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隅知意见却不相同:“此事已过去五年,再开棺也不过是一幅白骨,能验出什么?”
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闫煴才说:“不验,她只能是投井而亡。验了,我们最起码会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三人达成共识,不要轻举妄动,闫煴与何隅知处于风口浪尖,便将闫乐蕊的棺材暂存再冯家。
冯越彬自是同意。
二人临走,何隅知拍了拍冯越彬,说:“不要再说‘此生不娶’,乐蕊不会想看到你被困在五年前。”
闫煴点了点头,算是对此话的认同。
此时的北城正是人们忙碌的时候,闫煴与何隅知并排着,一同走回闫公馆。何隅知在人多的时候显得十分警惕,他靠紧闫煴,二人的衣衫碰触在一起,似乎这样,才更加安全。
“放心,没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带走你。”
“那些人可太会伪装了,上次那伙人,都能伪装成房东的牌搭子,不警惕些不行。”
闫煴突然问:“崔新驰为什么会盯上你?”
何隅知笑笑,未察觉闫煴的试探,问他:“你还记得‘警世’这个名字吗?”
“‘警世’是我们在大学堂创办的校刊。”
“这几年我以‘警世’的笔名,在报刊发表一些文章,赚一些稿费。前段时间崔新驰在桐城将妓院合法化了,这种将罪恶行径包裹在鲜花之下,报刊竟全是赞美之词。我在报刊发表了一篇小说,讽刺了他。”
或许旁人会惊讶何隅知手无寸铁却敢直挑桐城大帅,但闫煴知道,执笔仗言,这才是何隅知。
他还是那个何隅知,丝毫没变。
平日冷清的报摊前围着许多女子,正气愤地向老板讨说法:“老板,说好了给留一份报纸的!怎么就剩这一份了!”
“各位大小姐,报社就印了这么多,我也没法子啊。”老板也很无奈,平时卖不出去,今天是怎么回事,都来买《北城日报》。
“你去跟报社说说,多印些,我们一定要看到大帅的绝美爱情故事。”
原是小于记者回到报社后,洋洋洒洒写了一整个版面的稿子,其中北城大帅霸气宣布成婚的部分可谓极其精彩,读过的人没有不为他们的爱情故事流泪的。
大帅不畏流言登报成婚消息,他的爱人直面家族压力高调示爱。
这不比才子佳人小说还精彩?
再加上小于记者配了一张照片,里面二人十指紧扣,相视一笑,眼神中全是坚定与爱意,直接让今日的《北城日报》卖爆了。
两位主角不知人群拥挤的原因,何隅知差点被撞到,闫煴扶了一把,轻声说:“当心。”
低沉的嗓音引得少女们回眸,一人立马认出,眼前二人就是报纸上的大帅与夫人。闫煴警觉地望着这群少女,将何隅知半挡在身后。
“大帅,我支持你们!要幸福!”
“就是就是,何先生真的好有气质呀。”
“好般配啊!”
闫煴皱眉,瞥见报摊剩下的报纸头版,不理解有什么可激动的。
何隅知心里有点高兴,他朝几个女孩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二人路过医院,闫煴执意要让何隅知看一下手腕。
这是北城几年前开的一家洋人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但是配置还挺齐全,一般疾病都能治。主治医生是个外国老头,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他的医疗水平很高。
史密斯见到闫煴很高兴,与他拥抱,说:“闫先生,许久不见。”
“史密斯医生,医院经营可好?”
“很好的,近些年大家对我们接受了不少。”
这家医院是闫煴力排众议帮助史密斯开的,中医有中医的好,但是他带队出去打仗,有些外伤非常需要西医。
听到何隅知的描述,史密斯捏着他的手腕,说:“这里的关节出现了炎症,可以吃消炎药,也可以打一针。不过还是要多休息,关节的部位,不好好保养,是会反复形成炎症的。”
一听打屁股针,何隅知立马选择了吃药。
环顾四周,也没个遮挡,这打针岂不是要脱了裤子?
何隅知轻揉着手腕,说:“史密斯先生,我之前也认识一位医生,他说过国外的医生在学习医学时,会有一门专门的学问,是关于检验尸体的。请问您能验尸吗?”
史密斯医生道:“医学是很广泛的,你说的法医学,我只是学了皮毛。我知道你们国家的义庄都会有仵作,仵作的验尸理论和经验比西方早几百年,且更加高超,应该可以帮助你们。”
闫煴自是早就想到了仵作,道:“义庄的仵作现在不再北城,说是被请到北平医学院讲课了,少说半年。”
史密斯医生一拍脑袋,说:“你瞧我这记性,过完乞巧节,我这里的新研究室会来一名医生。我看过他的简历,中西皆通,似乎在法医这方面也有些建树。到时候他来了,我让他帮忙便是。”
眼下没剩几天就是乞巧节了,也不急于这几天。
二人付钱拿了药,跟史密斯医生道谢,走出医院。
正好是中午时间,天气炎热,何隅知难得嘴馋,买了一份冰激凌。冰冰凉凉,奶香十足。店员见何隅知喜欢,又送给他一小包体验装的奶酪块,。
回到公馆,门房的人便起身,向闫煴汇报:“大帅,你有一个从租界打来的电话。”
是何思打来的。
二人回到书房,接通了电话。
何隅知还是头一次与何思分开这么多天,心里的想念也快要达到了顶峰。
“阿爹。”何思脆生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稚嫩的童言原本温暖无比,现在何隅知如坐针毡,背部僵直,不自觉瞥了闫煴一眼。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孩子假爹,孩子的真爹坐在一旁,正目光如炬瞅着自己。
何隅知局促不已,一时间没有应下来。
“阿爹!”何思又叫了一声,听这面没有声音,似乎在向别人确认,“叔叔,这哪里有阿爹的声音啊?”
何隅知应了一声,关心道:“思思,你现在好吗?”
“阿爹,真的是阿爹的声音。”何思很激动,恨不得吧话筒贴到嘴上,他说:“阿爹,我现在很好,你别担心我,三顺叔叔他们对我都可好了。就是明天要去扎针,我有点害怕,才给你打电话的。可不是我不坚强哦,我可坚强了。”
“思思真棒。”何隅知有些犹豫,他看了闫煴一眼,说:“思思,你还记得阿爹说过,你还有个父亲吗?”
闫煴有些吃惊,他原以为何隅知没有向孩子说过这些。
“记得啊。”
“他现在也在这里,你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
“可以啊,”何思也不知道那天出现的人之中,哪个是阿爹口中的亲生父亲,只知道有个特别有气势的人,长得最帅。他想了想,一板一眼说:“父亲大人,我是何思,你听到了吗?”
闫煴此刻的心情很奇怪,那日他只顾着救人,对孩子关注的很少,留下的印象唯有胖乎乎的。
现在孩子隔着电话机喊他,还有些莫名的感觉:“我听到了。”
和阿爹的清亮的声音不同,闫煴的声音更加低沉,何思有点喜欢这个声音,抱着听筒傻笑。
何隅知低下头,欣慰的笑了起来。
不会有人想到男人能生子,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心思。
等去了北平,这一切就同何隅知再无瓜葛。
何思会成为闫煴与向萩涵的孩子。
而他只是何思的养父。
何思在电话里说,特别想见一见父亲大人,上一次太急了,他也没看清。接着又和何隅知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叮嘱何隅知多穿衣服,月末了,何隅知的寒颤症容易犯。
挂了电话,何隅知有些出神,以后没有何思的日子,他该怎么过啊。
到了中午,闫煴让厨房做了些凉菜,二人坐在阴凉棚下,吃着小菜,喝点小酒,好不惬意。
何隅知几天之前还不敢想,有生之年还能和闫煴这样,如学生时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这些日子可能就是老天看他可怜,送给他最后的礼物。
“我们成婚的事,必须要马上办婚礼了。”
“噗……”何隅知差点呛到,咳嗽了几声,幸好阳光**,脸红一点也不奇怪。
何隅知偷偷瞄闫煴,闫煴没看他,阴凉棚的阴影扑在他的脸上,侧脸更加立体,鼻梁高挺,就连唇形都那样好看。何隅知吞咽口水,怪不得闫煴会被报道称为——九万北城少女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喝的酒上头,何隅知憨憨的,对闫煴说:“我愿意。”
闫煴扭头,何隅知立马转开脸,低着头解释,“我说帮你事情,也是为了何思。”
何隅知知道自己脸热,却不知道自己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在告诉闫煴,他在脸红,在害羞。
饱满圆润的耳垂红通通的,露出的一截脖颈都呈着淡淡的粉红色,穿着拖鞋的脚指头微微蜷着,那么可爱。
[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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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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