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正沉沦虚幻梦境，司茗并不清醒，可难忍的钻心痛感却无比真切。
她的身体仿佛被重物来回碾压，骨肉与五脏六腑都被步步粉碎。
疼得她竟然觉得，要是死了没知觉了也好。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得回笼，她却发现自己正堕在黑暗中。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么？
骤然间，一束银光袭来，她下意识睁眼，映入她眼瞳的，竟是张金雕玉琢的脸。
眉如远山，眸含秋水，恍若九天谪仙。
地狱里的人都这么漂亮么？
不合时宜的，司茗心脏狂跳，突兀的欣喜骤然充斥胸腔，就连恐惧都被全数敛去。
几秒后，她才回神，思量着搭话，却不及开口，纤长手指覆来，温热柔软落上她的脸，自然移到她的唇上。
不作任何停留，细腻如玉的手指拨开她的唇，急促探入她口中。
仙气飘然的脸随之放大，清淡眉间却有戾气漫开，无端减去几分神性。
纤长手指淡然搅弄着，灼热呼吸洒在司茗脸上，混着奇异清香，弄得她竟有几分迷糊。
直到啧啧水声响起，慢半拍的羞耻才袭上心头，司茗开始奋力挣扎。
却是另一只手穿过三千发丝，按在她的脑后，腰肢同时被束缚，缠得她无法动弹，只能仰着头，任这谪仙美人予取予求。
可谪仙美人仅是扫下如纤羽的长睫，洒下几分不耐。
霎时银光刺目，却无暖意，只无情吞噬清醒，又一次将司茗踢入黑暗。
司茗再一次醒来，是在病房里，缓过许久，她才理清事由。
加班到深夜，她坐上末班车，撞上鬼，出了车祸。
奇妙的是，经历窒息疼痛，现下她身体却安好，既未缺胳膊少腿，连擦伤都无。
换病服时，司茗又想起车祸后看见的怪物，以及迷迷糊糊中窥见的谪仙美人。
恍若绮丽的荒诞梦境，与她对科学社会的认知，全然不符。
难免觉得新奇，她却不敢深究，哪怕窥见这个世界的隐秘，她一介普通人又能做什么？
倒不如装作不知，努力安安稳稳的生活。
三两下换好衣服，司茗匆匆去办出院手续，回来时，却见病房外守着个人。
女人面容清丽雅致，杏色系穿搭更衬得她疏淡温和，如清风朗月。
循声转眸，错愕一闪而过，她露出个清淡笑容，“你好，司小姐，我是唐姝熠，昨晚协助处理你的车祸事件。”
“你好。”司茗露出礼貌笑容，见唐姝熠有话要说，识趣邀她进病房。
寻常寒暄后，唐姝熠掏出证件，灵异事件管理局外聘专家。
司茗的车祸是恶鬼造成，自然由灵管局处理。
“我们已锁定恶鬼行踪，却未成功抓获，这几天司小姐还需小心些。”
说着，唐姝熠递过一张黄符，“这张黄符，烦请司小姐随身携带。”
“谢谢，麻烦了。”软声答着，司茗连忙接过黄符，仔细折好放进口袋。
被恶鬼缠上的恐怖经历，她可不愿再经历一次。
却仍不放心，又问，“以后我还会看见鬼吗？”
停顿一瞬，唐姝熠才轻声安抚，“黄符在身，司小姐不会再看到鬼，无须担忧。
这几天最好在家休养，等到抓获恶鬼，灵管局会联系你。”
“好的，好的。”司茗点头，却无端想起那仙气飘然的女人。
犹豫着，她忐忑开口，“昨天迷迷糊糊中，我看见个很漂亮，像神仙一样的女人，是她救了我吗？”
似是早有预料，歉意恰到好处，唐姝熠语气平和，“抱歉，这是机密，我无权透露。”
“没事，没事。”司茗笑笑，也觉理应如此，又无端失落。
却没多问，她快速收拾好东西，与唐姝熠礼貌告辞后就离开。
也是，她仅是普通人，不必肖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只是可惜，没能确认，那谪仙美人是否就是车祸后，来救她的人。
也没能与救命恩人道谢。
司茗快步向前，却未察，病房前的唐姝熠，温和面色悄然淡下，目光凝上寒霜。
走出医院，沐浴进暖阳，司茗才有实感，自己还活着。
不敢停歇，给上司拍去病例后，她匆忙打车前往公司，这是交接的最后一天，她想尽快办完。
待夕阳西下，司茗才拿过赔偿金，抱着纸箱，走出办公楼。
可惜冬日白昼太过短暂，回到小区时，已是夜幕降临。
月华悄然洒下，混合路灯莹黄，留下一地斑驳树影。
司茗快步穿行，路过花店时，与寻常一样，娇声打趣传来，“哟，司茗妹妹回来了？”
是花店老板檀梦菲，三十出头，妩媚至极。
司茗称呼她为檀姐，搬来后，每周都去她的店买一束花，自然成熟识。
“是啊，今天不加班。”停下脚步，自然热络，司茗转头望进店里，“檀姐，你吃······”
啪嗒一声，手中纸箱滑落掉地，话语未完，戛然而止，司茗忙后退一步。
她瞳孔骤大，满脸骇然，檀梦菲妖娆明媚的脸竟配上一副狐狸身体。
脖颈处细腻皮肉与半长茸毛诡异连接，恍若恐怖漫画里的角色，怪诞至极。
“诶？怎么了你？”秀眉微皱，檀梦菲愕然，蹲下身拿起纸箱，递给司茗，“要是再拿不稳，我可不帮你捡了。”
她娇笑逗弄着，可伴红唇开合，一口尖牙却若隐若现，挂着几缕碎肉血丝，活像吃人的怪物。
哪敢戳破，司茗僵硬接过纸箱，努力扯出自然笑容，“谢谢檀姐了，这次我一定拿好。
等下还有工作，我先走啦。”
面上笑意璀璨，后背却被冷汗浸湿，外泄几分焦急，她转身大步离开。
越走越快，单元门眺进视线范围，司茗暗暗松一口气，伸手进纸箱翻找门卡。
她正好低头，余光瞥见几条阴影笼来，伴着啪啪声响，却是熟悉的狗叫声。
动作微顿，她又急急掏出门卡，装作没听到。
可狗叫却未歇，恰时钻出和蔼招呼，“诶，小司你下班啦？”
无法再躲，心中一半忐忑，一半希冀，司茗僵硬转身，楼下张阿姨的狗欢快冲来。
拉布拉多热情至极，尾巴摇得飞快，可她却未有半分喜悦。
只因大狗身后的主人，稍胖的腰下是颗圆润硕大的蛛腹，蛛腹连接八条蜘蛛腿。
蜘蛛腿如胳膊一般粗，棕黑色的，长着尖利茸毛。
如蜘蛛爬行一般，张阿姨缓缓靠近，又冲司茗露出熟稔笑容，“诶，我们家多多就喜欢漂亮姑娘。
瞧瞧，它多喜欢你啊，小司。”
随话语落下的，是一地蛛丝，混杂几只蚊子，黏糊糊粘在地上。
惊恐再次袭来，司茗努力将视线从地上移开，落到张阿姨正常的上半身。
她费力装作未觉异常，可泪水却潸然而落，迷了视线。
她慌忙伸手擦过，眼泪却止不住，耳边是张阿姨的关切话，“怎么了，小司。
怎么哭了？没事吧？”
说着，张阿姨盘着蜘蛛腿靠近，尖利茸毛擦过司茗小腿，惹得她的眼泪又多几颗。
她真的好怕啊！
却不能显露半分，司茗只好一边擦眼泪，一边故作难过，哭嚎着，“我被公司辞退了，工作没了······”
“这样啊，那实在是太惨了。”说着，张阿姨伸手拍拍司茗的肩膀，一脸同情。
然而，盯着她的动作，司茗清楚见，一大团蜘蛛丝粘上她的外套，落在深灰色里，惹眼又恐怖。
刹那间，又是泪如泉涌，司茗又惨又怕。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唐姝熠让她别出门了。
原来，黄符能遮住鬼，却遮不住怪物······
几乎耗尽所有情商和言语，司茗才将张阿姨打发走，再也不敢停留，她飞速跑进电梯。
随楼层跳动，片刻就到二十层，她又急速狂奔到公寓门前。
却才掏出钥匙，嘎吱一声，对面入户门被推开。
随之是女孩的稚声软语，“司茗姐姐，你回来啦？
我姐姐做了饼干，我想邀请你去尝尝。”
是上周才随姐姐搬来的四岁小女孩，叫做圆圆。
圆润可爱的面容浮现在脑海，可有前车之鉴，司茗哪敢回头。
只一边将钥匙插入锁孔，一边自然应声，“抱歉啊，圆圆，姐姐今天吃过晚饭了。
并不饿，等下次再去你家好不好？”
“这样啊。”圆圆满声失落。
可是，下一秒，却是咔嚓声突兀响起，一阵又一阵，猛撞司茗心口，惹得惊恐再袭。
身体不自觉僵住，手上动作却不敢停歇，她火速转动钥匙。
咔的一声，门锁被打开，可司茗却不及推门而入，外套就被紧紧拽住。
圆圆软声祈求，“司茗姐姐，我想和你玩，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当然不好！
霎时，又是泪眼朦胧，司茗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胆子回头。
瞬息间，浅粉桃腮褪去，只余惨白一片，她止不住瞪圆了眼。
拉住她的，并非可爱的四岁小女孩，而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骷髅戴着假发，扎着双马尾，身穿公主裙，仰着头，空洞洞的眼窟窿盯着她，熟练撒着娇，“司茗姐姐，你就陪我玩嘛。”
湿热滑过瓷白面颊，司茗默默擦去，费力将抓住她衣角的白骨手拨开，又急忙掏出颗棒棒糖递去。
“抱歉啊，圆圆，姐姐还要工作，先回家啦。”
“好吧。”圆圆语气闷闷，白骨手不情愿接过棒棒糖。
随着她的动作，司茗瞧见几条极细的红线连着白骨，牵进对面公寓里。
却不敢细看，她只故作不知，笑笑后，就急急拉开门，走进公寓，迅速关上门。
盯着猫眼，见圆圆走进公寓，合上门，司茗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
惊恐消去，她又难免愧疚，檀梦菲、张阿姨和圆圆待她态度如常，可是她却无法面对她们的怪物形态。
要是她无法看见她们的怪物模样，那该多好。
深深叹息一声，放包进衣帽柜，司茗随之转身，却见个女人懒洋洋靠坐沙发。
一头乌发如绸缎柔滑洒下，衬得温润莹白的脸如羊脂玉一般。
察觉响动，女人抬眸随意瞥来，话语吝啬落下，“昨晚的车祸，我救了你。”
她清冷卓绝，是司茗迷迷糊糊时，见过的谪仙美人。
只是，怎么是那在梦中挖她心脏的女人的声音。
司茗：太讨厌了，给我哭包人设
咕咕亲妈： 女儿，你眼泪那么多是有原因的！不怪我！等到之后就知道啦
璇嗔：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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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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