,或拱手作揖,或执手话别,言语惜别间满是祝福与不舍。
临近出城门,四下里给林御史送行人的身影才渐渐消失。突然,轿外远处忽传来一阵车马嘈杂之声,只见一列车队井然有序地并入主道,跟在林有朝队伍后面。
坐在轿中的林逸云正轻阖双目沉思到了西域的诸多事宜,被这阵细微的车马声惊扰,掀开轿帘向外看去。
只见新并入的车队为首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雪白长袍的书生。
这人与那日院落中的样子不大相同,许是打扮了一番,身姿卓然,挺立于马背。
那书生也恰在此时抬眸,目光与林逸云交汇,急忙双手抱拳,向她行了个标准的拱手礼——这是那位朔公子应约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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