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界,无量仙门。
“仙门重地,何人放肆?”
“季某无意叨扰……望仙官……归还我妻魂魄……”
看门的小倌见眼前这凡人一身素缟,青白面色,双目无神,却提着一把剑,剑尖直指仙门匾额四个大字——“万世升平”。
“季乾之!你妻是界外邪祟,私闯入界已是大忌,此魔女借尸夺舍,害人不浅,早已斩立决!在乾清炉炼化其怨气,若再胡搅蛮缠,当心牵连底阶百余人性命!”一面泛红光,白发苍苍的老者走过来,示意小倌退下。
“我妻无罪,她未害一人。”
男子将剑身移开,直冲老者面门:“季生求见祁……爻飏仙上,在下前来归还此剑。”
“仙界的神兵,自然是要物归原处,爻飏仙上闭关在即,不见客,老朽愿意代为转交。”
“哦?那不必了,告诉祁爻,让他来杀了我,否则一个、十个、百个、千个……我会杀到他面前去!”
“你——”
遗言未吐,剑已封喉。
季乾之抬手擦去脸上溅到的血滴。
……
“臭小鬼,又来招我家小孩玩,多大了还不收心,余老头还能守你一辈子。”
余以懿笑眯眯地接过大娘骂骂咧咧递过来的果子,揉了揉旁边小孩的脑袋:“他想去捡河蚌就去呗,我陪着一准没事,那邪祟游魂没一个敢上门的。”
“太好了余大哥!妈——我要去嘛,我不会乱跑的,余大哥是驻阶者,我跟着他不会有事的,你答应我吧……”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诶,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满十九岁来着,门口那梨自己拎一筐回去,又长大一岁了,别老惹你叔生气。”
“知道了知道了。”
满口漂亮话答应的余以懿,听到一松口,拉起小孩就跑出去十米了。
晃荡一天的余以懿回了驻阶所的驿站,把自己朝床上一扔就摊上了。
“诶,筒子楼派了个任务,我年纪大了,你过完今天就十九了,你去。我年纪大了,后坡上种的苞米我不在你肯定管都不管!”一个穿着黑布衫的老头一跨进门,没见着人就冲着卧室门大喊。
筒子楼是百姓对“无尽巨阵”的俗称,就是神仙设来保护凡人,免得邪祟闯进来的阵法。
余以懿摊在床上,无聊地晃了晃腿,拿后脑勺敲了敲床板,拖着调子说:“知道了——”
余以懿起身去吃老头给他做的长寿面,状无定型,味同嚼蜡——生日其实是余以懿的受苦日,这老头根本不会做饭,平时自己不让他进一点厨房,还种苞米?白水煮都有本事把它煮糊!留他一个人在这两礼拜,一准归西!
吃完一碗哕八次的长寿面,余以懿没忍住对着老头开口:“你就不打算再跟我说点别的?比如‘驻阶者’都要学的小法术,你不教教我?我拿什么查这个案子?谁知道他给的那令牌灵不灵。”
“教不了。”老者悠哉哉吸了口烟枪。
“嚯——怎么就教不了了?”余以懿腾的站起身来。
老头还能不知道这是小孩子的龇牙舞爪的假把式,继续道:“我教了你也用不了。”
“你都还没教,你怎么知道我用不了?你教我就能用!”
“学个屁!那些个法术都是些化用法力的招式,凡人哪有什么法力,都得用存储在楚方石里面的仙力,明文规定不借给最底阶的!妈的,我打来这就再也没用过了!你更用不了!”老头一想到这气得胡子都歪了。
“用不了我查个屁啊!那什么‘金唁’最好别真让我找到了,我他妈第一个监守自盗!”余以懿没好气的忒道。
余以懿晃荡着打算在去斜坡上转转,马上走了,看看自己十几年浇灌得枝叶葱茂的泡桐树,那可是他在这“最低阶大门口”感情最好的东西了。
“不过我可以教你点别的。”老头深嘬了一口老烟枪。
“什么?”余以懿迈出房门的脚又收了回来。
“‘驻阶者’的‘开祭’仪式……”
“我不是没有资格吗?”余以懿刚起来一点的兴奋又灭下去了,他是个孤儿,被扔到这“最低阶”讨口饭吃,当个半吊子“驻阶者”。
从寻常普通人到拥有一个能通过借助法力施展天赋技能的“驻阶者”,所需要通过的赋予仪式——‘开祭’,这他以前当然是没资格参加的,而且就算有那也是十六岁时候的事,他今时今刻已经十九了。
这个老头子又耍他呢?
“我知道另一种‘开祭’方式,不需要神仙在场,不用一定在十六岁,也不需要天赋认定……”
“你……真的假的?真有这种方法怎么那么多人甘愿当平民百姓?人人觉醒个天赋上天入地的多好。”
“问那么多,你试不试就完了……”
“试试试……”
老头走到余以懿天天瘫坐着的床头,脚尖勾出来一个纸板箱,捣鼓捣鼓翻出一把黑褐色鎏金伞,伞骨边缘点缀着不同颜色的宝石。
“怎么搞?”余以懿不是很信任——这伞丑得花里胡哨的。
“手,放上来,闭眼。”
余以懿依言照做,待他眼睛闭上,伞面宝石开始依次闪光。
“看到什么?”老人有点神经质的发抖,期待着什么。
“啊?我不是闭上眼睛了,当然啥也看不到了!你在开玩笑?”
“什么也看不到?不应该啊……”老头攥着伞身的枯瘦手指紧了紧。
在外面“征战”一天的余以懿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有跟他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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