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她,心里面好像一直都有负担,上了大学后就断断续续的一直往北城寄各种东西,给家里面的给我的,一有空就往家跑,其实我们应该感谢她才对,我从小就挺独立,工作后更是根本就不在家住,家里面就我一个孩子,我爸妈他们也一直很孤独,自从她来了我们家,她性格好鬼机灵劲多,家里面热闹的很,从她考上博士生后,就变得很忙碌,有时候我妈电话打过去已经是深夜,她还在实验室,连饭都顾不上吃,后来她有半年没跟家里联系,放假也没回过北城,我妈很想她,经常给她打电话也不接,有一次我回家我妈提起来,正好那时候我要去北京参加一个讲堂,我们俩就想着去学校看看她,才得知她自杀了,档案里没留下什么紧急联系人,好像也没人细细的调查过她的成长经历,总之她死亡的消息没传到家里面,欣喜若狂的上京探亲,却骤然被告知人已经死了,我妈的天都塌了。”
邢柏丞肩膀塌下去,一直看着桌子上花瓶中几抹绿色。
宋夺很不解,“一个好端端的人,社会关系健全,突然死了,就算是自杀也应该有理由啊,沈徐言不是她师妹吗。”
邢柏丞摇摇头,“沈徐言是她老师瓮蓝的亲孙女,她老师年迈,大多数时间是修养在家,时不时的去京大上次课,阿玖虽说是博士生,可也不是整天和她的老师呆在一起,当时她们俩已经在计科院工作了一段时间,我问了他们许多同校学生还有老师,都说她一直行程匆匆,轨迹成谜,平时跟她形影不离就是沈徐言,一年前俩人出了车祸,阿玖因为坐在副驾驶,发生撞击时车子是往右行驶的,所以她没收什么伤,可开车的沈徐言没这么幸运,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一年,我去找过她,只隔着门看见人毫无动静的躺在病床上。”
这样的事件,发生在知名学府中,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民众肯定也会对事情的后续发展持续关注。
“他们给了一个为情所困的结果,”邢柏丞嘴一撇,露出了个苦涩无奈的表情,“所有能查的,人际关系、网上痕迹,我都查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北京局的人说因为她本身就是从事计算机研究的,反查探技术有的是,让我节哀。”
照片上的人穿着一件紫色卫衣,面似芙蕖,眉眼间看上去又很锐利张扬,整个人像是一道紫色的剑光。
一个莫名其妙的为情自杀,除了故去的人,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其他人在这件事件中出现,换作是谁都不能轻易认同。
叹说命运多少转折。
之前邢柏丞为了调到北京,做了这么多事,如今调任的文件下来了,可最关键的人又来了北城。
“说沈徐言一直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我看未必,一年前的车祸不一定是偶然,我如今调任刻不容缓,有些事,”邢柏丞看向宋夺,目光很是恳切,“还要劳你多帮我留意。”
宋夺无声应下。
*
沈徐言回到研究院时,所有人都在第一研发室,屋内人忙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定睛一看,所有的显示屏上都是,‘登录第二游戏世界’,随后一个红色注意的三角符号一直闪烁着。
怎么操作都无法恢复电脑的正常运行。
负责营销的人把手机递给邓科看,屏幕上是在源源不断刷新的谩骂,沈徐言以及其他的工程师们在尝试各种各样的修补,不论什么语句打进去,调试的结果都是毫无反应,在一片慌乱中,屏幕停止了跳动,‘第二游戏世界成功登录’。
第一台电脑恢复了正常界面,随后其他的电脑也都恢复了运行。
所有人都去查找运行代码,可没有任何被修改过得痕迹。
论坛也渐渐有了玩家恢复正常的消息,讨论的消息叠了一层又一层,营销部的经理也赶了过来,王尹泉焦头烂额,游戏是恢复正常了,可也造成了用户很不好的游戏体感,对于推广来说,这种崩盘无疑是劝退新玩家的OTK。
突然间那营销部的小朱抓到了一条消息,“这有个玩家说有种很新奇的体验感,游戏登陆世界,造成正常世界紊乱,The expanded universe,希望可以公司研发出来这种游戏,咱们是不是可以做一个,把这次的事故说成衍生世界的一个预告,这样玩家体验感岂不是爆棚。”
王尹泉也跟着符合,“对,以前我老师也说过,完美的营销往往产生于不经意间,邓主任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除了俩人在这激情设想,其他的一众人都死气沉沉,因为这个研究院是北京的计科院和萧氏集团合作,分出来的支流,一些研发人员都是高薪从总院挖过来的。
在总院下面本来跟沈徐言一样,都是研究人工智能的,这些东西他们研发出来,都是由邓主任转接,他们只负责这个子端,后续一切相关的他们也都是云里雾里,其实他们对游戏相关方面的事情了解并不是很多。
这些只负责营销的不像是把程序员当人看的样子,只会假大空的设想。
HS是沈工他们在总院时就开始研究的,那时候另一位还没出事,他们看向总工。
沈徐言开口道:“方向可以,但我从来到这还没看到过总机的运行代码,我需要看过之后,游戏相关的人员告诉我做出具体相关的变动方向,才能告诉你们能不能成功。”
等沈徐言看到总机上的运行数据后,呆楞住了,“游戏原始的数据,我师姐也参与了吗?”
邓科微微一顿,“一直不都是沈工你吗,你昨天来的时候就有些没搞明白,你意思是你只研发了HS,可我后来跟萧总确认了,说游戏脚本你也参与了编写。”
这些云里雾里的事让沈徐言的脑海迸发出了很多碎片,其中确实隐隐约约有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俩人在讨论游戏相关的事情。
也有她一人的身影,夜以继昼,连出实验室都会觉得打断研究思路,几乎是破釜沉舟般的意念,只为了能在人工智能可以在医疗方面做出巨大贡献的憧憬。
可最起码她能确认,“是我师姐,这是只有她在敲代码时候才有的习惯,我写不出这样的注释。”
是的,那一行行的代码后面,都有添加十分详细的注释。
“只有她的注释才能那么通俗易懂。”
有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程序员挠了挠头,“您师姐可真牛,大家还经常感叹这代码编的真厉害,容易理解也便于维护,阅读的时候也没有产生过多的困惑。”
沈徐言不作声。
键盘哒哒哒的快速被敲击,时间一点点的转动,半响她才停下来,空指针检查后没问题她才让开位置,运行后并没有引起程序崩溃和其他的一些未定义行为。
沈徐言站起身看着那营销部经理,“你们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公关手段,我没办法保证能升级我师姐的设计。”
王尹泉已经嗅到了这种模式会带来的巨大利益,刚刚也已经向领导请示,也已经认同这个提议。
“这就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孤光上线时间不长,没有良好的玩家基础,这种全线崩盘是对家可以黑出花的点,衍生世界是最好的澄清和进阶卖点。”
“好吧,”沈徐言完全不废话,她就是个干活的,“明天我和其他几位会把HS相关的架构做出改动的方向报告,王经理还要和游戏方面的人说清楚,注意在构造游戏框架时,编写的长度要短,尽量一个函数完成一件事,同时要避免多级嵌套。”
连天赶夜最后也可能会扑街,所以难得的休息日也被取消,沈徐言熬夜做架构,在复盘李玖当时的思路时。
她有一种很特别的诡异感,以前她师姐,按照她奶奶的话说,是她的天才大宝贝。
写的代码不说到最后理解不了,可是也得需要李玖给她很详细的解释一番,HS是她们一起研究的,她读起来自然不费力,可这游戏的脚本她没参与没见过,居然也能不费吹灰之力也能看懂。
在当下这个紧要关头,无疑,是如有神助的,架构得以很快的构建。
裁员不能裁到大动脉,把谁当驴使也不能把主要输出人员当驴,王尹泉进来就看到很多人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光比屋内的光更亮的打在他们脸上,显得所有人脸色有多少带点苍白。
可目光一转到沈徐言脸上。
妈呀!王大经理都怕这总工嘎嘣瘟死,脸色白的跟鬼一样,面前写满的纸甚至掉在了地上。
他赶紧走到边上,手上没敢闲着的整理起那些文稿。
沈徐言见状忙道:“王经理您别忙,我这样看的比较方便。”
停下手的王尹泉顾不得方便不方便,“沈工,你是不是哪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医院啊。”
他这么一说,确实,头是有点疼,但沈徐言觉得没关系,“没有啊。”
“还没有呢,你脸色差得能进军恐怖片儿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
一旁经典苦命打工人的夏小小早就劝了八百回——干什么也不能拿命整哇。
沈徐言只说让她先回去,夏小小只能蜷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委屈的都睡了三个笼统觉。
本来头只是有些微微的疼,可以忽略不计,两个人他一句她一句反而给她催的愈演愈烈,“那我回去睡会儿。”
夏小小递过她的衣服和包,哒哒的先出去开车了。
太阳将出未出,曙光没有完全的揭去轻纱笼罩的夜色,最亮的是悬在西面天幕上的月亮,月亮并不孤单,身旁还有颗同样耀眼的星星。
沈徐言的眼皮因为困倦和冷空气的双重袭击,轻微的动了动,她打了自己一下,拿出手机拍下天空。
发了一个朋友圈。
夏小小把车开了出来,人拉开车门刚做进去,就听见小丫头在那感叹,“这程序员不好当,前面的研发人员更不好当,姐,研发HS的时候是不是更难,我听咱们院里几个程序员,经常会说你和你师姐真是天才,现在想想,真是心疼死了,一定有许多的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吧,你回去睡个觉,我给你煲个汤补补。”
临近六点了。
沈徐言闻言,看着车窗外好一会儿才出了声:“我不经常这样的,都是我师姐研究出来的,我就是跟在后面学习的。”
明显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在研究院累成那个样子也没有露出这样的情绪,清艳的面容,低垂的目光,好一副美人郁郁不得欢,夏小小都要碎了,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姐,有机会带我见见你师姐呗,认识认识大佬。”
“没机会了,她...”沈徐言有些哽咽,“去世了。”
夏小小刚到研究院工作没多久,不知道李玖已经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平时单位里那些人,他们谈论到李玖时中,语气中带有的惋惜,她都以为是恨自己不是天才的惆怅,原来是人不在了。
现在安慰人没到点子上,人麻了,“对不起姐。”
沈徐言:“你好心给我找乐子,我知道的,没有对不起我,别多想,只是今天...我格外想她。”
躺倒在床上,眼泪流进枕头,沈徐言睡不着。
翻开相册,看着以前的照片,明明时间过得不快,却有恍若隔世的窒息感。
‘你在就好了。’
夜语人轻柔的低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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