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前世被骂，印象颇深的一句，应当就是仙门大会时被众家指摘，说她是个十分有心计的人。
她简直觉得冤枉，这和走在路上好端端地被块石头砸了有什么区别？完完全全无妄之灾。
当然也并非她完全没有心计，实在是前世她用不上什么心计，看谁不爽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做不来什么虚以委蛇的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直接脚底抹油跑路。
是以现在沈灼十分想念自己前世的做派，看着饭桌上的两菜一汤，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掀桌的冲动。
照道理来说，她实在不是一个醉心于口腹之欲的人。奈何这辈子被青云剑宗上下一众好吃好喝地惯着，没毛病也养出毛病了。
看着桌上的炒青菜和蛋花汤还有一盘炒土豆，沈灼心态崩了。
其实炒土豆沈灼都能接受，土豆是她现今为数不多不挑剔的食材，她是坚定的土豆拥护者。但是这盘炒青菜沈灼是真的下不去嘴，又苦又干巴。她要收回之前的想法，她错了，大错特错，山下饭堂的菜比这个强多了。
【额……好难吃……】
【这什么蛋花汤啊，葱花也不加一点儿，还不如弄个炒鸡蛋呢。】
【这啥玩意儿啊？给狗狗都不吃。】
已经默默吃下半盘子的燕莲华，“……”
【哎，长公主也不说一声，该不会是底下人见她腿脚不方便，故意苛待她吧？】
【不过仔细一想，那不可能，毕竟云阳祭司和覃主事看着可在乎长公主了。】
【难不成长公主不止腿有问题，味觉也有问题？】
燕莲华余光一直瞥着坐在自己对面，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里面不住碎碎念的沈灼，她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拿过一旁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嘴，“对了，忘了同你说了，我身体不好，所以饮食素来清淡，你要是吃不惯的话，可以让厨房给你另做。”
沈灼闻言眼睛都瞪大了，“什么？”
【哇天，你不早说！害我在这里嚼了半天菜叶子！】
她一碗饭都没吃几口，沈灼按了按右手大拇指，商量着，“那长公主，我可以现在去找厨房给我重新弄吃的吗？”
燕莲华瞧她那样，好像不给她吃顿好的，就要当场唱一出苦情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淡声，“在上神宫请称我为殿司。”
“诶？”沈灼眨眼，“好吧。”她脑子里面想得多，所以开口就这样叫了。
“自己去厨房叫师傅给你另做。”
“嘻嘻。”沈灼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谢谢殿司大人。”
她哒哒哒跑出去，没多久又哒哒哒跑回来，“对了，殿司大人，厨房在哪里啊？”
燕莲华，“……”
她曲着中指敲了敲桌，覃霜很快出现，“殿司大人有何吩咐？”
“带她去厨房。”
覃霜带着沈灼去厨房，沈灼十分好奇，“覃主事，为什么我之前老在山下看到你，现在到了主殿还能看到你啊？”
“学生修习主要由穆教习负责，我有时候会去监工而已，但主要还是要负责保护殿司大人的安危。”
“这样啊，对了，殿司大人一直都吃得清淡吗？”
“不清楚，我又不能陪殿司大人吃饭。”说完，覃霜还幽幽地扫视沈灼一眼。
沈灼莫名打了个寒颤。
但或许是因为厨房里平日都是顾及着给燕莲华做些清粥小菜，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沈灼勉强让做饭师傅给她炒了碗蛋炒饭凑合。琢磨着要不要找燕莲华商量一下改善伙食的事。
不过一看到燕莲华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好不容易熬到课时，打了个招呼就着急下山吃好吃的了。
柳子瑜总算是知道了现如今沈灼是在燕莲华跟前学习的事情，逮着她打听，“殿司大人教你什么了啊？”
“没什么啊，就让我自己看书。”
“不可能，殿司大人给你单独开小灶，你还不给我说，你肯定想偷偷进步。”
“真没有！”沈灼想了想，“叫我走来走去的这个也算是开小灶吗？”
“骗人！”
算了，说不通，沈灼决定美美睡觉，懒得搭理她。
刚躺下，想到什么，又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对了，你去把萧牧星给我叫过来。”
“干嘛？”
“你先去叫，叫来你就知道了。”
柳子瑜瞪了她一大眼，不情不愿地去叫人。
回来时就见她一个人，沈灼手里拿个梨子上下抛着，问，“人呢？”
“她还要洗衣服，待会儿过来。你找她什么事？难不成要重操旧业啊？”
现在好多人休假回家了都让家里面隔三差五送东西，所以目前没谁找沈灼帮忙带东西，再加上她也不让安澜经常过来了，也就不打算干跑腿这事了。
沈灼敷衍，“不是。”
等了小半个时辰萧牧星才过来，问，“沈灼你找我什么事？”
沈灼从自己柜子里面拿出两本书，都是燕莲华给她的，“诺，你俩拿去看吧，有不懂的问我也行。”
柳子瑜和萧牧星拿过书看了看，是《玄纹基础百解》和《剑起三决》。
沈灼解释，“灵师初级学院和普通的学堂学的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一些编年史啊，可能还包括各地的省志、县志什么的，然后就是一些数算、识字等知识。不过灵师学院也还会教授一些灵师职业概述等知识，和上神宫现在教我们的也差不多。然后我给你们的这两本书就是灵师中级学院的基础教材，你们不是说到时候都要去读书嘛，所以提前看也行。”
“哇，那你还说殿司大人没给你开小灶！”柳子瑜倒是没觉得生气，就是顺嘴说一句。
沈灼不想告诉她，这书她青云剑宗多得是，放在藏书阁积灰都没人看，不为什么，用不上。
不过目前柳子瑜和萧牧星灵力太低了，看了顶多也就是过一下脑子，没灵力支撑，好多功法都使不上来。
就好比当时在郑府的情况，沈灼就能用剑起一决。
柳子瑜翻了几页，完全看不懂，她立刻来找沈灼，完全不介意自己才给沈灼甩过脸色，“对了，我要是练这个剑诀，我是不是还得给自己挑一把本命剑啊？”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上神宫上课时间也不早，所以偶尔熬夜问题不大。
沈灼解释着，“我们没有本命剑这个说法，只是分用得趁不趁手。如果一柄剑用着合适，那么多半就不会换佩剑了。同理，别的武器也是一样的。”
“那不对吧？”柳子瑜回想着，“我记得我看书上不是这样说的啊，书上说每一个强大的灵师都有自己的本命剑，而且剑还有剑灵。”
沈灼狐疑，“你看的什么书啊？”
“西境永州书院现在最畅销的《一念修仙录》，我花了好大的价钱才买到的呢。”
西境乃昀渺四国之一，各国互市，柳子瑜能买到西境的书籍不稀奇。
“那可能是什么志怪书籍吧，反正没这个说法的，也不存在什么剑灵。”有剑灵还得了，她的沉渊剑不早就来找她了。
“不可能！”柳子瑜犟嘴，“里面还说了，灵师还可以御剑飞行，而且还可以修炼成仙。”
沈灼确定一定是瞎编的。
心情好，她一本正经解释，“优秀的玄阵师不仅仅只是可以御剑飞行，准确说来是御物，但是一般修习到这个程度的，很少。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得和自己的传承敕灵有关，其中风属性的传承敕灵是最容易帮助灵师实现飞行这一行动标准的。至于修炼成仙那种就更不用想了，我们灵师也只是比普通人活得久一点儿罢了，其次就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外貌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除此之外，我以前看民间话本里面说的什么移形换影，瞬间消失啊，不要想，不要想，不可能的。还抵不上一些会易容术的江湖术士来得厉害呢。”
沈灼说了一堆，柳子瑜大为震撼，很显然这和她想象中飞天遁地的灵师完全不同，怎么在沈灼的形容中，就是比普通人厉害点呢？
肯定不是这样的，沈灼懂什么，她明明一天天上课只知道睡觉发呆。
见柳子瑜不相信自己，沈灼也懒得费嘴皮子功夫，前世那般厉害了，她都不指望自己能够长生不老呢。
接下来好一阵子，沈灼都是自己带菜去主殿的小厨房，给自己加餐。她想过要和燕莲华一起吃的，但是她确实是有点儿无肉不欢，而则燕莲华每顿都好像要吃斋念佛的样子，沈灼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她一到中午饭点还是会陪着燕莲华一起在饭桌上坐着。
直到过了两月，她才从厨房打完牙祭回来，殿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只四眼铁包金，估计才几个月大，毛茸茸、肉嘟嘟的，可爱死了。
沈灼正瞧见燕莲华一口青菜一口青菜地喂着，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觉得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总算是有点儿人气了。
她见燕莲华喂得差不多了，逗弄着小狗，问，“殿司大人，这小狗有名字吗？”
“有啊。”
“什么啊？”
“地虎。”
沈灼思索了一下，“它是不是还有个小伙伴，叫河妖啊？”
燕莲华，“……”
见沈灼和小狗玩得开心，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喂地虎吃的菜是沈灼之前腹诽狗都不吃的。
这般想着，燕莲华竟然对自己做的事情都感到不可思议，奇怪？竟然会有这种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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